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穷水尽

    出了教室,我右眼皮老跳,整个人没精打采,隐隐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不,刚走到操场,我被人撞翻。气呼呼地揉着手臂与那贼人对视一眼,男的长得老成,矮小黑瘦,学生?不像……他默默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顶着杀马特,一跳一跳地走了。

    “长没长眼?”黄灿扶我起来,对着走远的背影,训了句,“街溜子!”

    总结的漂亮。

    天色渐暗,我们绕进偏僻的巷道,去还DV。到店后,我让老板把影像拷贝出来。而大嘴非要复印几张兰海下跪的照片。

    老板是个5.6十岁的老头,行动不太利索,他戴着老花眼镜在电脑前笨拙地拷贝,而后又慢吞吞地去打印图纸,复印照出来时,他擦了擦眼角,盯着A4纸上的人,看了许久。

    “老板你认识?”我开了句玩笑,准备付钱,可口袋空空的,“糟了,手机掉了。”

    “啊?不会吧!再找找。”黄灿在我身上胡乱地搜刮了一遍,惊叫道:“会不会是刚刚那黑炭偷的?”

    是啊,这么巧~

    丢了手机,我心情沉到谷底,那些合作伙伴的联系方式,那些重要的资料……全没了。

    大嘴付完钱,拉着我去隔壁手机店重新买了部200多块的二手手机,补了张电话卡。忙完,就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哎,明天还是个离别的日子,心情复杂。

    回到家,鞋还没脱,我手机响了。扫了一眼,一个陌生短号,接起来,未开口,对方问道:“古语是吧?”

    “是~”竟知道我名字?

    “这里是金城警局,刚接到一起关于你的报案电话,麻烦你明天来警局一趟。”

    “是…”我手抖地挂了电话,慌了,“大嘴,兰海他们报警了。”

    大嘴张了张嘴,好半天吐不出话,“不怕啊,我们有证据。”

    她靠过来,给了我一个安慰的抱抱。

    可是……这会儿我们才悠悠想起,白天忘了带走“证据”。

    真是祸不单行!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等林莀回来帮我出出主意。他那张乌鸦嘴之前说过,如果我出事,还得他出面摆平。但现在他都自身难保,我又该找谁呢?

    等了好久,那晚他没回家。我半夜登上Q,心虚的给他留了言。

    希望老天保佑!

    …

    派出所

    警官没收了我跟黄灿的随身物品,将我俩分开审问。

    坐我对面的两位警官,一老一少,年轻地警察率先开口,一一询问我的姓名,年龄,地址……

    问完后,年长的警官沉声道:“现在三个报案人,都在医院住院,一位小腿粉碎性骨折,一位断了两根肋骨,还有一位脾出血。”

    我彻底懵了,明明绑的时候,那几个人还活蹦乱跳的。反驳道:“不可能!我只是骂了他们几句。”

    老警官双目囧囧有神,盯得人,坐立不安。他严肃地点开手机里的一段视频,是我逼兰海他们下跪的画面。

    警官厉声道:“你这是故意伤人,是犯罪,知不知道?”

    原来,我的手机是被他们偷去了。

    “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年轻警察停下笔录,看着我。

    眼看露馅,我赶紧解释,“我没打架,是他们动手打我,我有证据。”

    我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站起来,把厚厚的棉衣撩起来,露出腰肚上乌紫的印迹。“这是他们踢的,我脸上的巴掌印现在还没消,分明是他们欺负我在先。”

    年轻的警官起身去外面找了部相机,仔细的对着我受伤的部位拍了几张。

    “嗯,你这伤挺严重,待会儿去医院检查一下。”

    老警官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压迫感迎面而来。“现在三位报案人的伤情鉴定已经下来,光是赔偿就达30多万,还没算住院费治疗费……”

    我惊愕!

    “他们在撒谎,绑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我有证据的,请让我回去取。”急得我眼泪汪汪。

    晚了,唯一的证据就没了。

    “有证据?”老警官有些狐疑。

    这次期望我跟大嘴不要失了默契,“证据我有,人是我绑的,但没打人,黄灿胆小,全程不敢插手。”

    我并不确定DV老板有没有保留我的东西,只得拖延时间,“在我朋友那儿。”

    “电话多少?”年轻警察摸出手机。

    糟了,我还是记不住林莀的电话。

    “警官,我昨天丢了手机,记不住号码,反正给你视频的人,是他偷了我的手机。”

    两位警察了然地点点头,让我暂时不要离开,他们就出去了。

    我急得冷汗直冒,紧张中,瞥见大嘴在外面东张西望,应该是在找我。

    以前只要犯错,我们的约定是,把责任全推给我,确保一人安全。

    到了下午,林莀竟然来了,看到他的瞬间,我紧张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他提着纸袋,看到瞎逛的大嘴,两人交流了一会儿,就跟老警察走了。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我被保释了。

    审讯室门打开,林莀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我站起来,腿都软了,三两步上前扑进男孩怀里,崩溃大哭。

    “如果我被判刑,爸爸和奶奶怎么办?而且我明明没下死手,他们怎么会伤那么重?”

    “又是这个兰海,我之前查过他,不管他在学校犯多大事儿,都能摆平,后台很硬,你们肯定斗不过他。”

    “完了完了,”大嘴双手合十,抖啊抖,“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家小古平平安安。”

    “我以为录下证据,会万无一失。”我擦着眼泪,委屈巴巴道,“U盘你拿到了吗?”

    我昨晚给他发了商店地址,简单的给他说了下事情大概。

    林莀回道:“去了,关门。”

    我哭着摇头,“怎么办?”

    林莀将我扶正,安抚:“别慌,我会帮你,待会儿咋们再去看看。”

    …

    找了处僻静的公园,大家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我把事情原委给林莀陈述了一遍。

    复盘中,我们发现几大疑点,每一处都透露着诡异。

    下午我们仨又去了趟商铺,结果DV老板还是歇业。

    问了周边的商铺,得知老板的老婆病倒了,近半年一直是断断续续营业。

    简直晴天霹雳!

    林莀也急了,找了张纸,写下事情缘由,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贴在了卷帘门上。

    “古语,联系班主任,查查学校监控。”林莀思路清晰,解释道:“看他们怎么出的学校。”

    “那群坏蛋还找人偷小古的手机。分明就是栽赃陷害!”大嘴气了一路。

    “兰海读过的学校,我都去校园网或论坛上翻找过。有个关于他的帖子很火,写的是女生被他同伙侵犯,女孩的哥哥被打致残。因为都是未成年,又证据不足,兰海不久转学,此事不了了之。”林莀晃了晃手中的纸袋,“各种八卦全在这儿。”

    上次他俩斗这么狠吗?把兰海祖宗八代都扒出来了。

    我打趣道:“林莀你不去当警察,太屈才了。”

    赶到学校,我找老师帮忙调取监控,看到兰海三人是自己走出的学校。林莀偷偷拍了张他们出校门的照片。

    折腾了一下午,林莀要回医院了,这两天他都在加班加点的复习英语,明天上午他要考雅思。林爸爸的官司很复杂,未来一段时间,他会很忙。

    …

    二叔这两天也在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医院,我不知怎么回复。想来是医院在催缴费了,我把身上仅有的8千块钱,全打进医院的账户,已经山穷水尽了。

    大嘴知道我暂时不能离开,狠下心把工作辞了,说会帮我照顾好爸爸、奶奶。

    我无以为报,但也没有其他法子,含泪默许。

    此生有这样的朋友,值了!

    接下来的一周,才是我生命里最至暗的时刻。

    医院给我打电话,说父亲的病,再不做手术,就会错过最佳治疗机会了。那三十多万的费用,我根本拿不出来。只能躲进被窝,无助的大哭。

    而没多久,我又接到法院传唤,兰海的父母已经在走司法程序,因为我不道歉,不赔偿,惹怒了兰家人,我将面临牢狱之灾,并行政拘留。

    没想到自保之下,坐牢的人会是我。

    自由的那几天,我都会去DV老板的商铺,蹲守。也尝试过打听老板的情况,这条街人流量少,经常换店主,所以对老板了解的人比较少。大致了解到老头去年才开的店,因为家里经济困难,自身年纪大,做不了其他工作,借钱开的这家二手电器小商铺。平时价格卖的很便宜,同行都不怎么喜欢这家店主。

    我没钱请律师,也没钱吃饭,彻底走投无路了。拘留了也好,管饭。

    进拘留所的第一天,我分别给二叔、大嘴交代了自己的事情。最后给医院打了一个电话,说如果有求肾-源的,可以来找我。

    至于林莀,我犹豫着怎么跟他说,磨蹭半天,也扣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直到民警说我使用手机的时间到了,让我上交。

    我把之前编辑的字全部删除,简单的祝福他,前途似锦。

    是的,我不想再打扰他了。就这样吧,静静地等待法院宣判的日子。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