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害怕诅咒吗?

    神也会害怕诅咒吗?

    流光冷笑了一声,哪怕身子不能动弹,也觉得荒谬。

    流光躺在榻上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动弹了。

    流云就等在门外,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兄长那天回来时的脸色来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天机殿向来冷清,流光的性子阴冷,不爱与人过多交谈,流云也跟着在众神中少有朋友。所以流光病后,并未有神仙来探视。

    倒是那个玉琼仙子来过几趟,送了些药来。

    不过流光也都是闭门不见,流云有些担忧。

    “兄长?你还好吗?要不要去请医仙来瞧瞧?”流云在门外犹豫着开口道。

    殿内传出流光清冷地声音道:“不必了,我并无大碍。倒是你,我交待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流云捏着衣角,缓缓开口道:“明七已经在凡间了,且已经与四煞交手,恐怕不日就会想起五百年的事情。我这段时间秘密的勘察着她,发现那个……裴临甚是可疑,我总觉得他像当年的司明神君。”

    流光在屋内轻叹一声,无数的回忆从他的脑海里涌现出来,一幕幕刺痛着他。紧接着,流云听见里头传出一声冷笑,半晌才听见流光道:“恐怕,就是他。”

    流云面色惨白,深呼吸一口才说:“倘若真的是他,那兄长你……”

    门咯吱一声开了,流光穿着一身轻薄的里衣,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面色冷峻看不出来是受了什么伤。

    “还真未见过如此痴情的神。”流光咬牙道。

    流云听着流光似乎是话里有话,但也不敢直问,只是说:“兄长,若那人真是司明神君,那他……为什么一副半人半鬼的模样?我在他身上丝毫感受不到仙气。他就好像……当年的鬼王咒恩。跟咒恩身上的气息十分相似。”

    流光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端起一碗茶水,淡淡道:“恐怕你看见的那个裴临不过是一个化形,他的本尊应该还在碎妖山。他这具身体支撑不了多久,毕竟用的人家的凡体。”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流云问道。

    流光淡笑:“还是跟以前一样做她的朋友。”

    流云沉默半晌又说道:“好。”

    *

    裴府

    明七坐在屋外的石阶上托着沉重的头,有些晕晕沉沉。

    “你怎么了?”裴临走上前来问道。

    明七迷迷糊糊道:“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做噩梦,老是梦见上古国时期的那场浩劫。可我明明没有经历过那些,却总觉得那些恐惧和杀戮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裴临在明七的身侧坐下,他平静而又淡漠的双眸望向远方问道:“你去过你们天界的司命殿吗?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司命你的过往呢?”

    明七摇头道:“我问过啊,大家好像都不知道。就好像我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我总觉得我虽然人在天界,贵为神明,可好像总是与他们格格不入。”

    裴临沉默着忽然看向了明七,他出声问道:“你想知道吗?”

    明七恍惚间抬起头,微弱的阳光照在裴临的背后,他的身体被这股温暖而有力量的光芒照耀着,就在一刻,明七竟觉得眼前的人比自己更加像神明。

    明七有些看傻了眼,她伸手轻轻触碰到了裴临的鬓角,墨黑的发丝在明七的手心里有着清晰而厚重的温度。

    “你到底是谁啊?”明七苦笑着问道。

    裴临并不回答,而是说道:“东涂国有一座不夜城,那里一直都被黑暗笼罩着,你若是想要斩妖除魔恢复这太平世道,去那里最为合适。且那里曾经是上古国的都城。”

    不夜城?

    明七跟着裴临上了马车前往不夜城。

    明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裴临的,他的话语对于明七来说就好像是致命的蛊惑,她从未如此信任过一个人,准确来说他可能都不是人。

    对于明七来说,她连她自己都未曾真正找寻到,又如何去探知裴临到底是谁呢。

    只是,明七忽然想起来,自己在与鬼主灵童那一战中用自己的血探知到了鬼主灵童过往的一些小秘密。那么自己的血是否也能够知道裴临的秘密呢?

    明七看向靠在一旁闭眼休息的裴临,用针轻轻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血液滴在了裴临的眉心之中,那些并未流下去,而是顷刻间进入了裴临的身体中。

    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明七只觉得自己的头好像重重撞在了钟上,她看不清眼前的画面,只听见耳畔传来稀稀拉拉的声音。

    一个清冷地男声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用你的仙骨去换这个妖女重生?”

    另一个似乎是裴临的声音,他低沉而认真回答着:“她不是妖女,她是天赐的神,上天给了她紫瞳意味着她势必会成为神,我必须要救她。”

    清冷男声咬牙道:“可是你看看这个上古国死了多少人?!你敢说这一切同这个妖女无关?就算她天生紫瞳又如何?她的罪孽早已经罄竹难书。”

    裴临的脸渐渐在明七眼前浮现出来,只是这张脸同现在的裴临又有些不同,更加康健且温和富有神性,他认真地回答着清冷男道:“若是须有一个人承担这些罪孽,那就让我来吧。我要救她,倾尽一切去救她。”

    “你疯了!”

    明七的耳畔回荡着这一句话,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随后回忆消散,明七的头不再疼痛,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清晰起来。

    她看着闭着眼的裴临,只觉得此刻呼吸似乎有些困难。

    这都是什么?

    谁是妖女?谁是天赐的神。

    明七只觉得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了。

    裴临只是那么点记忆进入了明七的脑子里,明七便觉得自己痛不欲生,倘若知道了他过往的一切,明七是否能够承受的住呢。

    这世间难道还有人的过往,比鬼主灵童的过往更加深刻且痛苦吗,还有比鹿竹与轻舟的感情更加波折且悲惨的吗?

    “仙姑!公子!到了!”

    权二拉开了帷幕笑着冲着里头的两人说道。

    此刻裴临才缓缓醒来,他的状况似乎不太好,面色苍白,血色全无,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你,没事吧。”明七出声问道。

    裴临只是扯出淡笑道:“没事,只是做了个梦。梦中很冷,可忽然间眉心觉得一热。也不知是怎么了。”

    明七不答,只是搀扶着裴临下了马车。

    不夜城,如其名一般漆黑一片只有些许微弱的灯火掺杂在其中。

    谁能想到这样荒凉且孤独的城池曾经是上古国最为繁华且世人神往的都城呢。

    不夜城倒也不是无人居住,这是这里居住着的大多是老人。

    他们不愿意离开这里,大多是因为他们这曾是他们的家乡,哪怕永无天日,哪怕命如蝼蚁,却依旧坚持在这里寻找前辈们的遗迹。

    明七扶着裴临走了几步,只见前头来了位老者拦住了二人的去路。老者说道:“年轻人,别往前走了。回去吧。没有人会愿意在这里久待,更何况姑娘您的郎君还在病中。”

    “郎君?”明七看着身旁的裴临,尴尬地笑了笑。

    裴临看着老者,说道:“我们只是想看一眼当年大祭司留下来的那面铜镜。”

    老者沉默着没有说话,半晌才摇头离开。

    明七扶着裴临,按照裴临的描述找到了那面铜镜。

    那铜镜就在一间破败的惊鸿庙中,这大概是不夜城唯一的一所惊鸿庙了,里面的神像早已经被捣毁,而这面铜镜却被牢牢地吸附在神像的底座上。

    这铜镜从远处看跟普通的镜子别无一二,明七不明白当年大祭司死后为何要留下这面铜镜在此呢?

    裴临的眼眸似乎像是快要暗沉下去的太阳光芒,他好像快要支持不住了,他看着明七说道:“明七,你愿不愿意把你的血滴在铜镜上。你不是一直好奇你是谁,我是谁吗?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明七看着裴临也没有犹豫,便将自己的血滴在了铜镜之上,只见那血瞬间化成了一股紫光,那紫光中浮现出来的,竟然是一双紫色的瞳孔,那双紫瞳还未等明七反应过来,依旧已经飞速进入了明七的眼中,明七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击倒在地。

    随后铜镜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明七和裴临都拉了进去。

    站在一旁的权二吓坏了,他喊道:“我的天呐!”

    他冲到铜镜的面前,只见那铜镜上似乎正在幻化出一些情景来。

    而就在此时魔域涿鹭忽然出现,他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看着权二,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说道:“小兄弟别看了,损阴德。”

    随后也不等权二回答直接打晕。

    权二晕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魔域涿鹭则是优雅地坐在一旁看着镜面上的变化,忍不住笑道:“看来你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诉她了。只不过这样的故事你就这么确定她一定会接受吗?神仙爱上了妖女,妖女幻化成了神,神仙入了魔道,好戏这才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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