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姜灏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时秦乌子特意回去收拾了一番，她在实验室捣鼓了点东西，还在基地内四处奔波了好几趟，又在实验室凑合了一晚上。
她去得比较早，见姜灏还没到，也不急，趴在窗边忍不住猜想，这个异宠会不会和人体实验有关。
三年来人体实验的事还没有线索，突然又蹦出来一个异宠，齐穆的能力自然是不容置疑的，如果仅仅是不明组织作案，也该查出来了。况且，这件事既然是A星单独处理，并没有提到台面上让各星协助调查，就说明这和一些星球脱不了干系，消息放开反而会打草惊蛇。
几年前在联谊会上的那个白发男人，一定就是经过人体改造的试验体，有人居然将他带到了人前，现在这个异宠的拍卖，又是在S星。这个S星，水不浅，竟整出这么多幺蛾子。事后齐穆肯定调查过这个白发男人，一点消息都美誉，估计是将痕迹全部抹除了。齐穆现在还没有将人体实验调查清楚，其中是否有S星的多方阻碍呢。
啧，真是棘手。
联谊会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秦乌子总是能清晰记得众人的目光落在齐穆身上的样子，他很招女孩子们喜欢。
在舞会上应该也会是这样吧，秦乌子忍不住想，说不定会有女孩子邀请齐穆跳舞。
齐穆会答应他们吗？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姜灏从身后拍了秦乌子一把，一手撑在窗台上，大咧咧问道：“看你半天了，怎么眉头皱这么紧。”
“没想什么，你说的这个舞，会不会很难。”
“不难，就几个步伐满场绕圈圈走，你身手那么好，这个肯定也拦不倒你，放轻松。”
秦乌子在姜灏心里是很聪明那一类人，觉得她学生们都很快，她看着就像会跳舞的，学起来应该也不成问题。
本以为会是一场愉快轻松的教学，但事态的发展似乎超出了姜灏的掌控范围，朝着她从没想过的方向发展，甚至愈来愈糟，有超出她认知范围的迹象。
秦乌子根本记不清这些舞步，动作记串是常有的事，有时刚走过的步伐她下一秒就会忘记怎么走，一只脚悬在空中迟迟不敢下脚。
有时她的脚会试探性落下，在姜灏鼓励欣慰的目光中，她在空中变了方向，踩到别处。
那些动作她做起来也很僵硬，手脚乱七八糟打架，活像刚从陌生人身上抢来的，还没有互相认识交流好感情。
但除了鼓励以外姜灏别无他法，她此刻像扔在海边被风化多年的贝壳，残破不堪，内心无比贫瘠，想不出如何才能让秦乌子跳好这支舞。
不，不求跳得优美，不那么滑稽奇怪就够了。
不多时齐穆来了一趟，姜灏立马逃离出去，只留他俩在里面。
秦乌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直纠正她动作的声音消失了，以为是自己动作非常正确，于是信心大增，接着乱舞起来。
直到她突然记不清下一个动作后，才转过头来，问道：“然后怎么跳？”
身后不是姜灏，是齐穆，一股名为尴尬的情绪涌入大脑，羞愧也紧随气候跟着进入大脑，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几秒，四肢百骸似有电流流过，两条腿酸软酸软的，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处于其他什么原因。
她知道自己跳得不好，姜灏没有明说她也知道，她背过身也能听到姜灏长长的叹息声。
每个动作她都觉得怪异自己跳着都难受，肯定不好看，说不定还很滑稽。
齐穆是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多少。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不是没看到多少。
还是他哪怕觉得很可笑也憋着心情没有表现在脸上。
这么久没见，短时间就在他面前出了一个大丑，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偷偷变蠢了。
“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
秦乌子太心虚了，直直面对齐穆站着，双手背在身后用力抠着手指。
齐穆眨了几下眼，说道：“可能是姜灏教的不好，我来。”
站在门外听着这句话的姜灏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一手握拳朝着齐穆身后虚虚比了几拳。
说她教得不好，她那么耐心，她不信齐穆有什么办法教的比她好。
齐穆尝试了多种方法，发现秦乌子一点进步也没有，最后只能带着她跳，她还是很僵硬，不仅是动作僵硬，身体也很僵硬。
“对不起，踩着你脚了。”
“......继续。”
“抱歉。”
“......继续。”
......
不知道被秦乌子踩了多少次脚，齐穆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明天随机应变，尽量保持神秘。”
齐穆一把拉开门，趴在门缝往里看的姜灏一点准备都没有，毫无征兆朝里扑了一下，三个人一下子出现在同一个密闭空间还有点尴尬。
还是齐穆先开口打破了这个氛围，没有问她趴在门上偷偷看什么，只是派给了她一些任务，将人支走。
“和苏嵘还有梅杰再对接一遍。”
“是。”
临走时齐穆只对秦乌子说了一句：“早点休息，明天别迟到。”
“好。”
姜灏跟在齐穆身后离开，朝着秦乌子挥舞了一个“加油别放弃”的手势。
然后秦乌子就听见姜灏问：“乌子学的怎么样了？”
齐穆头也不回答：“还是一样烂。”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秦乌子听清楚。
待人走后，秦乌子去了一趟基地的医院，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后拿着一支精神剂出来了。
回休息处后的秦乌子咬着牙将精神剂从小臂注入，恨恨道：“还是一样烂！”
“明天大放异彩，让你对我刮目相看悔不当初痛心疾首。”
“没有笨徒弟，只有笨师傅。这话他知不知道啊。”
“一点耐心都没有。”
好吧，踩了他脚那么多次，他可能是会有点不高兴。
看她苦练一晚，明天.......
争取不踩他。
她自己也未想过，竟然在跳舞上这么没有天赋。明明肢体也没有很不协调，怎么一到跳舞上就七手八脚了呢，她也想不明白。
是不是当初被强行注入精神类药物导致的啊。
一宿未眠，秦乌子拿着杯子接了点水，喝水时忍不住想，究竟是谁想出来的这些舞步，舞会那么多人，也不怕大家你踩我，我踩你，最后鞋子掉得满场都是。
拿出姜灏提前给她准备的礼裙，她惊奇发现盒子下方竟放了一双高跟鞋，嫩黄色细高跟，鞋面泛着细碎的光，漂亮极了。
她还未穿过高跟鞋，只觉得穿上后只觉得走起路来有些奇怪，小小一双鞋竟有些束缚她的动作，让她每一步都走得有些小心。
礼服和鞋子是配套的，也是嫩黄色，镶嵌着细碎的小钻，闪闪发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型定位器，按动按钮就能连续向外界发出信号。
收拾好东西汇合时，秦乌子惊讶发现齐穆穿着一身黑色燕尾礼服，头发向后梳起，只有两缕碎发散落，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五官显得更加俊朗，显得贵气逼人。
两人在驾驶室面面相觑，齐穆将枪放在控制台，一手将枪推出，说道：“你裙子够长，绑小腿上就行。”
“我去休息室，还是绑高点，免得露馅。”
“去吧。”
在军校学习的第一天，教官就会告诫所有人，不能让自己的武器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是连银卫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按照秦乌子的理解，是齐穆的礼服没法藏枪，将枪交给她，是最合适的了。
正好她找着机会，可以去休息室内顺一下舞步，毕竟穿了高跟鞋，她不确定能不能跳得流畅。
只是秦乌子不知道，休息室的监控已经被投放在显示屏上，齐穆望着动作已经比之前流利顺畅很多的秦乌子，沉默良久才自言自语说道：“挺有韧性。”
飞船登陆后齐穆和秦乌子二人率先前往舞会，剩下的人一部分原地待命，一部分分批前往舞会，负责接应工作。
内场灯光混暗，舞池内弥漫着一股暧昧的香气，进入后二人分开随意找了一个地方观察着场内的情况。
良久，一个穿着白色礼裙的女子施施然走到齐穆身旁，大红唇微涨，笑意盈盈说道：“请问我可以和您跳支舞吗，关注您很久了，您是在等什么人吗？”
“抱歉，女士。我有想要邀请的舞伴了”
“谁？”女子神色有些诧异，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妆容还是完整的。
齐穆偏头望过去，少女身着嫩黄色礼服，整个人被笼罩在淡淡的柔光之下，神色淡漠站在桌旁望着舞池，不知在想什么。
而此刻的秦乌子站在桌旁，觉得脚都站累了，观察着舞池内跳舞的人的动作，暗自记下，然后在心里重复。
先左脚后右脚，前面走完走后面，转个大圈圈，不对，先前后走，不对不对，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完蛋，好像还是有些忘了。
等会！
乌子余光撇见有人朝她走来，她内心大喊着：不要过来啊，你不要过来啊！
来人果然是想邀请她跳舞，她微微欠身，委婉拒绝了男人。
站在齐穆身旁的女人笑了一下，说道：“她拒绝了别人。”
齐穆低头整了整衣领，一句话没和女人说，径直朝秦乌子走去。
此刻秦乌子微微低着头，感觉身前笼罩一层阴影，视线出现一只苍白指节分明的右手。
她疑惑着抬起头，想着要是想邀请她跳舞，她就拒绝。
来人是齐穆，黑色礼服衬得少年五官愈发精致。
“亲爱的女士，请问我有幸请你跳支舞吗”
齐穆正儿八经说这话让她有些想笑，秦乌子抿了抿嘴，将笑意压下去，回答道：“当然，我的荣幸。”
她内心忐忑，将左手放入齐穆手心，二人缓缓向舞池走去。
她第一次听见“亲爱的”这个词，觉得听着有些生疏，却又有些动听，心想这真是个美妙的词啊。
她一手搭在齐穆手上，一手搭在齐穆肩上，身体僵硬得不像话。抬起头，似乎能看见齐穆眼底有些加深的笑意，她小声道：“是她教的不好，我来教。”
“怎么，怕教会徒弟了，把师傅饿死了？”
齐穆淡淡回答：“徒弟太笨了，师傅教不会，还生怕她饿死。”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秦乌子竟还跳得不错，主要是齐穆控制着她整个人，所以她稍微注意一下脚下的步伐就好。
风中飞舞的蝴蝶，风往哪里吹，蝴蝶就借力往哪里飘。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时，脚下传来踩在地面以外其他物品之感。
那个物品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齐穆的脚。
高跟鞋的鞋跟扎实踩上去，慌乱中又立马移开，一时秦乌子脸上歉意和羞愧的表情相互交换，不知道该出现什么表情才好。
“没事。”
虽然齐穆脸上表情未变，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一脚踩上肯定是痛的，如果换别人，可能已经一把将舞伴推出去了。
少年好耐性啊！
秦乌子此刻只有这么一句感叹能送给面前被狠狠踩了一脚却还是面不改色云淡风轻没事人一样的齐穆。
甚至动作都没有停顿，活像被踩的人不是他。
因为愧疚，秦乌子的心又揪了起来，皮都紧了一紧，动作步伐开始拘谨。
“别掐我。”
齐穆能感觉到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死死捏着他的肩胛骨，猜到她肯定紧张，觉得又可怜又好笑。
可怜是她明明那么努力练习了，却还是做不好这简单的几个动作。
好笑是她一本正经绷着，比她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像在解决一件天大的麻烦。
“你疼不疼。”
“不疼。”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你认真一点，下次踩到可能就会很痛了。”
话没说完，齐穆脚下传来一阵钝痛，他又被踩到了。
“抱歉抱歉。”
“没事。”
“那这次痛吗？”
“很痛。”
“那怎么办！”
“你踩的你问我怎么办。”
“抱歉抱歉，回去我给你上药？”
“骗你的，不疼，疼得话，早把你扔出去了。”
舞会过后，果然留下大部分人，大家心知肚明朝着舞厅后面的花园走去，秦乌子有些差异，因为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人参与到了后面的博弈，可想而知这些人都是奔着异宠去的。
怎么回事，她不过是三年没细细了解过外面的世界，怎么一下子就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