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王已死这件事情，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这几天开始三王子赤哈开始焦躁不安。

    毕竟身为三王子的他，上面还有两个兄长。虽然蛮人中公认的第一勇士是他，但是继承王位的时候，就算有人看在这个份上想要让他继承王位，但是身在前线，他的拥护者也不能长久地拖着不让新王继承。

    想来三王子的急躁是他想回去了。但是已经叫嚣了这么久，他又怎么能随便说一句回去就能回去的呢。

    思及此，柳征将自己已经考虑了好一段时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现在不止是他们急着想打一场，对方比他们更急。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看哪边先沉不住气。

    “都是多年的老对手了，怎么着也要帮他们一把。”

    有人说出这样的话，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谁能猜不到他什么意思。

    “好，帮他们加加火。”

    而后，从这日开始，蛮军中逐渐流传出来“蛮王已经死了”的消息。

    为了不动摇军心，这件事情一开始发生的时候并没有广而告之，而是只有三王子和身边的人知道。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被将士们知道之后，会掀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混账！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蛮军后方驻地的主帐内，赤哈恨恨的一拳头砸在了桌上。

    他瞒着这个消息，为的就是不动摇军心，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手底牌。

    只要大军还在前线，那么他的兄长们就没那么容易登上王位。毕竟没有哪个王能忍受自己自己有实力的兄弟握着兵权。

    可是现在，消息被走漏，他若是不尽快带兵回去，那么他会成为一个为了功绩，就连父王身死都不回去的畜生。

    可是让他现在带兵回去，那么之前说好的事情可就不能确定了。

    “这些外族人真的磨磨唧唧！说好的只要能帮他牵引住柳征，他就能尽快坐上皇位，从而将整个长阳关奉给本殿。这都给他牵制了这么久了，他还是没能做到！”

    三王子的心腹小心地在帐口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都没有别人之后，这才回去。

    “殿下切莫动怒，上次那人已经送了消息说胜券在握，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罢了。只要我们能再坚持一段时日即可。”

    都已经做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说法，三王子皱眉良久：“在等几日，若是他还不能拿到皇位，本王也不会再帮他。”

    路都给他铺好了，还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做成，那他也不是什么有能耐的。

    虽然知道，没有什么能耐的东西坐上皇位对他们来说更好，但是他赤哈没有这么多时间再等了。

    京城内，看到密信的程昌雪冷着脸，非常不耐烦的将手中的密信扔到地上。

    催催催，一天就知道催，他以为皇位跟他们蛮人的王位一样吗？

    他要的是一个无人能指摘的还能够为，而不是随意夺个位置坐上！

    思及此，程昌雪都有些后悔跟那赤哈做交易了。

    可是，自从他几年前被废了太子之后，那些原本倾向他的官员，瞬间就失去了许多，一个个见风使舵的家伙。

    本想着悬山一事，能成功地化解跟柳绾月之间的矛盾，只要她不再那般敌视着他，程昌雪有信心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毕竟柳绾月失忆之后什么事情都不记得，而他们青梅竹马十来年，他比谁都了解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可谁能想到，原本说好会配合的苏雪晴，竟然改了口，他白白牺牲了那么大，重伤在床那么久，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

    想到在他质问的时候苏雪晴泪眼婆娑地说：“殿下没有说是这么危险，您只是告诉我想要策划一个简单的英雄救美，有个机会跟她冰释前嫌。可是这哪里简单了，稍有不慎是要出人命的。我虽然与郡主不甚熟悉，却也从未想过置她于死地。”

    真是妇人之仁！就算真的出了人命那又怎么样，只要结果是好的，管他过程是怎么样的。

    苏雪晴的背叛让他只能先行离开京城，毕竟远香近臭，若是一直待在京城，那么父皇看到他就能想到他之前做的事情，远离了京城他会更加自由。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的外祖父和母后都还在，二人依旧在为他谋划。

    只是没想到，到了齐南行宫之后，又遇到了祈念儿，而且她还有了身孕。

    程昌雪当时就想杀了她。

    若不是这女人，他好好地坦途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想知道是谁在帮着这个女人，却没想到误打误撞之间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她竟然是淮南城城主的私生女，据说还是城主真爱所生，最受他的疼爱。城主不能承认这个女儿，只能将她养在下属的府上，而那个下属，就是当时南下之时给程昌雪送美人的人。

    只是阴差阳错地成了祈念儿。

    真是好笑，既然是真爱，那么怎么会让她成为私生女。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个好事，管他所谓的阴差阳错之下是什么原因，淮南城主既然不敢承认这个最疼爱的女儿，那就成为他的助力吧。

    如若不然，他的身体没有办法你能回复的完好无损，回到京城之后也没有办法将圣上弄到这种地步。

    这一切，可都要感谢淮南城主有个擅长毒物的好夫人呢。

    就是后面跟赤哈做成交易这件事情，有点超出他的预想。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他没打算实现自己承诺的东西。

    “回信告诉他，就这几日了，让他放心。”

    送密信的人领命而去，程昌雪摩挲着腰间的月牙玉佩，神色不明。

    他的好父皇，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主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将他那碍事的皇姑姑引开。

    *

    原本安安静静的明心殿是在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中热闹起来的，在一句“陛下咳血了”之后，明心殿顿时灯火通明。

    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忙进忙出，破例宿在偏殿的太医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龙床之上的圣上面色红润，但是两颊的肉都已经陷了进去，颧骨高耸，看着就很吓人。

    被子上的点点血迹，让所有人将心提了起来，毕竟若是圣上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满殿的人要因为伺候不力处死的。

    经过大半夜的惊心动魄，圣上却一直不见什么好转，目前能主事的也就只有从东宫赶过来的程昌雪。

    他满脸的焦急与担忧，在太医越来越不好的脸色中，逐渐也跟着苍白了脸。

    早朝之时，殿外等候许久的众位大臣们迟迟不见人来上朝，前来通报今日不上朝的小太监被众人团团围住，惧于百官官威，小太监支支吾吾的将昨夜的事情说了。

    这下谁还等得住，全都催促着左相和右相打头带着众人前往明心殿。

    匆匆赶来的众臣，看到的就是满脸憔悴等在殿外的几位皇子和公主还未诸位嫔妃。

    其中二皇子的形象最为狼狈，但是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指责他有失体统。

    “左相。”

    众人来了好一会儿，二皇子才发现了他们，有些无助的喊了一声左相，像极了想要找个长辈依靠的孩子。

    看到往日代理朝政胸有成竹、井井有条的二皇子如今这般，不少感性的大臣都低头叹了口气。

    再怎么运筹帷幄，二皇子如今也是只可能会失去父亲的孩子。

    这般一想，那些本来态度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大臣，不由的往他这边偏了偏。

    等到日上三竿，看到寝殿的大门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抱着希冀看了过去，却没想，负责诊治的几位太医，脚步不稳的出来，然后刚看到众人就跪在了二皇子面前。

    “陛下，陛下他……臣等无能为力。”

    话音刚落，二皇子就脚下不稳，幸得旁边的左相扶住，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父皇！”

    推开左相，二皇子趔趄着冲向寝宫，其余几位皇子公主也都是同样。

    之后，跪在外面的众位大臣，都听到了皇子公主们悲恸。

    这下谁都知道：陛下，驾崩了。

    ……

    灵觉寺虽然在几年前被长公主不客气的冲了一番，但是因为其受皇家青睐，依旧香火鼎盛。

    这是在前几日皇后和长公主凤驾来此后，因为两位贵人是为了圣上祈福，故此灵觉寺除了前殿还接待香客之外，其余地方都暂时封了起来。

    谁都不能打扰二位贵人为圣上祈福。

    应淑真大马金刀的坐在禅房之外，听着里面皇后诵经的声音头都要大了。

    应淑真本来是防着皇后的，皇后找上门非要让她陪着一起去灵觉寺给圣上祈福的时候，她是不打算来的。

    但是圣上却给她密信让她跟着过来，估计是那不孝子等不及了。

    为了配合圣上，应淑真这才不耐烦的跟着来了。

    但是祈福什么的不是她擅长的，便打着守卫皇后安全这个称号，坐在了外面。

    所以，在前来灵觉寺告丧的太监匆匆忙忙的赶来时，应淑真是第一个知道的。

    “你说什么！”

    “回长公主，陛下驾崩了。”

    随着小太监再次的重复一遍，禅房内传来了人栽倒在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