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谕

    辛辛苦苦夜以继日的将你以为的重要东西送来,结果却发现,有没有这个东西都没有区别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柳绾月现在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若是都已经拿下了反贼,那么她这么着急跑过来真的就是什么用都没有了。

    想到为了赶时间,这几日她真的是风餐露宿,孩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苦。

    不过,结果总归是好事。

    这么想着安慰自己,柳绾月既然无需赶时间,便放松下来慢悠悠地往勤政殿那边去。

    反正只是议事并非上朝,她去了也无妨。

    而此时的勤政殿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大殿的中央还有拖曳残留的血迹。

    满朝文武战战兢兢的分立两侧,时不时的用余光看看跪在殿中的程昌雪和左相二人,心中猜测圣上会怎么处罚他们。

    毕竟,谁都没想到啊,本以为二皇子只是篡位不成,结果这家伙不但是篡位,之前圣上中风然后只能躺在床上,再后来重病缠身以至于药石无医,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竟然也是二皇子……不对,现在应该说是这叛贼的手笔。

    “不仅如此,二皇子程昌雪,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二皇子啊,皇子啊!

    通敌叛国的人是为了什么?无非是权力金钱。

    可是身为皇子,这二者都不会缺少。而且,人家叛国,那是因为皇帝又不是他们家的,还能理解。

    这皇子叛国……和别人联合起来打自己的家?什么玩意啊,怎么想的?

    他们这些人,就算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官,都没想着说是带着敌人来自己家。

    真是一手好牌让他打了个稀巴烂哎。

    就算是站在程昌雪那边的大臣们,都有不少对他怒目而视的。

    他们虽然扶持程昌雪登基,但是归根究底为的还是这个国,为了他们能走的更高些。

    而不是为了,将自己的国土双手奉献给敌人的,这种事情简直无人能忍。

    至此,愿意给程昌雪说情的人可谓是没有了。

    “逆子,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程铭坐在龙椅之上,冷眼看着跪在殿中央,一直低着头的程昌雪。

    “不过是棋差一着罢了。”

    程昌雪缓缓抬头,对上程铭冷淡的视线。

    虽然早就想过会这样,但是心里还是跟被针扎了一下一样。

    程昌雪这一生,一直都过得不开心,少时为了父皇赞赏的眼神,白日陪着柳绾月玩,回去之后点灯苦读。

    人人都喜欢温和的人,他长大之后便时常以温和的表现来伪装自己。

    以为能得偿所愿,娶了柳绾月,坐稳太子之位,只要等到父皇驾崩就能名正言顺的继位。可是没想到,柳绾月突然变了不愿意嫁给他了,就连板上钉钉的储君位置,也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拿走。

    母后只知道让他变优秀,好让父皇能看到,外公也是,整日叮嘱他要好好学习为君之道。

    他们都是冲着二皇子这个位置,而不是因为他本身,来关注他。

    他没有什么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若非回京的是长公主,成王败寇还不一定呢。”

    程昌雪挺直了脊背,对视程铭毫不闪躲。

    若是回来的是柳绾月,那个娇养的小郡主,根本没有那个脑子发现这件事情。她只会被骗得团团转,真的以为她的皇舅舅驾崩,然后痛苦不已。

    可惜,回来的是微末时期就认识程铭的长公主,她太了解程铭,也了解他的许多秘密。

    程铭自然也知道,程昌雪说的是实话,但是谁让回来的是应淑真,只能说,他命中注定可以躲过这一劫。

    “事到如今还是毫无悔意,那便多说无益。”

    程铭来连谁继承江山都不在意,更别说一个不被他期待降生的儿子。

    “身为皇子,却勾结外敌,妄图谋朝篡位,其罪当诛。”

    通敌都是诛九族的死罪,但是程昌雪的九族却不能同诛,只能赐死他而已。

    没有人敢为他们求情,在圣上说出其罪当诛那几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圣上是真的一丁点的父子情分都不念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他们若是摊上这样一个糟心儿子,也不会再有什么父子情分。

    “陛下圣明。”

    这句话说得不奇怪,但是说这话得人就很奇怪。

    程昌雪还在笑,他高声说出这句话,然后看向了柳征。

    “陛下一向大公无私,我认罪。那么其他人若是犯了罪,陛下应当也不会徇私枉法。”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柳征。

    柳征本来听得起劲,在圣上做了决断的时候心里美滋滋:就应该这样,这白眼狼一样的崽子,就活该这样的下场。

    他只是在心里幸灾乐祸了一下,“战火”怎么就蔓延到他身上了?

    应淑真也不耐烦地眯了下眼睛:“此话何意。”

    “呵,不知本该驻守长阳关的镇关将军却无召回京,这个罪名,该怎么惩处呢?”

    戎边将军不得私自归京,否则视为谋反。

    这条铁律,是自古便流传下来的。

    听到这话,程铭和应淑真二人倒是放下心来,还以为是柳征做了什么事情被他抓住了小辫子,结果却是这个,看来程昌雪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二人却都没注意到,柳征的脸色微微变了。

    这件事情本不用解释什么,但是现在是在文武百官的面前,若是不解释,那么这个怀疑就会一直跟着柳征,日后总会有人盯着他。

    应淑真语气冷厉:“镇关将军奉陛下手谕,秘密领兵回京救援,这种事情,难道还要广而告之不成。若是提前走漏了风声,岂不是让尔等乱臣贼子得了消息,从而防备。”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谁都知道,在皇城守卫倒戈,别人不知忠心的情况下,对于陛下来说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那镇关将军。

    额,你非要说是镇关将军的夫人,也没人会反对。

    “是么,既是如此,不知柳将军可否将手谕拿出来给诸位看看,不然光凭借长公主所言,可不能让人信服呢。”

    程昌雪有五成的把握,柳征是无召归京的。

    毕竟从陛下“驾崩”到现在,这其中的时间并不足以将手谕送至长阳关,然后柳征再点兵秘密归京。

    当然,若是要说手谕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发出去了,也可以。但是别忘了,那时候还没有严重到需要柳征回京才行。

    当然,退一步讲,说陛下早就考虑到接下来的情况也可以。

    但是,柳征自己漏了马脚啊。

    程昌雪说话的时候就看着柳征,别人没有发现他脸色微变,但是他发现了,这才有了后面的话。

    他就赌,柳征手里没有手谕。

    “这有何难。”

    应淑真自信满满的给了柳征一个眼神,示意他将手谕拿出来,同时心中感叹自己之前真是有先见之明。

    可谁想,柳征犹豫了一下,没有动静。

    “愣着做什么,把手谕拿出来啊。”

    想什么呢,这个时候还墨迹。

    读懂自己夫人眼神的柳征心中有苦难言。

    这几日都在为了今日之事各处部署,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多少,更别说跟夫人说两句贴心话。所以他就是无召归京这件事情,他还没来得及跟夫人和陛下说。

    本来想着若是真出了事情,陛下还能看在他护驾心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他补一道手谕或者私下责罚一番。

    却没想这事情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捅出来,他现在上哪弄个手谕啊。

    柳征沉默的时间有点长,等着他拿出手谕的众人都在怀疑地看着他,就连程铭都皱眉看向他:磨叽什么呢?朕给你手谕了啊!

    “这个手谕,末将,末将将它放在府中,未曾带在身上。”

    好不容易想到这个借口的柳征,说完之后觉得还挺不错,应该能糊弄过去。

    毕竟没有人规定手谕必须带在身上啊。

    “柳将军是真的忘在了府中,还是根本没有呢。”

    但是程昌雪却不会让他糊弄过去,咄咄逼人地问道。就连一直没有说话仿佛认命的左相也出言附和。

    “柳将军莫不是当真无召回京,现在拿不出手谕,便想了这个借口暂时糊弄过去,事后私下再去找陛下领罪。”

    柳征没控制住眼睛都睁大了一圈:要不怎么说这些文人是真的讨人厌啊,这话说得简直就好像是钻在他的脑子里看到的一样。

    他真就是这么想的。

    “当然,若是柳将军真放在府中,那便说说在府中何处,现在便派人去取来,这样也省得被人怀疑不是么。”

    字字句句,都是在杜绝柳征的退路。

    左相知道自己活不了了,那既然这样,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太过于寂寞不是么。

    柳征怎么可能答应,毕竟府中根本没有手谕,一时间倒是有些骑虎难下。

    看他这样,本就有些怀疑的百官,这下都顾不上是圣上,逐渐交头接耳起来。

    程铭稍加思索,便明白左相说的怕就是事实,当即就要开口就爱你跟着事情圆过去,却没想到,就在他将要开口的时候,一道悦耳的女声在殿外响起。

    “手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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