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量子干扰！”

    旷晴心里咯噔一声，训练时预演过无数遍的最坏情况，出现了。

    按照规定，现在他们必须结束意识投射！

    “暗影”们大脑的暗物质结构，可通过量子纠缠与物体超距作用，量子干扰不但会阻碍他们对投射点的感知，而且回传的异常电信号可能经由克隆体大脑上的生物电极传递给他们真正的大脑，引起大脑机能紊乱，轻则身体不适，重则危及生命。

    他们在火星战舰内部，不受战舰外壳可能存在的量子屏蔽罩影响；火星人不可能知道他们的量子结构的确切位置，也不可能精确定位到他们的量子纠缠函数，由此推断，他们开启了大规模全频段量子干扰。这也会让他们自己失去大部分的通讯、侦察和制导能力，若非走投无路，火星军队也不会这么做。

    “这一向是火星人的风格，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歇斯底里。”霁月冰冷地思索着。

    果然，不到一秒，所有投影上都显示出“信号丢失”的字样。

    “发现量子干扰，是否结束投射？”霁月在请示，可思绪的另一头，她想：“现在是战斗的关键时刻，如果我们此时退出，后果不堪设想。所有火星战舰可能都开启了这种干扰，如果所有暗影都结束投射，我们或许会再次处于劣势，即使火星人自己的量子通讯也切断了……”

    视野中出现白点，画面失真。

    “按规定，他们得回来。”

    “暗影一旦退出，我们有很大的风险再次失去优势。大部队还要至少一周才能到达，开普勒-22b如果失守，火星军队在那里站稳脚跟，麻烦就大了。”

    “可是如果暗影重伤或者……”

    “如果能赢得这一战，那一切牺牲都值得。这是决战。”

    “基地命令，继续作战，但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请终止投射。”

    “请各位记住，多个量子感应源在正常状态下会增加量子结构的不稳定性，但在面对干扰时，多样化的量子纠缠路径反而有助于提高结构体的抗干扰能力，因此，我们需要每一个暗影的坚持，即使你的能力在搜集情报方面相对有限。人的潜力可以通过意志激发，这场战至关重要，请大家……尽力而为，谢谢。”

    如果能把火星人困在太空中，等到大部队前来歼灭火星军队，那战争就结束了……

    这场侵袭了他们的三年岁月、毁坏了他们的生活和期许、让他们无数次和死神交手、夺走了他们的亲人、朋友、同胞的战争，就能结束了。

    这是他们翘首以盼了多久的时刻，而此时的关键之处正是他们。

    即使在脑海中，此刻亦无需交流，那一瞬间，他们的思想早已合为一体，准备一如既往地，为一个共同的信念战斗。

    旷晴咬咬牙，再次集中精力，眼前的画面清晰了一些。火星指挥室的投影内容告诉他们，火星军队已经开始使用电磁波进行通讯。特行组立即汇报了这一情况。没过多久，满天的“信号丢失”再次映入眼帘。

    现在，火星飞船之间只能通过灯光交流了。这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他们又标定了几个目标，随即离开这艘正绽放着“火树银花”的战舰。

    视野的“画质”时好时坏，听觉上的嗡鸣声却愈加明显。

    两种念头同时出现。

    “小天使是不是有点撑不住了？要不然，让他先退出。”

    “整个团队只有他一个听音者，就算能从其他团队那里调人……”

    随后一个更清晰的念头：“我一定要坚持，不能影响大家。”

    “地球人的攻击依然精确，连预案743也不起作用了吗？”一个火星人问身边的同僚。话音未落，一颗超能导弹就在特行组的指引下送货上门，洁白的光芒取代了一切。

    一向身体素质最强的希瑟，在与量子干扰的对抗中，出现了心率紊乱，六人都能感受到她肋骨处不规律的撞击与疼痛，以及强烈的眩晕感。

    “希瑟，说实话，你的能力现在没什么用，赶紧回去吧。”旷晴从未听过霁月用如此毫不留情的口吻说话。

    “都思维串联了，你还来这一套。”明明是思维交流，希瑟的叹气声却清晰可闻，“克隆体而已，别大惊小怪。抗干扰能力不要了？”

    “大脑信号是同步的，你的本体也在被相同的东西影响！”

    后方的通讯员也说：“布什-贝斯特队员，你的生理状况不太好，建议结束投射。”

    话是这么说，但在串联思维条件下，大家也知道希瑟不可能同意退出，只好抓紧时间继续侦察。

    半数火星战舰、飞船已被标定详细状况，约2%被彻底击毁，12%散失战斗力，至少30%受到过一次以上的打击。开普勒-22b的修复速度已高出受损速度47%，打击命中率提高500%。

    但特行组也逐渐难以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