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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心动的人

    周五是全明星开赛的日子,林青渟早早地买好了高铁票。要翘上午的课,只能祈祷老师不要点名。

    一想到能去上海看比赛,最重要的是能再次见到刘宇,她就充满斗志,连要求周末之前交的阶段性课程作业都提早完成了,拜托陈小兰周五下课时帮她递交。陈小兰一看就知道她又要出去了,叮嘱她要当心安全。

    一大早,林青渟搭上了前往上海的高铁。

    下午的排球课,向江尧想找她,可到处没寻到她人。

    上海下起了绵绵秋雨。

    去场馆的出租车上,林青渟琢磨半天,鼓起勇气又给刘宇发了一条消息“全明星首秀加油哦!”没过多久,刘宇回复:“谢谢。所以你平时都有关注比赛吗?”“上次是打完排位太晚了,就没回你。”

    原来,他不是故意不回自己的消息。

    林青渟开心极了“嗯,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有看。”

    其实自己几乎场场不落地到现场看刘宇的比赛,可林青渟不想告诉他,怕他觉得自己很奇怪,很疯狂。

    刘宇曾因为比赛状态不好而遭受过谩骂,骂得最狠的很多都是以前支持他,和他关系要好的粉丝。口口声声说他是个花瓶,女粉一大堆,却赢不了几次常规赛,连上台互动的机会都没有,还整天板着一张死鱼脸。

    受人背刺的痛苦感觉刻骨铭心,所以本赛季以来,他从不与来到现场的粉丝互动,每次都甘当背景板。即便这样,还是有人看不惯,骂他爱装逼。

    反正,怎么做都不对。

    每回,林青渟看完比赛就会离开,从不因为想见他,像有些粉丝一样跑到洗手间或者后台去围观他、打扰他,她只希望刘宇能顺利比赛,实现自己的梦想,这就够了。

    全明星赛,现场氛围不像常规赛和季后赛那样紧张,各个战队的粉丝都聚集在一起发放应援物。

    林青渟领了一个刘宇的主题应援头箍戴上,上面有他的卡通形象和名字,非常可爱。

    场馆里,声光涌动,气氛热烈。

    离第一场比赛开始还有5分钟,林青渟从洗手间出来时,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林……青渟?”刘宇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真是你,你怎么来现场了?”

    时隔三年,再次与刘宇面对面,林青渟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他似乎长高了很多,脸上的青涩褪却成了现在的沉稳。

    “嗨,好久不见。”她努力整理激动无措的情绪。

    刘宇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漾起一些高中时二人的回忆。“这个……”他指着她头顶的发箍,露出林青渟刻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微笑。

    “我……来给你加油。”林青渟抬手触碰头箍,脸色绯红。

    刘宇思索片刻,询问了林青渟观赛手环上的座位号,“等下愿意上台互动吗?”

    “啊?我吗……”林青渟大脑正超负荷运转中,脱口而出一句废话。

    “那不然呢?”刘宇歪头看着心思全都写在脸上的女孩,露出宠溺的笑。

    手机响了,是领队在催他。刘宇匆匆与女孩告别,跑进后台。

    天呐,做梦一样。

    林青渟跑进盥洗室,她在看自己的头发有没有乱,妆有没有花,镜子里的她,脸红得像颗熟透的桃。

    这一刻重逢,她等了三年。心脏快要爆炸。

    观众投票给刘宇不是因为他那季后赛一轮游的成绩,而是他暴走的风格,看他对线,充满火药味,观赏性拉满。

    整场比赛都在打架,台下不时爆发热烈的欢呼声,观赛体验拉满。

    比赛结束,到了粉丝互动时间。刘宇不会真的让自己上台吧,这可是直播啊!到时候该说些什么呢?要说自己是他同学吗?啊啊啊,这也太无趣了……只听见主持人报了她座位号,旁边的刘宇粉丝们都投来羡慕的眼神,一个粉丝妹妹递来一个小袋子,里面是送给刘宇的小礼物,“拜托小姐姐了。”

    她站上舞台排队,迅速在心里打着草稿。

    轮到自己了。林青渟深呼一口气,整理好头发和衣服,走到刘宇身边,刘宇在对她微笑。主持人陶侃,平日不苟言笑的刘宇今天竟然和粉丝互动了。

    主持人让林青渟说些想对刘宇说的话,她顿了顿,接过话筒:

    “我是island的粉丝,刘宇同学是我的LOL启蒙,当时就是看他玩的皎月女神入了LOL的坑,所以我也是一名中单玩家。嗯……前段时间我加入了学校的战队,参加了我们城市的比赛,也拿到了名次,很多打法和战术都是借鉴刘宇的。他是一个很努力很认真的选手,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他,也希望刘宇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台下刘宇的粉丝们欢呼着,主持人也称赞:“喔,这是一位在努力和偶像看齐的实力派粉丝啊。感谢你的支持!”林青渟转身把礼物递给刘宇,他与她握手,把战队纪念品送给女孩。

    “谢谢。”刘宇轻声说。

    如释重负,林青渟紧张极了,却开心爆棚。

    “尧哥!学姐!林青渟!学姐!全明星直播!”蒋文韬拍着桌子大喊,向江尧一下没明白,走到蒋文韬电脑前。

    “哇,他们竟然是高中同学,难怪了。”蒋文韬恍然大悟,“哎~真羡慕~曾经一起打游戏的同学竟然成了职业选手”。

    向江尧回到自己桌前打开直播,看见了林青渟走下舞台的背影。然后默默地在观赛页面里点开“Island刘宇”的专题,浏览着刘宇的比赛集锦,采访视频,宣传视频。

    ……

    等到比赛结束,已是傍晚6点了,林青渟买了7点多的高铁票,今天还得赶回学校,因为明天动漫社巡演,她答应了李濛帮忙化妆。

    她走出场馆,刚准备打车,刘宇的微信电话call来了,她接起:

    “你还在现场吗?”刘宇的语气透出一丝焦急。

    “我已经出来了,今天要赶回去。”

    “这么匆忙?”刘宇顿了顿,“本来,想请你吃个饭。”他小声道。

    “明天学校有活动,跟同学说好了,一定会赶回去。下次吧。”林青渟表面淡定,其实心里像滴了水的油锅,噼里啪啦躁动起来。

    “行,你一个人来的吗?”

    青渟毫不犹豫撒谎:“不,跟同学一起来的。”如果说自己是一个人大老远赶来,好像会显得太卑微了。

    刘宇叮嘱:“那你路上小心,下次来,提前要告诉我。”

    “好,你继续加油!”

    她站在场馆的门口等车,沉浸在此刻的氛围中。

    心底的原本沉寂的池水,涟漪四起,明月拨开乌云,月光倾城。虽然没有任何特别的话语,但这兵荒马乱的三年,终是到了提笔续写的时候。

    耳后传来场馆里的热烈欢呼声,是她熟悉的声音,脚下,很熟悉的地点。不一样的是,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见了三年的人,不是远远地看着,更不是隔着屏幕看着,而是站在一起。

    她恍然,自己对刘宇的喜欢,从未减少分毫。

    风尘仆仆,林青渟终于回到寝室。奔波了一整天,虽然身体上很累,但是却像打了一针强心剂,充满力量。

    李濛听见林青渟的脚步声,马上跑到她寝室,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亲爱的,你竟然赶回来了!”

    “嗯,答应了你,我就会回来的。”

    “哇,你今天在台上好好看啊,我给你录下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幸福到爆?”

    林青渟的幸福感溢于言表。她与李濛讲述自己单独遇到刘宇的事。

    “他是不是特地记了你的座位号然后请你上去的?”“应该……是的……吧。”

    “哇哦……冷脸电竞选手与痴心暗恋女孩的重逢,这是什么甜甜地偶像剧剧情啊!”李濛比林青渟还要激动,拽着她的手一个劲摇晃。

    向江尧仰面盯着天花板,再次点开林青渟的对话框,在对话框反复敲了几个字,又删除,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纠结半天仍然关上手机。

    “最近是魔怔了?为什么想去管别人的事?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隔天上午,蒋文韬约博林和李濛食堂吃早餐,讨论今晚搭演出细节。

    他现在是动漫社技术担当,三人聊了一些舞台声光的细节调整,蒋文韬翻出笔记本,用一手好字认真记录下二人提出的所有意见和建议。

    “看不出来,你字这么好看。”李濛夸赞道。

    蒋文韬才不谦虚,还油腔滑调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再次被我迷住了?”

    李濛立马收住笑脸:“滚滚滚,你应该用洗洁精洗澡!去油!”

    “我才不要,我皮肤很娇嫩的。”蒋文韬装腔作势,李濛被逗笑。

    博林全程托腮旁观,不置一词。

    下午,林青渟提着她的一整箱装备来到剧场后台,演员们都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化妆了。今天需要给《三英战吕布》的男女主演化妆。

    林青渟把东西码放整齐,做着准备工作,张愿同她聊起了那次在桌游吧的事情,夸赞林学姐是个勇敢的女孩。

    林青渟手持李濛给她的角色图,对比张愿的脸型五官,仔细端详着,在脑海中想象成妆的样子。

    张愿皮肤细腻洁白,眼睛大而明亮,眉毛已经修得很完美了。小鼻子小嘴,标准的鹅蛋脸。这是化妆师最喜欢的条件,随便怎么画都很美。

    为了达到与角色图相近的效果,林青渟细细描绘着,从底妆到修容,眼妆到唇妆,发型和配饰,精心雕琢了近一小时终于完成,效果非常好。

    社团同学们看过后都表示非常惊艳,男生们排着队与张愿合影。

    男主角向江尧的服装是厚重的战服,肩膀和前胸还还原制作了铠甲。

    林青渟朝这边过来了。他装作不以为然,只顾低头看手机。

    “诶?去哪儿了?”林青渟在箱子里寻找口罩,出于礼貌和避免尴尬,一般给男生化妆时都会用到,但这会儿口罩怎么都找不到了。

    “哦!”一拍脑门,她想起是之前用完了,太久没化妆忘记了补货,遂拜托一个同学帮她去附近的小卖店购买。

    可现下时间不够了,还是先开始吧。

    林青渟同样仔细地观察向江尧的脸,看着看着,却想起他拼酒喝醉那天倒在自己肩膀上的场景。

    在那之后到今天,好像再跟他说过话。

    “来吧,开始。”她开门见山,俯身凑近。

    终于看清了向江尧的样子,之前都被他稍显凌乱的头发挡住了脸。粗而不乱的眉毛,扇形内双,脸型是好看的窄方脸,皮肤还算细腻,下颌线条清晰硬朗,嘴唇有肉感却不厚重。

    女孩的视线在脸上游离,向江尧压低气息,眼神飘忽,在刻意逃避她的视线。

    这一分钟像是有一年那么长。

    “抬头,眼睛闭起来。”林青渟准备给向江尧修眉毛。

    她再度凑近,向江尧闭上眼。

    她靠得很近,男孩感觉到林青渟的气息一下又一下扑扇在脸上,还有她的指尖冰凉的触感。

    “不好意思,我手有点凉。”林青渟轻声说。

    “没事。”向江尧清晰地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变快。握着手机的手都僵住了。

    “别紧张啊,放松。”她察觉到了男孩的紧张感。

    底妆打完,口罩终于来了。有了口罩,好操作多了。

    眼妆进行到一半,一个同学在最里面的桌子上翻找东西,着急离开,一不小心绊了林青渟的脚。她一个趔趄,不由地往前扑过去,手里还握着眼线笔,不敢着力。向江尧一把拖住她,她就这么趴在他的臂膀上,隔着坚硬的盔甲。

    林青渟瞪大双眼,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向江尧心跳漏了一拍,大气不敢出一声。

    林青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断了暧昧的气氛。她手里的眼线笔蹭在向江尧的脸上,点了一个媒婆痣。

    “等我帮你擦掉。”林青渟起身寻找棉签。

    向江尧一直处于心跳加速的状态,只得双手环抱胸前,故作镇定,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OK了。”吕布妆容终于完毕,向江尧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虽然不到40分钟,可自己已经快要坐麻了。

    他走到休息区,蒋文韬早已给他带了晚饭。

    “我去,奉先,你可太帅了!”

    向江尧拿过他带来的饭团,啃了起来。好饿。

    “学姐化的妆?”“嗯”向江尧点头,“她们还在后台吗?”“在。”

    蒋文韬兴冲冲跑去,他帮她们俩还有张愿也都带了饭团。

    李濛在镜子里看见蒋文韬来了,对青渟说:“宇智波带土来送饭了。”蒋文韬今晚也出一个cos,是火影忍者团体节目,他把面具挂在侧脸,身着晓组织的黑色祥云长袍。

    蒋文韬吐槽:“哎,刚刚我去买吃的,人家问我是不是表演跳大神,我整个直接无语。”女生们笑了,张愿说:“还是你方便,面具一戴了事。”

    博林在确认负责背景板的人数,一个同学急事请假。由于人一时找不到人手,没办法,只能让林青渟顶上去了。

    “哎,就不能让我好好作一回观众嘛?”林青渟对李濛抱怨,后者作撒娇状:“你最好了嘛~”林青渟的白眼已经快翘上天。

    当背景板就意味着得全程站着,还得跟着大部队走来走去更换背景板。

    今晚观众超多,林青渟站在舞台最后方,透过背景板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她必须保持注意力集中,好在旁边有一个同学可以带她。

    第一个节目是人气超高的《火影忍者》,演员们一波一波上台,引发台下一阵又一阵嚎叫。

    打斗、舞蹈、剧情都是观众们耳熟能详的。

    演员里人气最高的就是cos宇智波鼬的博林,他是动漫社个子最高的,妆发由李濛亲自监督,精心准备,角色还原度很高。

    博林演绎了那场经典催泪的宇智波兄弟永别之战,观众席的尖叫声快要能掀翻屋顶了。林青渟也不知不觉看入了神。

    “快快走了走了!”同学拍拍青渟,“哦哦。”她马上跟着撤,换上下一个节目《鬼灭之刃》的背景板,手忙脚乱。

    Cos伊之助的体院小哥哥竟然力压一众柱们,收获了这组的最高人气。“猪猪妈妈爱你!”“猪猪好帅!”观众席不乏社牛小姐姐的呐喊。

    伊之助傲人的肌肉,就像从动漫里拓下来的一般。“哇塞!!”这美色,林青渟看了不禁感叹,她在演出前还偷偷捏了猪猪的肌肉。

    第三个就是王炸菜单《真三国无双》之《三英战吕布》。张愿提前走到背景板候场,等会儿她得从后方出去。她乖巧地站在林青渟身边,两人一起透过缝隙观看舞台上的进展。

    吕布拿着方天画戟出场,美如画。观众席传来的尖叫声如雷贯耳。

    “啊啊啊!吕布好帅啊啊!”有女生大声喊,音表一班的粉丝团齐声“尧哥!尧哥!帅帅帅!”

    张愿噗嗤笑了一声,林青渟看她,憋不住一脸姨母笑。

    向江尧的舞蹈动作行云流水,英姿飒爽,与对手的打斗场面如电光火石般,彻底引爆全场,越来越多的路人同学被吸引进剧场,没座位了就站着观看。

    快到张愿上台了,林青渟再次帮她整理妆发,轻声鼓励:“加油!”

    台上,吕布和貂蝉跳着唯美动人的双人舞,接着是二人相拥的名场面,剧场里的观众都陷入沉浸式体验,所有人噤声屏息,气氛非常好。

    他俩比排练时要更亲密,细节处理更好了。

    节目结束,整个剧场传出经久不息的掌声与喝彩。

    汇演在李濛唯美的古风独舞后结束,观众们满意地离开,在社交媒体上热烈讨论着。很多人表示来年也要加入动漫社。

    林青渟帮忙背景组的同学收拾道具,蒋文韬还沉浸在李濛压轴的舞蹈里,他告诉李濛:“我刚刚在台下,又要拿手机录像,又想看你跳舞,眼睛都看成斗鸡眼了。”

    张愿换下演出服,在后台帮助向江尧卸铠甲。

    他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张愿坐在他身边,等道具组的同学们离开后,向江尧也想离开。张愿叫住他:“向江尧!等下……我……有话想告诉你。”

    向江尧先是一愣,停住,面向她:“嗯,你说吧。”

    张愿很紧张,她攥紧拳头,抬头直面男孩的双眼:“其实我从开学时就注意到了你,然后我们这段时间一起练舞,我………”她的紧张感溢于言表:“你很安静,很细心,也很酷,有种很淡然的感觉……总之……我……”支支吾吾还是说不到重点。

    “还在后台的同学都出来吧!撤了!剧场要关门了!”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同学在喊人。

    “马上!”向江尧高声回应着。

    张愿被这突来的打扰戳泄了气,停止了表白。“那……我们也出去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向江尧站在原地,深呼一口气,抿了抿嘴,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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