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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向看不起的杨柳依面前丢了面,杨红脸涨的通红,死死攥着帕子,也不作声了,心里直怨老夫人不给面子,什么时候倒是站在杨柳依那头了。

    到底是女儿家家,杨红脚一跺,当即就告退,身子一转就出了房门,风风火火的走了,就如她风风火火的来。

    老夫人深深的叹了吁口气,杨红小时候也是玉雪可爱,怎么长大了被教的这么没脑子,到底是从小宠着的,老夫人也不忘敲打杨柳依一番。

    “行了,别和你堂姐计较,快把这副绣了。这里的针脚还不够细密,还要多练。”

    杨柳依顺从的拆了重绣,二人继续绣着,好似不曾发生刚才那般闹剧。

    帮着做了饭,一家人吃完饭后。杨柳依没留下,急着去房里再做明日的凉粉。

    老夫人是不给她再去抛头露面,但是倒可以供给隔了条街的饭馆,这样虽说赚的钱少了点,但总比没有好。

    杨柳依快步回了自家院子,本来是一大院子中间有两房,不过她爹觉着两个女儿家还是隔开的好,就砌了层墙隔开了两个房间。这下她们的房和那颗老桂花树是贴着外墙隔开的,而杨春絮去参加了科举,这下房间也只有她一人住,也就便于某人半夜扰民。

    “吁~`~~~`~`~”

    刚进了门关好,墙外就响起了悠长婉转的柳叶声,时而急促欢快如莺啼,时而又如潇潇夜雨戚戚。站在狭小的院中,杨柳依红着脸,步伐倒是欢快的去准备明天的食品。

    伴着停停顿顿的阵阵的柳叶声,杨柳依备好了明日要出去送的凉粉,虽是春天,但还是有许多人就好这口。

    待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停了,墙外的少年只手捻着被摧残蔫蔫的柳叶,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容,脚尖轻点便跃上墙沿,朝着凌家快步跃去。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的很久,放榜的消息日益传来,凌家少爷中了探花的消息霎时传遍了整个镇,多少女子少妇又燃起痴心一片,那城门口都快被站满了五颜六色衣裙的女子,那满头珠翠金银手镯,在阳光下晃得人扎眼。

    杨柳依奋力挤在这人群中,领头大红色圆领袍的温润少年像是不知何时开了锋芒,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信然踱步,气势盎然。

    帅倒是还是帅的,只是杨柳依见那双桃花眼微眯着,从高处睥睨着众人,纵使嘴角边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却不及眼底,陌生极了。

    杨柳依不适的转过眼,一心只往他后边瞧,却没有再看见再穿红袍之人,就连杨四叔也没跟着回来。

    她皱皱眉,往后退去,身边尖叫的女子立即如潮涌挤占了她之前的位置,不遗余力的将荷包往他身上扔去,简直看的令人咋舌。

    背离着人潮行去,视线逐渐开阔起来,男女老少都去城口看这里百年难遇的探花郎,往常热闹的街市倒是显得空旷了。

    杨柳依右眼跳跳,总感觉风雨欲来,心里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是没一路回,跟着后面呢。

    除了徐梅在饭桌上还要酸几句大房四叔子,其他人倒也是表面上沉得住气。不过背地里,瞧着受爹娘吩咐老夫人默许的杨柳依天天都要往城口过过,大概也就能瞧出些端倪。

    “害,这中或没中,怎么人都没个消息呢?”

    老夫人这几日心火烧的很,嘴上燎出几个大泡,没忍住还是抱怨出来。

    杨柳依低眉顺目没去当这个出头鸟,只是贴心小意的陪在一旁。

    兴许是众人的心焦总算是感动了老天,没几天就送来了一份四叔杨玄黄写的信。那时老夫人正午后小憩呢,一听闻来信了,支起拐杖就往外挪。

    谢了传信的,老夫人急急打开信,可她到底也是看不懂,本来午休憩的众人哪还有心思睡呢,都聚在一块。

    这里就属杨柳依会念书,那信自然是交予她手里。

    “吾娘,见信安。此番吾有愧科举并未中榜,但是春絮得了太后的恩典成了一名女官,吾也一并承天子之圣意,将立即前往西南玉缅县做县令,身为士子,做官报志乃儿子之毕生之所图,只是不孝于母亲兄长,不能近侍奉您跟前,儿子莫大之愧。母亲怨之骂之,儿子绝无二话,还望母亲保重身体,各位兄长多照顾。。。。。”

    老夫人听完,眼里早已浑浊,愣愣地望向半空,好似又看见她这个最心疼也是最出息的小儿子,刚出生稚嫩的小模样,又恍然长大后朗朗君子的模样。

    没人敢在这时候打扰老夫人,偏偏徐梅这时候要作妖,还装模做样的拎着帕子拭着眼角。

    “小叔子真惨啊,这次还是没中,连个媳妇也没娶,眼下还要去那劳甚子西南地做官。真是”

    “闭嘴,就你有张好嘴恨不得天天显摆,没听见老四是受上头恩典吗?”

    “这倒是不劳驾四婶担心了,四叔说赏识他的大人将庶女许配给他,那姑娘是个好的,还愿意陪他去做官呢。”

    杨柳依慢悠悠的说着,看着徐梅那脸的得意凝在了脸上。徐梅借着帕子掩着面,不想着去看老夫人得意的脸。

    哼,她当然是不喜欢那四叔子的,读书以来都是全家供着,这家里就他们二房赚的多,可不就他们二房供着这金凤凰,还不是是不是刷了颜料的草鸡呢。就是真凤凰,那飞走了和他们二房有甚的关系?

    老夫人扫了消停下来的徐梅一眼,又催着杨柳依继续念下去,可却也是没什么内容了。她叹了口气,好似精气神消了下去,众人也只是散了。

    随信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只有她们姐妹俩才能看懂的符号,翻译出来便是

    战争,为臣,勿来信。

    杨柳依心下一沉,为臣?朝中为臣者皆为男性,阿姐莫不是?战争又是何意?

    难道是边疆将乱?

    边疆早已对中原野心勃勃这早已是众人皆知的,只是眼下皇上刚掌权,大行改革,反对之人比比皆是,靠着太后的血腥手段都镇压下去,边疆竟然想乘机而入。

    他们只是平民百姓,如何能防的了战争?难不成朝廷打算应战?难道招兵都要招到南方来了?

    杨柳依毕竟人微言轻,纵使知晓了些什么,能做的也只有多赚点钱。

    不过一月,上头就来了官员专门推广名为曲辕犁,高产作物,据说是能提高粮食产量。还没等普及知识之风过热,官员又宣布选出老农民成立农事专院,在农村设立大小新式种植试点。

    本以为很难推行,谁知那专员像是被特别教导过,尤其伴着而来的那两个锦衣卫那叫一个威武,带着皇帝的亲谕走遍各地,就没有头铁的官员士绅敢试试头铁不铁的。

    试点风潮浩浩荡荡席卷南方地区,成立的农事院不仅鼓励下乡传授农事知识,更是鼓励生产工具的创新,看着试点田一点点扩大,作物种的又快长的又好,老百姓都在期待八月收获之际。

    这倒是给了杨柳依一个便利,她擅长算学,眼下各村都开展试点,这试点地的数据需要有人记录,若是借着此机会,不仅能赚一笔,也算是在官员那露了脸。

    杨柳依也没贸贸然就去寻官自荐,而是向着家人说是去寻三叔回祖宅看看,因为路途近,杨柳依租了辆驴车,晃晃悠悠几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杨家村。

    村里自然也是有试点地的,杨三郎正好被分着加入了这试点,无论产量多少,每月发放月银一贯铜钱,这可比自家种田好多了去,那幸运的几个人更是卯足了劲干。

    这不,杨柳依在木板车上见着那绿油油的水稻苗,生机勃勃的杵在田间,风一吹,也只是动动那苗尖尖,黝黑的身影在田间弯下脊背,豆大的汗珠滚落,滋养一亩亩水田。依依带着幕帘子,都能触及太阳的灼热。

    进了祖屋,那板板正正的土砖房,占了好大一片,不难看出,凌家以往确实辉煌过。

    杨柳依进了大敞开的木门,笑着唤了声“三叔三叔母。”

    灰褐色布衣的女人正手脚勤快的擦着桌子,闻言抬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漂亮脸蛋。连忙放下抹布迎上去。

    “哎呀,柳依!你怎么回来啦?”

    “我回来看看你们。”

    “呵呵呵,好,回来了就好好玩玩。”

    二叔母样貌并非十分出众,但是为人质朴本分,虽说相处的时间少,但她却是真有几分心疼柳依的。现下说这话更是满满的真诚。

    “村长,你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叫我们几个大老粗种种田可以,叫我们去拿笔,这不是为难我们么?”

    “杨长,这试点队长可就是你啊,村中哪有谁懂算学记录呢,我也是没办法啊,这虽然有人教,可杨家村现下哪有人有空学呢?”

    一浅褐色短衣的男子同一深棕色棉衣的人走了进来,两人都面露难色。

    这不就是个好机会。

    杨柳依向前去,主动说着:不若让我试试?

    “你?”

    杨村长面露怀疑,一介女流,还通算学?

    杨三叔倒是拍拍脑袋大笑,这侄女可来的正是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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