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学院年底冲刺优秀学院的验收音乐会要来了。音表1班每个同学都有任务。

    向江尧和蒋文韬被安排在了同一支协奏曲里。大提琴是向江尧的高二才临时学的，并不精通。可指挥老师不管这些，不按照他的标准来他就跟你死磕，无不休，晚不睡。短短一周，大提琴水平显著提升。

    从9月初到现在，一个多月了，没停下来过。向江尧有点疲惫。

    林青渟也同样忙碌。

    她辞去了小屿的兼职，交流活动每天行程满满，期间她还参与策划了几节公开课。上回牺牲假期时间换来真真给她的古风派对所有素材，她熬夜剪了一周才定稿。用心换来的高质量内容，被平台推上了首页，Vlog账号数据大有起色，得定期更新维护。

    两人鲜有独处时间，国庆假期后甚至没见上一面。只是发发微信，偶尔打电话。

    倒也无妨，一忙起来，时间倒过得快。

    向江尧如果想女友了，就会打开她账号的主页，反复观看她最近发布的vlog，在这集里，她难得地多次出镜。

    从这周起，对外汉语专业每周三晚上新增了一节综合大课，上课的学生很多。李濛翘课找借口去了博林家里，真真在学生会开会。她本想和室友坐一起，可还是不习惯坐在第一排。

    难得独处。

    记得初到大学时，也是喜欢这样一个人坐在最后排。

    眼里是青白的灯光，后排摸鱼的同学们，空气里夹杂着窗外泛来的阵阵金桂香气，耳边是讲师并不怎么生动的讲课声。

    她懒散地趴在课桌上……

    不知多久过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一股熟悉的气味扰了青渟的瞌睡。

    睁开眼睛，她看见向江尧坐在她旁边，正认真听讲。

    没搞错吧。

    林青渟猛地坐直。

    “醒啦？”向江尧眼带笑意，轻语。

    “你怎么在这里？”林青渟压抑不住的嘴角透露着她的欣喜。

    “想见你，来陪你上课。”向江尧回答。

    “今天不排练吗？”林青渟整理头发边说。

    他摇头：“今天临时取消了。”

    二人明面上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桌下，向江尧偷偷牵起女友的手，十指紧扣。林青渟白皙的脸颊一下就泛起红晕。

    男友凑近耳边说“满血复活了。”

    下课了，向江尧选了一条人少的小路送青渟回宿舍。两人慢慢踱步，享受着这久违的相伴。

    “怎么手指都起老茧了？”林青渟抓起向江尧的手看了看。

    “拉琴呗，连续一个星期高强度拉琴，大家累得不行。”他顿了顿，“本来早就想来陪你了。”

    “是吼，从国庆到今天，一晃都大半个月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是啊，我看你也忙。”向江尧的语气里藏着一丝小委屈。“前天在食堂看见你了，应该是和你室友在一起，我就没喊你。”向江尧能感觉到林青渟参与到班级生活中的充实和快乐，不愿当扫兴的人。“其实和朝夕相处的同学能处的更好，也很开心，是不？”

    女孩停下脚步，侧身抱住男孩。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林青渟把脸埋进男友的颈窝。“天生的。”他回应了更紧的拥抱。

    青渟在他脸上落下点水一吻。“这是你来陪我上课的奖励。”她调皮地解释。

    向江尧不依不饶，“我情谊这么到位了，这礼物有点轻吧？”

    林青渟四下偷瞄，清了清嗓子。其实早就想亲他，想得都快疯了。她踮着脚，一点点凑近。向江尧配合地闭上眼睛，嘴角藏不住笑。

    秋夜晚风吹动着落叶四散，一切都正正好……

    “叮叮咚——”

    林青渟的微信电话铃声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刺耳。

    “先接电话吧。”

    是徐贝贝打来的。“她找我会有什么事……？”林青渟纳闷，她飞速回想，晚上的确有计划。真真因为学生会有事走不开，又找不到李濛，遂拜托青渟等下课了要替她去交流中心领一份重要的材料，老师会在那里等到9点，可一看时间，才8点半。

    “喂？有……什么事吗？”

    “学姐！”徐贝贝在电话那头声音很大：“你晚上是不是要帮真真姐姐领材料？我也要去，我们一起吧，我刚刚看见你了，你是不是往北苑走了？”

    “啊，是啊，可是现在时间还早，我不急哦……”林青渟看了看向江尧，他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离你不远，你等我一下！”徐贝贝压根没听对方在说什么。

    “她说，要来找我一起去拿东西……”觉得对不住向江尧，林青渟声音怯怯的，拉着男友的手舍不得松开。

    “没事……你去吧！”向江尧虽然笑着，可难掩失落情绪，捏了捏女孩的鼻子。他侧过脸，刚想再和她亲昵，就听见了奔跑的脚步声。

    “林青渟！”徐贝贝气喘吁吁地喊着。向江尧站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也在……”徐贝贝惊讶道，双手合十表示歉意。“没事，他不在意的。走吧。”林青渟只能尴尬地打圆场。

    徐贝贝夹在二人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走到了大街，向江尧便识趣地与女孩们告别。

    自从上次古风派对之后，李濛和博林隔了很久才单独见面。

    进门后，两人一言不发。李濛默默地为打扫起卫生。之前在派对上李濛的冷漠和不屑，让博林很不爽，他呆坐在床边旁生闷气。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李濛淡淡道，伸手去拉门把手。

    “等下。”博林从房间跨步出来，单手扛起李濛，把她扔在床上。

    “干什么？”李濛花颜失色。

    双手撑在女友两侧，博林脖子上的血管微微凸起。“当初说好的，有话直说，不要藏着掖着。”

    “我没有藏着掖着，你想多了。”李濛侧过脸不看他。

    “那次在公园，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漠？你明知道出cos的时候，我们是可以互动的。”

    “那天很忙，我不想又把所有时间给你，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李濛闭上眼：“是可以跟你互动，但是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偷偷摸摸？大家只会认为我们又在搭伙出cos。”她的声音变得哽咽。

    “我真的，很爱你。”博林主动示弱：“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所有问题，好吗？”

    “我不只是说公开，那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无所谓了！”

    博林的吻堵上了她的嘴，李濛的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线又一次被击碎。其实在见到男友的那一刻起，这段时间积攒的委屈和怒气就已经烟消云散。她的眼泪滞留在山根和眼角中间，像一汪清泉。他吻住她的眼角。

    不知不觉中，他对李濛的感情，从一开始的被动和冲动，到现在，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然不可撼动。

    “你姨妈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

    “那今天不戴了，好吗？”

    “嗯……”

    泰国同学为期一个月的交流活动即将结束。大家给各自的partner写了纪念贺卡。

    去机场的大巴上。

    “记得来泰国玩，我在Bankok，call me！I’m wating for you all.”BEN倒是洒脱，不像其他女同学一样，哭成一团。他边说边向中国同学们wink。

    “青渟！”他叫住结对的小伙伴，左右手分别比了一半爱心，合拢。“希望你和Xiahis,FOREVER!”

    林青渟走到车窗前，“Thanks!”二人轻碰拳头。

    望着大巴远去的背影，她知道，车上绝大多数人，这辈子不会再重逢了。可是生命就是这样，不断有人驻足为你停留，然后变成匆匆过客离去。

    “呼，终于结束了。”真真如释重负，这一个月，她每天都有打不完的电话，做不完的计划。很久都没这样和两个好友一起散步了。

    “是啊，终于结束了。”林青渟不忘她与真真约定好的的视频素材。“好好好，晚上就发给你。”

    李濛只顾听着二人对话，一语不发。原本三人行，通常是李濛走在中间，可慢慢地，她更愿意站在一边，与真真之间隔着青渟。

    和博林的关系越亲密，她心里的愧疚感就越重。虽然她从没问过真真对这种事情的想法，连试探也没有。直觉告诉她，不能问，不能试探，不然她的大学生活可能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音表专业这学期课程满满当当，一周里有三天晚上都排了课。向江尧暂时放弃了市里的舞蹈课程，专注于课业，有空会到舞蹈教室练舞，还在自学编舞。最主要是，想空出更多时间和女友在一起。

    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些，气温也比往常低。

    自从上次被电话打断后，两人又有一个多星期没单独见面。即便在路上或店里碰见，林青渟也会被同伴们匆匆拉走。蒋文韬总是跟着向江尧，李濛也自动绑定青渟，有时顾忌到他们二人见面会尴尬，林向二人索性约好绕路走。

    心意和思念只能在睡前的晚安电话里倾诉。

    等到交流生们离开，终于完全空闲下来了。

    林青渟点开微信，

    “晚上7点，小屿等你。请你喝茶。”

    “我的大小姐，你终于有空了。”向江尧眼睛都亮了。他又问“就我们俩？”

    “嗯，就我们。”

    向江尧穿了一件柔软的灰色卫衣，浅蓝牛仔外套，军绿色工装裤。他把手臂肌肉练得厚实，肩宽腰细，看起来是个妥妥的衣架子。

    店里人不多。见到女友的时候，她坐在大厅的小圆桌区。林青渟扎了一个高马尾，化了淡淡的彩妆，一件小方领白色连衣裙，欣喜地冲他挥手。

    向江尧迎面走来，又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味。

    有些渴了，男孩猛仰起头喝了一大口龙井牛乳。他喉结摆动，两腮鼓起，嘴唇粉嫩湿润，林青渟这时的心仿佛能拧出水来。她一刻也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怎么总看我？我脸上有灰吗？”向江尧眨巴眼。女友双手托腮，摇摇头：“感觉好久没看你了，想仔细看一看。”撩人的小甜话令他红了耳朵，向江尧侧过头，露出括号一样的颊廊，笑声藏在鼻息里。

    两人分享起没见面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林青渟讲了很多关于陪同交流生期间发生的事，向江尧三点一线的生活倒是简单很多。

    提起徐贝贝，向江尧想起了什么：“她倒是自来熟，连打游戏也要抢我打野守护位。”

    林青渟噗嗤一笑，戳了戳他的脸颊：“不会吧，女生的醋也吃？”向江尧往椅背上靠：“嗯，我心眼很小的。”

    林青渟回忆起那天在北苑小路，徐贝贝的突然打扰和向江尧气鼓鼓的样子。她恍然大悟。

    “那天那么浪漫，好像是有点可惜了。”女孩嘟囔着。

    向江尧被看穿了想法，索性假装不依不饶，逗她。“那要怎么补偿我？”他凑近。

    “不要吧，公共场合。”林青渟撅开他的脸。

    “哈哈……”向江尧忍不住笑，她也太好逗了。“我开玩笑的。”他又鼓起腮帮，“呐，亲一下就好。”

    林青渟没理他，环顾四周。下一秒，起身牵起他的手，径直走进二人定情的包厢。

    “唔……让我充充电。”

    女孩轻轻环住他的腰，奶声奶气地撒娇。

    向江尧先是愣住，顷刻更加用力地抱住女友。心率瞬间上泵。“终于能抱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青渟松开手道：

    “充电完毕。”

    向江尧脸颊绯红，睫毛微颤，满眼的爱意和欲望藏都藏不住，哪会这么轻易放她走。他屈膝抱起她，放到双人沙发上。

    女孩呼吸变得急促，一切都是这么自然而然。

    “——叮叮咚”

    林青渟的微信铃声又响了。绵绵的氛围立刻被打破，她尴尬地笑着。

    向江尧起身坐直，面无表情掳着头发。

    又是徐贝贝……

    “喂？”

    “学姐！”

    向江尧一下就听出了电话那边是谁的声音，“现在有空吗？我找了几个高手，我们打组排啊。”徐贝贝兴高采烈地邀请着，男孩一声冷笑。

    林青渟也倍感无语：“啊？这么突然吗？我很久没玩了……”

    向江尧见她没有马上拒绝的意思，使起坏来。他再次俯身，慢慢压向林青渟。女孩靠在沙发扶手上，任凭向江尧挠她痒痒却手足无措。“我……我现在在外面，等……等我回寝室再说吧……”

    徐贝贝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好吧。诶！你今天看预选赛没？超级精彩……”

    “……啊？没看，今天都在剪片子……”林青渟还在应和。

    “挂了。”向江尧冲她耳朵吹气，女孩不自觉颤抖，“啊…”了一声，男孩心里的火爆燃，再也抑制不住。

    “唔…”林青渟被他重重地堵上了嘴，向江尧拿过手机，直接掐断微信电话。

    爱意、□□夹杂着不爽和愤怒，组成了这个吻。他一只手压着女友的小臂，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脑袋往自己这边压，霸道得像是要吃下她。

    情到浓时，向江尧用舌头一点一点试探着撬开她的牙关，林青渟没有拒绝，还学着给他一样的回馈。

    他的手顺着她的小臂到大臂再到肩膀、脖颈，纵使生理上有千万个冲动，也没再越进一步。林青渟手臂的肉肉被他捏得生疼。

    “充电结束。”向江尧松开她，挨了女孩一记不小的拳头。

    回寝室照了镜子，林青渟才发现，她的嘴都快肿了。以至于之后每每想起今晚，心脏都像是长了一个泉眼，一股一股地，涌出来的是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