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第 21 章

    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

    我躺在床上,黑夜中,我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小天狼星·布莱克真是个疯子,我想,但我像着了魔一样盘算着他的这个提议。

    圣诞假期今天结束,明天就要回霍格沃茨上学了。我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正敞着放在床脚。我把在旧卧室里找到的混血王子课本也塞了进去,打算在霍格沃茨好好研读,争取多找到一些斯内普自创的咒语,并赶紧学会“倒挂金钟”和“神锋无影”。

    目前看来,小朋友不仅会在春游前失眠,开学前也会失眠。

    又要见到斯内普,我翻了个身,心微微揪了起来。在从莉莉那里知晓了姐姐死去过程的事情之后,我不受控制地开始一遍遍复盘整个事件,每一次细想都会更难受一些。

    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加入的食死徒,发现爱人死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他当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让他经受这些痛苦。尽管我对他的喜欢远远比不上姐姐,可我还是希望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安快乐地活下去。

    “咚咚”

    “咚咚”

    有什么在敲我的窗户。

    我坐起来,眯起眼睛,一团黑乎乎的玩意儿扑闪着翅膀出现在窗前。我掀开被子,赤着脚去开窗,一只猫头鹰和寒风一起栽了进来,落在我的桌上哆嗦。

    我赶紧关上窗,从猫头鹰僵硬的脚上取下包裹:“哎呀,谁这么晚了还让你送信,小可怜,快暖和暖和。”

    包裹并不大,是一个布制的小包,里头裹着一个扁扁的、硬邦邦的东西。我把拉链拉开,从里面抽出一面镜子。

    除了镜子,包裹里面没有别的东西了。我疑惑地拿着镜子反复看了看,又倒了倒包裹,确定没有遗漏什么纸条或者信件。

    这是啥?

    “哈喽,喂喂,听得到吗?”

    突然间,从镜子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将它倒扣在桌上。

    “伊芙琳?伊芙琳——”男人锲而不舍地喊,“我听到了,我听到你拆包了,喂——是我!小天狼星·布莱克!”

    他有病啊?!我在心里怒吼——这种行为和刚认识的人突然给我打视频电话有什么区别?

    “你干嘛?”我依旧扣着镜子,警惕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小天狼星说,“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呀?你不会真的把我们全忘了吧?哎,是不是当时伏地魔把你的脑袋打傻了,所以你就失忆了?”

    我反唇相讥:“你才傻呢!我不傻,所有教授都说我聪明——哦,奇洛没说过。”

    小天狼星嘲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斯内普那家伙现在不也是一个教授了吗,他难道也会夸你?”

    我大声说:“他给我加过分!”

    小天狼星:“那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那种人才见不得别人好呢。”

    我生气了:“他才不是见不得别人好那种人,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再这么说我就挂电话了!”

    “啧,服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就觉得斯内普那种人好,他好在哪儿了。”小天狼星说,“行了,不聊他,我也不想聊他。你有没有搞明白你是怎么失忆的?你去问过你爸了吗?”

    “没有,这让我怎么开口问?”我叹了口气,“不过我倒是知道我姐的坟墓在哪了。”

    小天狼星:“在哪儿?”

    “在我家的旧房子里,在后院花园。”我说,“也不知道我爸妈咋想的,不找个墓地,竟然选择把她埋在家里。不过也能理解,他们想让女儿离自己更近一点。”

    小天狼星嗤笑一声:“你能理解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当初你父母秘密举行了葬礼,谁也没有邀请,其实就是因为你没死,他们心虚,他们知道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他说得非常有道理,我完全反驳不了。

    是啊,为什么不举行一场正常的葬礼,把姐姐的亲朋好友都请来送送她,而是选择秘密下葬?

    又不是古代的皇帝驾崩,搞什么秘不发丧,还有传位诏书藏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面……

    传位于伊芙琳·克劳奇·Junior!

    不错,是有一个“Junior”,不过不是伊芙琳·Junior,是巴蒂·克劳奇·Junior!

    哈哈,小巴蒂嘎嘎乱杀!

    “要是能验DNA就好了。”

    小天狼星一愣:“什么?”

    “要能取到我姐姐的组织,和我的DNA就能进行比对。”我叹了口气,“现在的技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只要一查就能证实吧?如果DNA不行,指纹也可以。”

    “你还是不相信?”小天狼星问。

    “我根本没有曾经作为‘伊芙琳·克劳奇’的记忆,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没有那些记忆,我要怎么拥有身份认同?”

    猫头鹰逐渐恢复了体温,它扭头看了看我,蹦到窗户前面。我站起来给它打开窗,它扑闪扑扇翅膀飞了出去。在关窗之后,我听见镜子里传来小天狼星的声音:

    “那我就先把证据拿给你看,让你先确定了自己是谁,再慢慢找回记忆。”

    “你说你爸妈把姐姐埋在了你家老房子的后花园了是吧?”

    “你想干什么?”我连忙拿起镜子,“喂,喂!小天狼星!你要干嘛!”

    镜子里只出现了我的脸,小天狼星已经离开了。

    我呼吸一滞。

    等一下……我不该刺激他的!

    小天狼星是个癫佬啊!!!

    我蹦了起来,有些焦急地团团转。

    他真的会去刨坟吗?会吗?

    他应该不知道我家在哪儿吧……

    不,他大概率知道,我姐姐当年应该也和他互相通过信,要么就是逢年过节送过礼物,拿到地址非常容易。

    可现在都这么晚了,他……

    我深吸一口气,不敢去赌那个可能性,赶紧穿上外套,拿起魔杖,用门钥匙来到了旧房子的卧室。

    坟墓所在的位置并不正对卧室窗户,我站到窗前,发现自己无法确认坟墓的情况。我拧开门锁,匆匆地打开门,第一次奔跑在旧房子的走廊之上。

    前几天来给姐姐祭扫的时候,我问过妈妈为什么我们要搬家。妈妈说那时候我还小,总说看到了不认识的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半夜经常做噩梦惊醒。我爸找了不少医生,最后说是我不适合在这个房子里住,所以就搬了新家。

    我已经没有有关这个房子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黑暗中,我兜兜转转地走着,好不容易找到了楼梯,又开始寻找通往后花园的门。

    当我终于打开门,来到室外,冷风一吹,我看见后花园中有一个男人的身影。

    “喂!!!”

    我大声叫起来,黑乎乎的人影转过头来,对我招呼:“哦,伊芙琳!你来得真快啊。”

    我又气又恐惧,踩着积雪大步走向墓碑:“你要干什么!?”

    “找证据啊。”小天狼星说,“你不是也想看看证据吗?”

    坟墓暂时还完好无损,只是上面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我瞪向他,凶巴巴地说:“那万一里面真的有我姐姐呢?!你怎么对得起她!”

    “那我就切下点什么赔罪,放到棺材里陪她。”小天狼星轻描淡写地说。

    “你精神病啊!”我咆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一厢情愿的事情——她不可能想要你伤害自己!”

    “对啊,当然是一厢情愿了。我就是想给她留点什么。”小天狼星笑着说,“你不知道,我以前喜欢她。”

    我忽然噎住了。

    “嗯,我也是在她死了之后才意识到的。很蠢吧,迟了那么多年……”小天狼星耸了一下肩膀,“要是早点意识到,我也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我刚才的怒气蒸发殆尽,现在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呃,你的意思是,你在上学的时候喜欢她?”我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上学的时候喜欢过。”他说,“只是当时我没有意识到,或者是意识到了却不想承认。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我是喜欢她的。”

    我咬着嘴唇,抬头看着小天狼星平静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给点反应啊。”小天狼星对着我笑了,“既然当着你的面这么承认了,那也算是告白。作为我上学的时候喜欢的人,至少要给我一点回应吧?”

    我……

    我要回应什么呢?

    我很确信,我对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任何超越男女之情的好感。我也并没有另一段记忆,不知道曾经那个名为伊芙琳·克劳奇的人是如何看待小天狼星·布莱克的。

    但作为我,作为我自己,如果听到了这样的告白,我会怎么回应?

    “嗯……”我想了想,轻轻说,“谢谢你。”

    小天狼星没有说话,他凝视着我,片刻后,他垂下双眼,喃喃:“我没想到你会说谢谢。”

    我迟疑:“不该说谢谢吗?”

    小天狼星轻轻摇头:“是啊。我以前可能意识到了一点,但我不敢去确认,因为我觉得她知道之后会生气,然后再也不理我了。就像以前每一次我开她玩笑一样。你忘了,你以前一直不是很喜欢我,每次看到我和詹姆就会很快变得怒气冲冲或者嫌弃,虽然后来你和詹姆的关系变好了,但是对我还是……”

    “你一直不怎么喜欢我,我知道的。就像我们上一次见面,就算你已经不认识我了,还是会忍不住和我吵架。”

    我抿了抿嘴。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是我,即使是被不太喜欢的人表白,我也会说谢谢。”我伸出手,拍拍小天狼星的后背,“被喜欢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而表白更是需要勇气的事情。就算不接受,也没有必要生气。”

    小天狼星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苦笑起来。

    “这果然是你会说出来的话。但我想听的也不是谢谢。”

    “那也没办法,要是我们真的是同学,我喜欢的也不是你这个类型。”我承认,“你太耀眼,太帅气了。我害怕你这样光彩夺目的人。”

    小天狼星一愣:“害怕?你害怕我,为什么?你不是嫌弃我太张扬吗?”

    我稍稍别过脸去,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看,你其实不了解我。”我说,“如果我们是同学,我一定会害怕你。对了,我也会害怕詹姆。”

    “为什么?”小天狼星露出费解的表情,“我们从来没赢过你……每一次我们打嘴仗都是有来有往的,你经常把我们说得哑口无言。”

    为什么呢?

    因为……

    “因为我其实很胆小。”我笑道,“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孤立,会不会成为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所以我只能装出快乐自信的样子,毕竟大家都喜欢快乐自信的人。在你们这些真正耀眼又受欢迎的人面前,我不能露怯,我必须装出同样强大的样子,因为我害怕一旦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就会被你们欺负。”

    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上辈子,我曾是一个被孤立的小孩。

    我没有莉莉那样美丽的长相,没有詹姆那样的自信,更没有小天狼星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底气。我曾经只是一个笨拙的小孩,一个胆小的、想讨其他人欢心,却惊恐地发现大家都并不喜欢我的可怜孩子。

    我不能理解人与人相处时那些微妙的弯绕,也做不到自然而然地让大家喜欢我。我像是小野兽一样奔跑,打滚,而身边的同学早就成熟起来,他们在看大人的电视剧,去追帅气的明星,讨论流行的小说漫画,而我还在看动画片,还在沉浸于低龄的游戏。

    他们瞧不起这样幼稚的我,自然而然地将我排除在了他们的圈子之外。

    我想要靠近他们,笨拙地去追赶潮流。他们面上笑着,用他们的方式嘲弄我,排挤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把我当成愚弄的对象。

    曾经有个同学组织生日会,说要邀请全班同学去唱歌。我满怀期待,因为我喜欢唱歌,我也从来没有去过卡拉OK。我很高兴地告诉妈妈我要去唱歌了,但到了生日会那天,没有人邀请我,也没有人通知我要去哪里。我给那个同学打电话,同学笑着说她正在和爸妈一起吃饭,过一会儿再告诉我地址。但我等了好久,等了一整天,她都没有回电话。

    后来,我听到她讥笑着和别的同学说,那天只有我没有被邀请,接电话时其实他们都在卡拉OK唱歌,别的同学就躲在电话后,笑着听她骗我。

    我再也不想做这样的小丑了。我再也不想要这样被欺负了。

    我尝试过很多方式去讨别人喜欢。我尝试过装傻,明明聪明却必须要装得没有攻击性,让自己反应慢半拍,然后听别人怜爱地笑话我。我尝试过装凶,在察觉到恶意的时候就不顾一切地猛烈回击,让周围人不敢欺负我。我还尝试过锋芒毕露地展示我的一切优点,揽下许多职责,在众人面前扮演一个优秀闪亮的成功人士……

    我在阵痛中学会了读人心,学会了如何避免冲突,也学会了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自信强大的人,用凶狠或是友善应对外界,用帮助他人来争取支持,填充我永远畏缩恐惧的内心。

    我一直在害怕小天狼星那样的人,因为这样光芒万丈的人理解不了我的自卑。在他们眼中,世界大有可为,他们不会去考虑会不会有人喜欢他们这样的问题,他们也不会敏感地去试探他人的内心,更不会在意像我这样不招人喜欢的小孩的想法。

    我们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即使我拼命努力成长为了和他一样看起来自信强大的人,我也知道,我们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或许正因如此,我才会喜欢斯内普。

    因为我本质上和他是一样的,我们都是被人欺负过、排挤过的怪小孩。

    后来,他学会了用凶狠刻薄武装自己,我学会了用乐观自信伪装自己,但在内心,我们依旧孤立无援。

    我看到了孤立无援的他,看着他从那些痛苦中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终于,成为了一个强大的成年人,并在某一个未来,成为了一个宛如指引星辰的英雄。

    小天狼星此刻的表情非常复杂。他垂眸注视着我,嘴角微微抖动。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我从来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讨厌我们,我以为你嫌弃我们太幼稚,太张扬。”

    “这也并不是你的错,人和人本来就很难相互理解。”我说,“而且我只是说了我的感受,姐姐是怎么想的已经没人知道了,或许她确实是嫌弃你们太幼稚。”

    我看着清理过积雪的坟墓,在小天狼星魔杖的照映下,灰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反射着幽然的光:“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我不知道。”小天狼星说,“她已经走了很久了,或许我只是愧疚,还有后悔当初没有早点意识到,没有主动争取。我一直以为要是我能早点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她就不会和斯内普在一起,可能我会有机会。”

    我抬头看向他:“挖坟也不能弥补你的遗憾。”

    “……是啊。”小天狼星苦笑一声,“你说得对。”

    “要不要我也给你唱一遍《梦醒时分》?”我开玩笑。

    小天狼星皱了一下眉头:“什么?”

    “《梦醒时分》,自己去搜叫这个名字的磁带,现在这首歌已经发行了。”我说,“年少时代有爱慕心是很正常的事,这本来应该是青涩美好的记忆,囿于过去那就太傻了。”

    小天狼星怪叫一声:“哇哦!小东西竟然在教育我!你看你现在这个语气,你还敢说自己只有11岁?”

    我撇撇嘴:“11岁就不能教育你吗?”

    “行,行。”小天狼星笑了笑,“那你是准备阻止我挖出棺材咯?”

    “是啊。”我说,“就算要挖,那也应该是我来挖,我来承受这个后果,因为这个真相和我有关。”

    我举起魔杖,对准坟墓。

    我的心跳逐渐急促。

    平心而论,我面前的这块墓碑中规中矩,但正是因为太中规中矩了,让我觉得反而有点扫兴。

    墓碑的材质是灰黑色的大理石,它被切割成标准的长方形,没有多余的装饰,在正面用凹陷下去的文字镌刻着:

    伊芙琳·克劳奇

    1960-1980

    只有短短两行,再没有别的话语,甚至没有墓志铭。

    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想要这样普通的墓碑。

    “……哎呀。”我嘀咕,“刨土该用什么咒语来着?铲子飞来?”

    小天狼星“噗”地喷笑出声。

    “行啦,我来吧。”他笑着说,“我把棺材挖出来,不过最后打开棺材那一步由你来做。”

    他挥舞魔杖,覆盖在坟墓上的大理石掀了起来,紧接着一层泥土堆积到一侧,露出下方一口黑漆漆的方盒子。

    盒子并不大,看起来只有行李箱的大小。我举着魔杖照亮了大坑,在看到方盒子之后,我发出疑惑的声音:“啊?这么小?……他们把我姐火化了?”

    小天狼星说:“嚯,还真有东西啊?我以为他们什么都不会放呢!”

    我用飘浮咒将方盒子搬了上来。盒子已经有些朽烂了,我咬着嘴唇,屏住呼吸,对着盒盖轻轻一挥一抖:

    “羽加迪姆,勒维奥撒”

    盒盖“咣”地翻倒,我小心地凑近了去看。

    没有骨灰,也没有骨骼,没有任何和死人有关的东西。

    盒子里放着一条尾巴。

    一条金色的,依旧蓬松、完整的动物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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