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齐穆说的够住的房子是指目测面积得有八九百平米的五层独栋大别墅，从车开进小区时秦乌子就恍惚觉得不对劲了，一路上全是独栋别墅，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个别墅区。
齐穆将车停到车库，秦乌子跟在身后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感慨万分忍不住唏嘘。
早就听姜灏说过，齐穆很有钱的，只是没想过他会这么有钱。
难怪随随便便说捐就捐营养针，她大概算了一下，她打算问齐穆借的那些营养针不多不少可能在基地打工十年就能还完。
这些对齐穆不过洒洒水罢了。
这个小区在繁华商区前面，远离喧嚣，和地下交易市场简直天差地别。
就是这样的，总是有些人深陷泥沼，她能做到的，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让想从泥沼里爬出来的人能更轻松爬出来。
齐穆开门，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有人，秦乌子拘谨站在齐穆身后，和面前的女人面面相觑。
女人大概四五十岁，面相很温和，笑着对齐穆说道：“小齐回来啦！”
她目光灼灼望着秦乌子，却没有多问。
齐穆回头看着秦乌子介绍了一句：“这是张姨，照顾我长大的。”
秦乌子点点头，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张姨好，您叫我乌子就好。”
“乌子，”张姨笑笑，夸道：“真漂亮啊。”
在车上时秦乌子就将脸上擦干净了，此刻露着白皙小脸，让张姨好一顿夸。
“张姨，你找些干净衣服，让她收拾收拾。”
“哎，好，好。”
张姨这才注意到秦乌子身上确实有些脏污，立马上楼去给她拿日用品。
“家里有很多，我这就拿来。”
秦乌子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挂着笑，小声说着谢谢张姨。
等张姨下楼，齐穆让她领秦乌子去收拾一下，自己则上二楼休息，走时让秦乌子想去哪里和他说一声，不要乱跑。
张姨含笑点了点头，牵着秦乌子朝浴室走去。
待秦乌子从浴室出来，张姨打量着笑了笑，说道：“家里没有小闺女穿的衣服，这是小齐小时候的衬衫，你骨架小，穿着还有点大。”
秦乌子洗完澡包着头发出来，张姨一直在门外等着她，见她出来将人带去给她吹头发。
“张姨我自己来吧，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张姨将她摁回坐好，说道：“我替你吹头发我打心眼里高兴！”
“这些都是齐穆小时候的衣服吗？”秦乌子打量了一下身上宽松的白衬衫正犹抱屁股半遮面垂落在大腿根，好在裤子是睡衣长裤，倒也不至于尴尬。
“都是小齐的，衣服他穿过，裤子是睡裤，他一直不喜欢这个花纹，从来没穿过，都是小齐小时候的，我洗干净后收拾起来了。”张姨给秦乌子吹着头发，忍不住夸她的头发乌黑漂亮。
望着裤子上的小兔子花纹，秦乌子有点想笑。
还是粉色的小兔子，他肯穿才怪呢。
张姨还在给秦乌子吹头发，门口突然传来门铃声，齐穆从楼上下来，开了门，示意众人将东西放在空地。
待人走后，秦乌子才好奇打量了一下摆的整整齐齐一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秦乌子滑稽的穿着，目光在粉色的小兔子花纹睡裤上停留了几秒，说道：“给你买的衣服，明天回去时带上就好。”
秦乌子睁大眼睛，惊讶道：“给我的？我衣柜没有地方放这么多东西了。”
东西摆在客厅，齐穆盯着东西有些沉默，张姨笑道：“我拿真空袋全部打包起来，你什么时候要穿什么时候拿出来。”
不等秦乌子反应，齐穆开口道：“辛苦张姨了，我在书房。”
前半句是说给张姨听的，后半句是说给秦乌子听的，张姨一听就明白。
只有秦乌子不明白，她还在想这么多衣服她搬回去要穿到什么时候。难道是因为她的衣服被弄坏了，齐穆想赔给她？
可赔也不用赔这么多啊。
等齐穆走后，张姨才默默说道：“他想送给你，你收下就好。他不太会表达自己，你不要他心里难过，只是不说罢了。”
“那张姨我和你一起打包吧。”
张姨将衣服搬至衣帽间，让秦乌子一一试过后才打包起来，秦乌子站在镜子面前内心泛起一阵疑惑。
这些衣服太合身了，齐穆这个人，怎么这么会买，买的都是刚刚好的东西。
在她换衣服时张姨偶然瞥见她脖子上的项链，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秦乌子一眼看出，随口说道：“也是齐穆送的。”
张姨愣了愣，忘了手里还在叠的衣服，还是秦乌子自己拎起来叠好，放进真空袋内，张姨这才幡然醒悟，急忙拿起真空泵将袋内的空气抽出来。
“乌子，你想不想看看小齐小时候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怕你无聊。”
“好啊。”
秦乌子答应的爽快，张姨笑着在前领路，将人带去一间收纳室，墙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奖杯，还有一些他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
少年眼睛漆黑如墨，嘴唇抿成一条线，轮廓和现在没什么区别，板着一张脸，素净的脸在阳光下平静注视着台下。
秦乌子轻声笑了一下：“装什么少年老成。”
张姨也笑了，说道：“小齐就是这样，他心里高兴不高兴，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别看他板着张脸，他心里高兴着呢。这场比赛老将军和夫人都在，他赢了之后生怕磕到碰到，一路抱着回来的，宝贝的很。”
齐穆的照片很少，没有幼年时期的，也没有成年后的，只有短暂的童年时期，小小的男孩被禁锢在镜框里，显得有些孤单可怜。
抽屉内有些他玩的玩具，像小男孩会喜欢的东西，清一色是一些飞船模型，跑车积木。
只有一副拼图，还未拼完，余留了一大半，图纸很简单，一个小小的红顶房子，房子上有一个大大的窗户，旁边是一个大大的池塘。
“这个这么只拼完一半啊？”
秦乌子指了指拼图，说道：“保存的这么好，他应该是很喜欢吧。”
张姨看了看，说道：“小齐是挺喜欢这个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拼完，只说让我收好，有时间再拼。只是他现在太忙了，很少回来，可能是忘了。”
“我拿过去问问他。”
“好，”张姨将东西拿齐交给秦乌子，说道：“书房在二楼，穿过客厅就是，院子里长了点杂草，我现在去收拾收拾。”
秦乌子端着拼图沿着楼梯下去，只见二楼客厅地板铺着白色毛毯，她考虑一下，脱了鞋穿过。
齐穆在书房，门没关，秦乌子站在门外刚看见他，他立马抬起头来，看见秦乌子手里拿的东西，问道：“你拿这个做什么。”
“张姨说你很喜欢这个拼图的，就是没时间拼起来，你想不想拼完。”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齐穆很久不说话，半垂着脑袋，久到秦乌子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齐穆才缓缓开口：“好。”
他合上手里的书，走出书房，接过拼图，朝着客厅走去，问道：“你都看见了？”
秦乌子知道他在说什么，回答他：“看到了，你小时候真好看。”
通过侧脸，秦乌子感觉他面颊轮廓变了变，说道：“我知道。”
这个回答有点逗笑了秦乌子，她问道：“所以你是故意把这些照片放在那的，谁来就给谁看一下？”
“没谁看。”
“不信。”
齐穆想说他没有将谁带回来过，这些照片没有谁看过，又觉得多说无益，转移话题道：“张姨呢。”
“她说收拾院子去了。”
天快黑了，院子只能第二天收拾，张姨分明是想让秦乌子自己来找他，只有她不明白罢了。
齐穆坐在地毯上，拼图被放在茶几上，齐穆给几个快掉落的拼图补了点胶水，小心压好，眸子深深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乌子就坐在茶几另外一边，一会儿下巴搁在茶几上，一会儿胳膊肘支撑着脑袋，短短一会儿就变换了好几种姿势。
齐穆看出她坐着无聊，说道：“书房里有漫画书，你可以去找找。”
他刚想说除了漫画书还有别的书，想看的都可以拿过来，秦乌子早就一溜烟跑去了书房，不一会儿抱着几本漫画书出来了。
之后齐穆在欢声笑语中继续拼他的拼图，因为秦乌子对漫画很感兴趣，时不时会笑出声。
“原来你也爱看这些东西啊。”
“没有，不喜欢看。”
“那你怎么会有这些书。”
“别人送我的，我还没有翻过。”
“没看怎么知道不喜欢。”
“我不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
幼稚的书不看，幼稚的拼图倒拼得起劲。秦乌子在心里吐槽了几句，不敢抬头看齐穆，怕他看出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秦乌子继续翻着她的漫画书，直到张姨端着一盘白色的糕点类的东西上来，问他俩要不要吃点夜宵。
“不用了张姨。”
齐穆这边刚拒绝完，立马撞上了秦乌子跃跃欲试的目光，询问了一句：“你想吃？”
“我想吃。”
秦乌子一气呵成立马说出她的想法，生怕说慢东西就没了。
张姨知道齐穆有些洁癖，刚想说带秦乌子去餐吧台，只见齐穆回过身将外套铺在了身旁，说道：“坐衣服上吃，碎屑掉毯子上张姨不好收拾。”
张姨急忙将盘子放在齐穆附近茶几上，对着秦乌子笑了笑。
“张姨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吃过午饭再回去，辛苦你做饭了。”
张姨本想说东西她来收拾，突然想起什么，开心点点头，激动道：“不知道手艺变没变，你还爱不爱吃。”
“好吃！”
秦乌子盘腿坐下，夹了一筷子东西进嘴，还没咽下去，急忙夸奖张姨做的东西很好吃。
“好吃就好！”
张姨下去休息了，秦乌子吃剩到最后一块，撇头看齐穆的拼图拼得怎么样了，随口问了一句：“还剩一块，你真不吃？张姨肯定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吧？”
“你喜欢可以和张姨说，明天做好给你带回基地。”
“可以吗？”
“张姨很喜欢你。”
秦乌子将盘子里最后一块东西吃完，客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她放下筷子抬头望着虚空，问道：“怎么回事？”
“灯泡坏了。”齐穆将拼图放在一边，说道：“去休息吧。”
秦乌子伸出手，黑暗之中靠过身，摸索一番，不小心触碰到齐穆的手，他没有躲开，任由她在拼图上摸索一阵。
秦乌子感觉他也就手下这一小块地方没有拼了，想着今天不拼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抽出时间来拼起来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很扫兴，于是说道：“有多的灯泡吗，我们换一个就行，你都快拼完了。”
黑暗中，齐穆伸手摸了摸拼图，真的只差一点就拼完了。突然想起父亲离开时送他拼图时说的话，“拼完这个，我和你妈就回来了，一直陪着你”。
他无声苦笑一下，这样的话他不知听过多少遍，他拼完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可拼完这个拼图又怎么样，他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齐穆，你说话啊。”
“地下室有，我去拿。”
“我在这等你。”
齐穆起身去拿灯泡，顺便在地下室拿了一个手电，上来时将二楼电闸断掉，顿时整个二楼陷入一片黑暗，手电筒的灯光扫过客厅时齐穆发现秦乌子已经没影了，他拿着手电朝四周扫了一下，心慌了一瞬。
下一瞬齐穆听见东西被撞的声音。
“啊！”秦乌子捂着脑袋从茶几旁起身，“我脑袋！”
齐穆拿着手电和灯泡走近，问道：“趴那干什么。”
“太黑了，我不喜欢一个人在这么黑的地方。”
原来是怕黑。
齐穆将手电打在秦乌子身侧，拿着灯泡像她走近，问道：“你会不会换，这个灯泡得先把外面的壳卸下来，再换上去。”
“会。”
听完这话，齐穆半跪下去，说道：“踩稳，我在下面扶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