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近,众嫔妃一早到凤仪宫中请安,连刚小产的杨采女都不曾缺席,许良人和刘宝林却迟迟未至。
吴顺仪扭头往后瞧了瞧,摇头晃脑道:“今日怎么回事,许良人和刘宝林都没来请安,是不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呀。”
吴顺仪今日穿了个朱红灯笼纹云锦大袖衫,头上打了个飞仙髻,戴的却是翠绿的华胜,耳上垂的是镶了金边的翡翠耳坠。
苏念卿承认自己每日早早过来请安,就是想瞧瞧吴顺仪每日的穿着佩戴,每日都丑的不同,煞是好笑。想来宫中的衣装首饰都是极品,穿戴在吴顺仪身上,却是格外俗气,本是随便一穿便可以说得上体面,也不知吴顺仪怎么能穿出这么丑,还非要把红配着绿来穿。
皇后还是面带微笑,维持着母仪天下的尊贵与威仪,吩咐道:“再等等吧,明日便是中秋了,本宫要嘱咐各位姐妹几句事情。”
吴顺仪显然并不满意,又挑刺道:“柔婕妤,这许良人与刘宝林皆是福安宫的人,妹妹怕是有驭下不严之嫌呢。”
柔婕妤懒得理她,轻轻叹了口气,回道:“姐姐,你若想捏我的错处,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我为婕妤,姐姐为顺仪,我既是位高于你,烦请下次姐姐唤妹妹一声柔婕妤娘娘,再慢慢挑我的错处,妹妹定会洗耳恭听。”
吴顺仪被噎了回来,只好大口喝茶,不再做声了。
待许嫣灵起来,已经迟了半个时辰,许嫣灵有些气恼,问含水怎么不叫她起来。
“小主,奴婢叫了几次了,您也不肯起。皇上说不必再叫,由小主自己醒了便好了。”
许嫣灵只好梳洗打扮,匆匆赶到了凤仪宫。
“给皇后娘娘请安。”
吴顺仪才吃了败仗,一见许嫣灵,又来了精神,嘲讽道:“妹妹昨日侍寝,想来是累坏了吧,怎么来得这样晚啊,姐姐我可是等了半天了。”
“臣妾并非故意来迟,只是皇上不让含水叫臣妾起来,臣妾睡过了时辰,这才耽误了时辰。”
“妹妹一人得皇恩眷顾,我们这些姐妹就要在这儿白等了?皇后娘娘,许良人来迟,可是要罚月钱的。”吴顺仪一边质问,还不忘把别人也扯上。
“好了,许良人也是无心之失,下不为例就是了。”皇后圆场道。
“皇后娘娘不罚她,如何正宫闱之风?”
“顺仪妹妹的意思,本宫若不罚她,便是风气不正了?”
“臣妾……臣妾不敢。”
“好了,不必等了。许良人也起来吧。说了这许多,茶也凉了。翠兰——”
“奴婢在。”
“去将新看的茶斟给各位小主。”
翠兰忙答应着去斟茶。
许嫣灵一直低着头,这才敢将头抬起来,感激道:“谢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颔首,算是许肯,于是开始说起中秋事宜。
待到将散之时,刘宝林才姗姗来迟,得意地宣告道:“臣妾来迟了。才刚臣妾叫太医请平安脉,太医说,臣妾已有月余的身孕了。”
苏念卿与刘宝林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又别过头去。
皇后贤惠地笑道:“既是如此,妹妹可要好好保重身子,不要出什么差池才好。”
吴顺仪附和道:“可不是嘛,不过妹妹可要小心,更不要求皇上升位份,免得到时候镇不住娘子的称号,册封的时候小产了,依旧做你的宝林,还白白闹出笑话来。”
刘宝林得意道:“妹妹找大师算过了,这一胎可是麟子。况且,妹妹我可不像某些人那般没用,顺仪娘娘这些话,还是说与自己宫里那位听吧。”
杨采女眼里湿漉漉的噙着泪,温默皱着眉撇了刘宝林一眼,又给吴顺仪丢了个大白眼,心想你们两个半斤八两的货色,对骂也罢了,为何要戳他人痛处呢?杨采女素日恪守宫规,又没碍着谁,如今孩子都没了,这些人还想怎样?为何还是揪着她不放?有意出头,又不敢踏出一步,手心都被掐红了。又看到泫然欲泣的杨采女,心下不由得一阵愧疚。温默恨极了自己废物的样子,只觉得无比煎熬。
好不容易散了,许嫣灵懒懒地回了宫。楚慕漓正收拾着妆奁,发现胭脂用得格外快,才取来新的,又快用完了。见许嫣灵回来,赶忙迎了上去,却见许嫣灵精神并不好,含水则是疑惑道:“小主近日怎么总是深思倦怠,胃口也不甚好。今日去请安都迟了。如此身子发懒,不会是有喜了罢。”
楚慕漓制止道:“含水别乱说,这是宫里,不是许府,别叫有心人听了去。”
“漓儿,快帮我找找缘故。近日我确是觉着不大对。”
楚慕漓愁到:“小主身边没个趁手的太医,若是有个太医做心腹,想来会好上许多。如今这情状,也只好请张太医来瞧瞧了。”
这时外面传道柔婕妤来了,许嫣灵强打精神,迎柔婕妤进屋,楚慕漓自觉躲开烹茶去了,反正赖在这儿也是叫柔婕妤打发了。
这次柔婕妤却叫她留下,叫含水去烹了茶送来。
柔婕妤打量着许嫣灵,柔声道:“妹妹气色仿佛不太好,可有什么缘故?”
许嫣灵只好回说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还想请教柔婕妤。
柔婕妤却并未接话,而是转头望向楚慕漓,问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