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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雨雷神庙

    第一章风雨雷神庙

    远方的闪电似会发紫光的蛇,一条接着一条,顷刻间雷声轰鸣。“轰隆——”雷声一次次地响起,声音大得是要劈开山。大雨滂沱,山笼罩在雨雾中,水面上有薄雾,朦朦胧胧,一时分不清是人间还是仙境。

    “本想着子时就能到临安,眼下大雨,路上泥泞,今晚我们在这雷神庙里歇上一夜,梓秞,你怎么看?” 夏宜问道。

    “这样也好,行囊里还有几个馒头,我去找出来。” 江梓秞道。夏宜此次带着江梓秞去湖州办案,估摸着子时能到大理寺,无奈亥时一场大雨将他们困在雷神庙中。

    “找到了,不过馒头硬了不好吃。”江梓秞把用油纸包着的四个馒头往夏宜手中一塞,转身跑了出去。

    “梓秞,你干什么去,外面下雨。”夏宜朝门外喊道,奈何那人连头也不回,一个劲地往外跑,雨珠落在他的衣服上,滴落的同时也在他的碧色长衫上晕染开,似一朵朵盛开的花。夏宜无奈,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江梓秞左手拿着两枝杨柳,跑入庙中,身上淋湿,“梓秞,快来烤烤火。”夏宜对江梓秞招招手,又打趣道:“你去折两枝杨柳,是要赠予我就此别过,独自一人冒着大雨回大理寺吗?”

    江梓秞未语,夏宜看他用嘴咬住杨柳枝粗的一头,用手使劲往下拉,杨柳枝外面的皮剥了下来,剩下里面光滑的枝丫。江梓秞将馒头串在白净的枝丫上,放火上烤。

    “你这法子倒是新奇。”夏宜笑道,不用啃硬馒头也是一件高兴的事。

    片刻后,夏宜见馒头烤的一面焦黄,拿起来咬了一口,入口酥脆,竟比他想象中的美味。

    江梓秞看着灼灼火光,眸子深处似有悲伤。

    雷神庙外,风声雨声,虫声蛙声,隐约中还夹杂着马蹄声。

    江梓秞警惕道:“嘘——不远处有马蹄声。”

    雨夜太过漫长,天上的乌云遮蔽月亮,空中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圆滚滚的雨珠顺着叶片滑落,地下的小草吸饱水后,在风中摇摆。

    “大人,前方有庙宇,我们进去歇歇脚,雨停再赶路。”一男子道。

    另一男子微不可察地点头。

    宋远推开破旧不堪的门,吹开火折子,眼睛扫了庙里一圈,看到地上熄灭的火堆。

    宋远小声道:“大人,有人来过。”燕暮颔首,低声道:“出去安顿好马。”

    宋远心中了然,把火折子递给燕暮,掩门走了出去。

    夏宜和江梓秞躲在暗处,江烟听到推门的声音,屏息凝神,来的应该是两个人,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宋远走后,燕暮在庙中环视了一圈后,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房梁,最后朝着雷神神像走去。脚步声离夏宜和江梓秞越来越近,此时,夏宜头上的汗珠滴落到地上,江梓秞手心渗出汗,心跳加速。

    庙外,风声阵阵,燕暮停下脚步,低沉的声音响起:“何人藏于神像后?”

    夏宜躲在神像后听到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夏宜刚迈开腿,江梓秞拽住了夏宜的衣袂,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去。

    未几,江梓秞一人从神像后走了出来。

    昏瞑微光中,江梓秞未看清来人的面容,警惕地道:“你是何人?又是如何得知庙中有人的?”不知这来者是善还是恶?是来避雨的还是另有所图?

    燕暮低沉如鬼魅的声音响起:“雷神庙中,火虽熄灭,但余温尚在,两种可能,一人刚离开庙宇不久,二人还在雷神庙中。我猜人未离去:一来,大雨过后,路上泥湿,人若刚走,庙外泥泞的地面上必会有明显的脚印;二来,人若离去,雷神庙中关得如此密不透风的门,门缝底下塞入的几把干草又作何解释?”紧接着燕暮又说道:“庙外无明显脚印的泥面,庙中关的严实的木门,门底缝隙塞入的挡风干草,无一不在告知我人未离去。” 至于第一个问题,他是何人?他没必要告诉他。

    火折子微弱的光摇曳着,四周愈发显得寂静。

    燕暮将火折子往前举了举,火折子的光映在江梓秞的脸上,燕暮见他容颜如画,气质清冷,有着一双黑白分明极为澄澈的眼睛,透过他澄澈的眼睛,燕暮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压抑着无尽的悲楚。

    江梓秞也看清了燕暮的面容,他的脸部棱角分明,眉毛浓密,眉峰之下的眉微微下折;眼睛深邃,勾魂摄魄;鼻梁瘦而高挺;嘴唇薄而颜色淡,三庭五眼堪称黄金比例。身着月影白花罗印花交领长衫,衣领与袖缘绣上了卷草纹饰,腰束玉带,黑色革带上镶着玉銙。

    江梓秞的目光停留在燕暮腰间的玉带上,革带上镶青白玉,他究竟是何人?

    南安,从三品以上服玉带,四品以上服金带。

    缀金銙者,称金带,缀玉銙者,称玉带。

    神像后,夏宜惊恐地瞪大眼睛,这声音,他想起来了。

    夏宜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抹了抹额间渗出的汗,神情紧张道:“卑职参见刑部尚书大人。”

    燕暮神情淡漠地望向夏宜,他的眼中有看不懂的深沉,“夏寺正为何在这?又为何一直躲在暗处?”他指了指江梓秞,又道:“他是谁?”

    “回燕大人,卑职在这庙中是为了避雨,躲在神像后面,是怕来者不善。”在这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有马匹声,谁知道来的人是不是歹人。

    夏宜望向江梓秞,顿了顿道:“这位是卑职的朋友,他名唤江梓秞。梓秞,还不快见过燕大人。”

    江梓秞理了理衣服,向前一步,对着燕暮作深揖  “小人参见燕大人,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昏瞑微光中,燕暮如同地狱修罗,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勾魂摄魄,他薄唇微启:“免礼。”

    夜凉如水,月亮从乌云中探出了头,似是对神庙中的事很感兴趣。

    万籁俱寂之时,宋远推开了门,月光挤了进来。宋远看见庙中这一幕,有些愕然。宋远心中疑惑,表面仍不动声色地走向燕暮身旁,低声道:“大人,庙宇四周无人,庙后有两匹马。”

    “卑职参见宋大人。” 夏宜向宋远作揖,心想这是摊上什么事,刑部两尊大佛竟屈尊来到这小小的庙宇中。

    宋远未语,点头回礼。

    江梓秞望向宋远,他身着松霜绿花罗交领长衫,罗制衣物上粗看无图案,细看绣了竹叶暗纹,腰间系着金带。想来他应该是刑部侍郎宋远。

    “梓秞,这位是刑部侍郎宋大人。”夏宜向江梓秞解释道。

    “小人参见宋大人。”江梓秞向宋远行礼。

    宋远打量着江梓秞,方才进来之时,他就注意到他了。此人身着碧色长衫,腰系青色大带,面容清秀,肤色白皙,浑身有一种清冷的气质。有着如此透澈眼睛之人,已经不多见了。宋远疑惑道:“你是?”

    “回宋大人,小人江梓秞,是大理寺中的杂役。”

    宋远颔首,不再言语。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燕暮冰冷的声音响起,他幽暗的眼睛直视着江梓秞,燕暮的眼睛似无底洞,就要将江梓秞吸了进去。

    江梓秞连忙垂下眼眸,眼底的不安被浓密的睫毛遮掩,“小人确实是大理寺中的杂役。”

    夏宜急道:“燕大人,千真万确,他确实是我大理寺中一杂役。”

    燕暮淡淡道: “夏寺正莫不是忘了?方才你说他是你的朋友。”

    夏宜硬着头皮道: “燕大人,朋友不分高低贵贱。”

    江梓秞干咳两声,说道:“屋中有些冷,小人去生火。”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风拍打树叶发出簌簌声响,吹皱了一池春水,不远处蛙声一片,数十只青蛙叫得一声比一声大,扰人心烦。雷神庙中的四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各怀心事。江梓秞用细棍挑了挑烧得正旺的火,有几粒火星子往外蹿,转瞬即逝。

    宋远听着屋外雨声渐小,问道:“大人,我们回刑部吗?”

    燕暮起身,拍了拍罗衫,看向夏宜,问道:“夏寺正,可要同行?”

    夏宜惶恐道: “燕大人,卑,卑职体质弱,冒雨而行恐感染风寒。”

    “如此,本官和宋大人先告辞了。” 离去时,燕暮若有所思地看了江梓秞一眼。

    “恭送二位大人。”夏宜和江梓秞不约而同道。

    夏宜看着燕暮和宋远离去,目送他们骑上高大黑马,在细雨中的身影渐行渐远。

    江梓秞看着夏宜还在门口站着,而屋外早已空无一人 ,“送君千里,直至峻岭变平川,人都走远了你还要目送他们多久。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江梓秞将三个给信仰者跪拜的蒲团排成一列,睡在了上面。

    “梓秞,你睡在蒲团上我睡在哪?” 夏宜问道。

    “那有一堆干草。”江梓秞朝干草努努嘴,示意他睡在干草上,便闭上了眼。

    夏宜看着江梓秞膝盖以下在地上,拿了一些干草给他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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