胭脂

    楚慕漓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既然柔婕妤心机深沉,楚慕漓自然不会轻易吐露真言,只好假装认真地低下头敷衍道:“奴婢愚钝。”

    柔婕妤不屑地斜了楚慕漓一眼,吩咐道:“幽兰——去唤王太医过来。”

    幽兰赶忙遣人去找王太医,然后识趣地退下了。

    “微臣参见柔婕妤娘娘。”王太医抬头瞧了一眼许良人,又低下头补充道:“请许小主安。”

    柔婕妤淡淡应了一声,先叫王太医帮忙给许嫣灵诊脉。

    王太医的眉头渐渐锁了起来,许嫣灵察觉到不对,忙问:“本宫脉象如何?”

    王太医回到:“小主的脉象……微臣斗胆问一句,小主平日可曾服用金丹?”

    “我家小主又不是那道观的道人,服用金丹作甚?真是好笑。”含水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含水,不许胡闹。”许嫣灵教训道。不过许嫣灵也颇为疑惑,问道:“王太医何出此言?本宫的脉象,与服用丹药有何干系?”

    王太医解释道:“依小主的脉象看,似乎是服用过铅,汞此类的丹药。微臣多言一句,小主这几日是否头晕、恶心?”

    许嫣灵皱眉道:“正是了,这几日胃口确是不佳。”

    柔婕妤关切道:“你的意思是——许妹妹中毒了?”

    “确有可能。不过好在发现的早,好生调理,小主便能早日康复了。”王太医笃定地说道。

    柔婕妤愠怒道:“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对妹妹下毒?”

    许嫣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好在发现地早,那若是今日柔婕妤不来,王太医自然也不会来。而张太医日日来请平安脉,却并未发觉不妥,那自己岂不是会中毒致死?

    知道许嫣灵并无大碍,楚慕漓眼波微动,开始猜测究竟是谁会给许嫣灵下毒。

    “不管怎样,妹妹需得找到源头才好。本宫这就叫人查一查妹妹的素日饮食。”

    可是查了一圈,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且素日饮食皆是司膳局做好了一并送来的,许良人自己宫里并未开火。司膳局的吃食都留了样,各宫吃的也都是一样的东西,想来也不会有人敢在这里动手脚。又查了刚送来的午饭,也并未见什么蹊跷。

    柔婕妤故意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揣测道:“若不是从嘴里吃进去,怎么中的毒呢?”,说完,还故意瞧了楚慕漓一眼。

    楚慕漓心领神会,想起许嫣灵用得极快的胭脂,心中便知道了七七八八。只是自己如果不说,许嫣灵不会想到,柔婕妤又不肯说。如若由着自己说了出来,又总觉得是落入了柔婕妤的圈套。楚慕漓倒不怕被人算计,不过一个宫女,一条贱命。但是自己若是死了,便不会再有人给九幽故国报仇,除了幸免于难流落他乡的几个故人,所有人都只知道那是燕北郡,是大穆的国土,再也不会有人想着焦土之中,藏着故国故人的灰烬了吧。

    楚慕漓犹疑片刻,只是转念一想,柔婕妤如此尊贵,应该不屑于收拾一个小小的宫女,而许家救过她,于她有再造之恩。况且只是借了自己的嘴来帮许嫣灵查案,说上几句想也无妨。

    于是楚慕漓端端正正跪下,说道:“奴婢有一言,不知娘娘觉得是否有理。”

    “说出来本宫听听。”柔婕妤得意地望向楚慕漓,一副早已看透她心思的样子。楚慕漓并不理会,继续说道:“小主中毒,是病从口入,所以小主才要查饮食。其实并非只有吃食才会入口,譬如胭脂,也是会入口的东西。”

    “那胭脂乃是舒小媛送与我的,若是有问题,岂不是自投罗网?”许嫣灵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若是妹妹出了意外——那便是死无对证了。”

    许嫣灵忙叫楚慕漓将胭脂拿来查验,果不其然,那胭脂较别个更鲜艳些,其中却含了极重的铅。许嫣灵中了毒之后唇色必会苍白些,便自然会加大胭脂的用量,如此循环,过不了多久,许嫣灵便会中毒而死。

    “舒小媛为何要害我?”许嫣灵震惊中夹着一丝不解。

    “害你?姐姐我说句不中听的,她若真急了,大概连皇后娘娘也能害得的。”柔婕妤叹了口气,解释道:“妹妹,舒小媛是浦州人,她家临着东海。皇上想充盈国库,便大开海禁,与南洋的人交易,舒小媛的父亲又是做南洋交易的总管,所以富裕得很,交上来的银钱够宫里一年的花销了。本宫的父亲是淮州巡抚,与浦州相邻,没少挨浦州欺负。好歹我们淮州又有良田又有运河,却总是被浦州人瞧不上,好像我们多上不得台面似的。我们淮州当真苦得很,被浦州吸干了血,到头来又招了浦州人的嫌。舒小媛哪是宫嫔啊,那可是明晃晃的银子。”

    许嫣灵眼圈微红,后怕道:“今日多谢姐姐,如若没有姐姐,妹妹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了。”

    柔婕妤却欲言又止,眼里写满了无奈。最后还是含泪说道:“本宫协理六宫,却也有诸多不得已之处。如今出了这事,是该惩处舒小媛的,可是只要她父亲不倒,皇上便不会动她。姐姐我想着,既然妹妹没事,便只好先委屈些,待我禀明了皇上,再做决断。”

    许嫣灵颇为理解柔婕妤的苦衷,前朝后宫本就千丝万缕藕断丝连,若是罚轻罚重动了皇上的心腹,恐怕夹在其中处境艰难。于是爽利地答应道:“好,姐姐保重自身,待时而动。”

    柔婕妤走后,楚慕漓服侍着许嫣灵睡下,轻手轻脚走出殿外。含水感叹道:“看来柔婕妤还算个好人,你的那些疑心快都收了去罢。”

    楚慕漓冷笑道:“好人?省省罢。”

    含水看楚慕漓一副看谁都是仇人的德行,无趣地走开了。楚慕漓则无奈地摇摇头,径自去了清风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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