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宫葳眼角垂了下来,整个人无精打采,回身一把推开身后的玄衣男子。

    这一巴掌林汝洲属实没有想到,整个人向后错了一步,这才稳住身形,他面上毫无愠色,相反,眼底带着浓厚的兴味,盯着宫葳扑在摊位前收拾的瘦小身影,眼眸深了深。

    方才掀翻摊位的一人一马早已强硬打开道路,创了出去。

    “公子,方才宫家小姐推您……”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一闪身来到男子的身边,凑在他耳边恭敬地问道。

    “嘘,你先回去,我最近几天都不回去了。”林汝洲不耐烦地打断了下属的对话,迈步向那边走去。

    下属愣在原地,虽说接近宫小姐是自家公子的计划,但日夜监视这种任务交给他们下属做就好了,公子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算了算了,不要多管闲事。”下属自己念叨着,又一个闪身融入了夜色,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现和消失。

    “没事吧?”玄衣男子弯身帮助宫葳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流麻块。

    他好奇地看着这些物件,外壳透亮,里面还流动着些亮晶晶的细小颗粒,有这些东西衬托,那些缩小版的山水图都好看了几分。

    “喂,你的东西都被弄坏了,钱该还我了。”西玉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弓着身子在地上捡东西的宫葳。

    “小姐,您要的流麻款式我会尽快做好送到府上的,这些银两能否……”宫葳抬头,诚恳地说着。

    “不要!说不定你和刚才那个人是一伙的,故意用这些东西骗钱!”西玉白眼一翻,指着人马离开的地方,“你方才报的地址本小姐知道,那里可是穷人的聚集地,你这新奇玩意这么贵,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开店!”

    西玉说完脸上扬起了得意的微笑,自己的推理无懈可击,幸好她看穿了这个衣着破旧女人的面目。

    宫葳脸上微微泛红,手心发凉,西玉说的在理,她无法反驳,可她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只剩下明日一天,后日便是寿辰,钱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这样吧。”玄衣公子突然开口,伸手抓住宫葳手里攥着的钱袋子。

    “不。”宫葳咬着嘴唇,瞪着身边的男子。

    她眼角发红,微微的水光泛起在眼眸中,像只发怒的小鹿般瞪视着来抢自己钱袋子的男人。

    林汝洲愣了一下,脸上冷硬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他想摸下这姑娘的脸,想逗弄她,心知不妥,强压下了这一点冲动。

    他轻轻叹了口气,手腕上一用力将钱袋子扯了出来,丢还给西玉,扔下两个字:“拿好。”

    宫葳看着钱袋子被西玉系在腰间,吸了吸鼻子,不甘心地盯着那只精致的钱袋子。

    短短的一天之内,自己被两个人抢了两次钱袋子,她嘴角向下压了压,眨眨眼,克制住喉咙里轻微的呜咽声。

    林汝洲看着眼前女孩有趣的表情,尽管对方脸上盖着块粗布,只露出一双眼。可惜那眼角可不会伪装,眼波流转间,将女孩不情不愿又敢怒不敢言的情绪泄露个干净。

    宫葳咬着口腔内的软肉,斜着眼睛看向那边的灯火。

    她很想对眼前的男人发作,但谁让这个人从马蹄下救了自己,又帮自己收拾了东西,宫葳不能恩将仇报。

    唉,但心里还是很堵啊……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偏向锦衣华服的小姐,不理会自己这种穷苦的小市民。

    宫葳想着,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她低下了头,再次抽了抽鼻子。

    “别哭别哭。”林汝洲平静的语气里泄露了一丝手足无措。

    “哼。”宫葳拧着眉毛哼了一声,饥饿寒冷一起涌了上来,她一把拽下面上的粗布丢在地上,陈清月和西玉已经走了,自己没必要继续遮掩。

    面上的伪装去掉了,那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直面冷空气,宫葳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一个厚厚的披风就这样落在了她的肩上。

    宫葳抬起头,玄衣男子就那样看着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指了指披风:“自己裹好,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衣裳。”

    “嗯,谢谢你。”宫葳倒没有拒绝,她别扭地将披风系好,又小声说道,“别以为我就会原谅你抢走那个钱袋子……”

    一声轻笑响起。

    宫葳小脸涨得通红,这人怎么还笑话自己:“喂,你笑什么!”

    林汝洲没有解释,反而拿起一块流麻,看向她:“怎么卖,我都要了。”

    “真的?”宫葳面上的愠怒立刻散去,亮晶晶的眼神盯着男子,就连他那张冷硬的面孔都看顺眼了几分。

    “嗯。”他轻轻扬了下唇角。

    宫家小姐宫葳自己早在画纸上见过了,就算是手下拙劣的画技也能看出她容貌的惊艳,如今亲眼一见,倒是填了几分生气,那粉嫩小脸上的小表情总是勾走自己的注意力。

    “你真的要?!它们刚刚摔在地上了,我不确信会不会坏。”宫葳抿抿唇,生意要讲究诚信,自己或许不该卖出这些流麻。

    “我像是在开玩笑?”林汝洲语气拉长,面上恢复了平静,心中想着,这小姑娘做生意还算有良心。

    “那……一个流麻二两银子。”宫葳咬咬牙,想想寿礼,决定狠狠宰一刀这位看上去很有钱的主。

    林汝洲咬了下牙,方才还觉着宫葳有良心,没想到敢和自己坐地起价。自从宫葳出现在这条街上的时候,他就默默跟着她,当然知道宫葳向西玉二人要价一两银子。

    【喂,宿主,这位公子又高又帅,还救了你,你怎么忘恩负义啊!】

    就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宫葳瘪了瘪嘴,她眨眨眼,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向男人。

    大不了等自己的生意做起来再将这笔钱还给这位公子,她想着。

    看着那含着泪水的眼睛,林汝洲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随即将腰间银线装饰的黑色钱袋子解了下来,一扬手,丢在了宫葳的怀中。

    算了,这小姑娘都这么惨了,自己就当做好事了吧,毕竟之后自己也会……

    “嘿,谢谢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个侠肝义胆的大好人,不仅面容俊朗身形英武,更是宅心仁厚!”宫葳这话没过脑子,掂着沉甸甸的钱袋子眉开眼笑,小嘴抹了蜜似的。

    “少废话,至于你说的保护这个流麻的其他东西,我日后会去店里找你的。”林汝洲嘴上嫌弃宫葳废话多,内心早就泛起阵阵涟漪。

    他轻咳一声,提着布袋转身闪入人群。

    林汝洲担心自己在小姑娘面前再呆一会儿,嘴角就压不住上扬了。

    宫葳抿了抿嘴唇,望了望天上的月儿,心情很不错,这公子倒是赏心悦目,更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等下次解锁了更高级的谷子就送他一点吧。

    这么想着,宫葳收摊,慢慢走回宫府。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的心情不错,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头,等到寿宴的时候,西玉作为嫡女定会随西大人前往宫府,自己要好好准备,届时送西玉小姐一份大礼。

    可惜天不随人愿,第二日清晨,宫葳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浑身不舒服,有些风寒的症状。

    她将炭盆子找出来,一狠心放了足量的碳块,若是自己的风寒症状加重,恐怕不能出席祖母的寿宴,那自己的心血可算是白费了。

    宫葳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候,厨房送来了简单的食物,她勉强吃了一些,和小谷商量对策。

    “怎么办啊小谷,已经是现在了,我实在不能凭空变一份寿礼出来。”宫葳裹着单薄的被子坐在床上。

    昨日大清早被宫玥的丫鬟浇了一盆水,又在寒风中走了那么远到谷子店铺,还在晚上售卖,如今她病了倒也不稀奇。

    宫葳叹着气,将披风裹在了肩上,想要取暖。

    【宿主,小谷有一个很险的办法,或许宿主可以制作流麻送给祖母。您的祖母喜欢竹子的高洁,或许不在意礼物的贵重与否,而是晚辈的一番心意。】

    “事到如今……也只能一试了。”宫葳心里燃起了最后一丝希望。

    祖母付春漾身份地位极高,宫葳拿不准这种小玩意在祖母眼里会不会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故而一直不敢将这件事付诸行动。如今有了系统的鼓励,再加上明日就是祖母的寿辰,宫葳决定铤而走险,说不定自己这份新奇寿礼就送到了祖母的心坎上。

    宫府绣春堂的灯火一夜未熄,独居的庶女房间里时不时传出自言自语……

    翌日是冬日中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府里上上下下都起了个大早,女眷们都围在春居堂内。

    老年人的睡眠向来是时长短的,付春漾穿着深色的服饰,手中捏着串手珠,不时拨下一颗。

    “长姐怎么还不来啊?”说话的是坐在远处的宫蔷,宫玥的亲妹妹。

    “呵。”宫玥立刻掩嘴,眉梢眼角都透出笑意。

    “这也太失礼了吧。”宫玥坐在付春漾身边的座位上,顺势挽上祖母的手臂,软声撒娇,“长姐该不会忘记祖母的生辰了吧。”

    “该不会是长姐的银钱都花光了,没来得及给祖母准备礼物吧。”宫蔷到底是年轻,说这些话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呀,蔷儿瞎说什么,就算最近长姐买了些许华贵首饰,也是用空余银钱,怎么会没有钱给祖母买贺礼呢?”宫玥这话说得轻巧,面上责备妹妹维护宫葳,小心思却昭然若揭。

    祖母向来讨厌女眷们浓妆艳抹,将钱财花在首饰衣裳上边。

    果然,付春漾听完宫玥的话,立刻皱起了眉头。

    “葳儿来晚了,祖母赎罪。”说话间,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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