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宋晨这次的速度要比之前快很多,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被石磊藏在大槐树底下的十两银钱便被带了回来,装钱的布袋上还绣着孙秋水亲手绣的“孙”字。

    人证物证都在,石磊苍白着脸跪在地上,再没了狡辩的想法。

    方陈还冷哼一声,道:“石磊,你可知错?”

    石磊浑身颤抖道:“小人只是一时糊涂,小人想娶媳妇儿,可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小人就想偷钱娶个媳妇儿。”

    方陈还说:“你偷了孙明月儿子的治病钱,在堂上多次询问时不仅不承认,反污蔑孙明月陷害于你,你可认罪?”

    石磊说:“小人认罪。”

    方陈还:“无名村石磊,窃取孙明月十两银钱,污蔑孙明月,两罪并罚,杖责三十大板!关押五天以作惩戒。”

    同时,抬手扔下一支红头签。

    衙役得了令,迅速搬来长凳,将石磊捆在上面,两侧的衙役举起杀威棒,一下一下打下去。

    棍子打在人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听起来就叫人害怕。

    围观的群众都是些普通人,见冤情得意澄清,也便三三两两的离开,堂上也没了赵明月的事,但直到刑罚结束,她都没有离开。

    衙役打完,迅速捞起石磊带入牢房。

    老太太感激的朝赵明月和方陈还道了谢,拿着自己的银钱离开。

    人一少下来,男人的身影便出现在方陈还的视线里,方陈还目光微动,看见男人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将视线移到赵明月的身上。

    他大致能猜到赵明月想做什么,但还是出口问:“赵明月,事情已经解决,为何还不离开?”

    赵明月跪在地上,道:“民女有一不情之请。”

    方陈还道:“说。”

    赵明月把刚才在内心组织好的语言说出来:“老爷,民女想加入衙门。”

    她想说自己的催眠术如何好,但说的太多反而显得心虚,倒不如精简。

    方陈还沉默道:“你可知,从古至今,就没有一名女子进入衙门?”

    赵明月抿抿唇,果然,不管作者如何架空古代,都参考了历史,所以女性无法为官自然也在参考的一部分。

    但她不是遇到挫折就退缩的人。

    况且,方陈还并没有明确拒绝。

    赵明月说:“自然没有先例,民女愿当这个先例。”

    方陈还还要说些什么,就看见一直站在门口的男人突然抬腿走了进来。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先例没有那么好当,所谓领头羊,必须承担数以万计的声音,其中绝大部分包含了指责,也要忍受别人对你的偏见,怀疑,猜忌。”

    赵明月猛然回头,对上一双高贵冷傲的凤眼后,猛然一愣,不等他出声,方陈还便起身迎道:“王爷,您来了。”

    顾沨“嗯”了一声,看着赵明月,继续道:“你面颊凹陷,头发发黄,这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结果,你转身时膝盖颤抖,证明在最近两日,你的膝盖曾经受过上,你的双手布满茧子,是做多农活的结果,你肩上背着行囊,想必你没有住处。一个女子这般。”

    顾沨话里带着肯定:所以你现在跪在堂前请求进入衙门,不过是为了保证你的日常所需,你缺钱。”

    “为了缺钱当这个领头羊,我只能说,你很愚蠢,也很天真。”

    在方陈还说出“王爷”那两个字的时候,赵明月就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贵胄,一个王爷不仅看透了她,还将她的计谋点了出来,赵明月深吸一口气,明白过来,这可能是一个机会,她叩首道:“王爷,你非我,如何能知晓我这是一步愚棋?”

    “不说大话,只要把嫌疑人带到我的面前,我的催眠术可以问出任何一个你们想要知道的答案,有了答案,悬案就能得到解决,像今天这样的冤情也会减少许多,我虽为一女子,却不代表目光浅短,我也有自己的一腔孤勇和志向,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男子能入朝为官,而女子不能,为什么男子能外出工作,而女子不能,我不满现实,甘愿成为这样的领头羊,我要给自己拼出一条路,告诉所有人,离开男子,女子一样能活。”

    方陈还一时被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给惊到,整个堂前都变得格外安静,顾沨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眼眸一片漆黑,半晌,他才哼笑了一声,道:“大言不惭。”

    赵明月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倔强的等着他的回答。

    顾沨说:“虽为大言,却也有理。”

    赵明月脸上一喜,方陈还瞪大眼睛。

    顾沨掀起袍子半蹲下来,与赵明月平视:“我对你的构思很感兴趣,可今天这一桩并不能使我和你做交易,这样,我手里有一个很让我头疼的案子,若是你能解决这个案子,我便亲自进宫,请求陛下赐你衙役一职,如何?”

    方陈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赵明月心口一动,说:“好。”

    顾沨点点头,站起身,道:“行了,别跪着了,黑天,去,带赵姑娘去马车里坐着。”

    门外的小厮连忙应了一声,道:“赵姑娘,请跟我来。”

    等人离开后,方陈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顾沨,你是闲的没事儿干了吗?和一个小姑娘合作?还是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合作?你就不怕文官死谏!”

    顾沨并不在意道:“若是偌大的天下连一个女子都容不下,那这天下,当真是百姓的天下吗?”

    方陈还感叹道:“我一直以为你稳重了许多,没想到还是这幅德行,算了算了,反正你做好决定的事别人都干涉不了,吴家的卷宗我已经提前叫人拿出来了。”

    他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把五筒卷宗递过去,说:“关于吴家的事情,全在这里了,如果你能查出来当然好,如果查不出来,就算了吧,我估摸着……”

    方陈还压低声音,道:“如果这里头真有别人的手笔,那只会高不会低。”

    顾沨点点头,接过卷宗,道:“辛苦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方陈还说:“行,弄完这个事儿,我们出来喝一杯。”

    顾沨应了一声,然后朝长安街南街口走去,黑天站在黑色骏马旁,道:“王爷。”

    顾沨点头,抬腿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就看见赵明月坐在里面,他脚步微顿,走上去,说:“回府。”

    黑天:“是!”

    赵明月并不怕他,只是突然和一陌生男性处在一辆马车里,莫名觉得局促,好在顾沨并没有看她,只是闭目养神,这也让她稍微松快了不少。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只有黑天架马的声音。

    很快到了门口,马车停下,顾沨率先下了马车,黑天早早就备好凳子,赵明月踩着凳子下来,安静的跟在顾沨的身后。

    管家瞬间迎上来,道:“王爷,这位是?”

    “赵明月,你让丫鬟去热点水,再给她找身干净的衣服。”

    管家连忙点头,道:“赵姑娘,请跟我来。”

    赵明月看了眼顾沨的背影,只当是他嫌弃自己身上的破烂,也没多说什么,既然她已经和顾沨合作了,那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甲方的意愿来。

    王府里的东西任何一样都是极好的,丫鬟伺候她洗完澡,给她换上一眼看去就很贵的罗群,随后将她安置在梳妆台前,细细搭理着她的头发,又给她描了妆。

    赵明月眼睁睁的看着镜子里,自己从一个略带沧桑感的二十三岁女子变成削瘦如杨柳般脆弱的姑娘。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化完妆,顾沨便出现在门口,他目光落在赵明月的脸上,片刻后,道:“去床上坐着,让太医检查一下你膝盖处的伤口。”

    赵明月愣了下,目光在触及到顾沨身后的大夫后,顺从的坐到床上,太医拿着药箱进来,道:“姑娘,麻烦你把裙子撩起来。”

    赵明月“哦”了声,卷起裙边,腿上穿着亵裤。

    太医掏出剪刀,将膝盖处的布料剪开一个大洞,在看到破布条包扎的伤口后,眉头皱起来:“姑娘,这是?”

    赵明月有些不好意思道:“昨天膝盖里扎进碎瓷片,但是太晚了,就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

    太医点点头,道:“姑娘很聪明,但是还是该拿纱布的,布条会粘在伤口处,臣撕的时候会有些疼,劳烦姑娘忍一忍。”

    赵明月“嗯”了一声,太医已经尽力轻轻的撕开布条,但疼痛还是让赵明月咬狠的了唇,唇上刚好的伤口再次裂开。

    顾沨不动声色皱起眉。

    随着布条的撕开,里面骇人的伤口也露了出来,太医仔细瞧了一番,道:“没有腐肉,姑娘可是拿酒处理过?”

    赵明月点头,道:“担心感染,就在家里找了高浓度的酒倒上,不知道管不管用。”

    “自然是管用,就是会很疼,”太医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了嘴,从药箱里掏出药粉抹上,然后拿出纱布一点点裹上去,道:“伤口切勿沾水,平日里饮食清淡些,不出七天变能好。”

    说完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膏,道:“待伤口愈合后,每晚睡前摸一摸,便可消疤。”

    赵明月连忙接过道了谢。

    顾沨让人送走太医后,低头看向赵明月,说:“你这些天就先在我这里住下,我会让人照顾好你,至于剩下的,等你伤口好了再说吧。”

    赵明月开口道:“王爷,我可以看卷宗吗?”

    顾沨说:“你的伤口……”

    赵明月道:“不碍事,王爷亲自去衙门拿了卷宗,想必这件事情一定很急,就不该由我耽误时间,我看卷宗的速度很快的。”

    话说的好听,假意是担心他着急,实际是担心自己能不能进衙门。

    好狡猾的姑娘。

    顾沨暗暗腹诽,面上却不显声色,道:“那你今天也好好休息,明日,我会让黑天把卷宗给你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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