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

    老板来了兴趣,笑眯眯地问道:“来旅游?”

    “来拍野生动物,也算是旅游。”

    如果拍不成片,白以沫的确也算是来旅游一场。

    老板点了点头,“住腻了喧嚣的大城市,感受到久违的自然美好,一时半刻不想走也是人之常情。”

    李潜和白以沫对视一眼后,双双忙不迭地移开视线。

    老板一边登记着入住信息,一边热情地跟白以沫搭话,“我这间民宿,就胜在了自然清雅上,吸引了不少年轻人,除了你面前这位,还有许多客人也住了好一段时间,都是厌倦了城市,来亲近自然的。”

    白以沫不禁嘴角上扬,原以为她算是同龄人中的另类,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不是个例。

    “好嘞,这是你的房卡,房间在后面挂满红布条的祈愿树旁边。”

    “好,谢谢。”

    白以沫和李潜就此分开。

    从民宿外面看,没觉得这里有多大,走起来发现面积还真不小。

    白以沫打小就是个轻微路痴,长大后有了导航,才不至于时常迷路。

    民宿里导航没了用武之地,遇上了绿植环绕的独栋房间,竟走了好几圈,堪堪找不到老板口中的祈愿树。

    白以沫实在找不到路了,最后停在一间开着门的房门口,打算上楼敲门,拜托里面的人给指条路。

    “咦,你这是?”李潜正要过来关房门,不想看到楼下,正一脸迷茫的白以沫。

    “我迷路了。”白以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可怜巴巴道。

    李潜一时没忍住,笑道:“你房间号是多少?我带你去。”

    白以沫瞬间卸下一口气,“太谢谢你了。”

    “没事。”

    这里不是水泥地,无法推行,所以白以沫一路上提着行李箱,累到快要虚脱。

    李潜要帮她提行李,白以沫自力更生惯了,不愿意麻烦别人,连忙婉拒。

    “你的手掌已经红了。”

    说完,李潜不再征求她的意见,提着行李向前走去,白以沫赶忙跟上。

    约摸五分钟左右,两人经过了那颗祈愿树,树上果然挂满了条条红布袋。

    看印出来的字迹,有的是用墨水笔写的,有的是用钢笔写的,有的是用碳素笔写的。总之没有特殊规定,大家都是什么笔用着趁手,就用什么笔写。

    李潜的脚步缓了下来,“这儿在整间民宿里,算是知名打卡点了,要不要写一条。”

    “有时间吧,今天太折腾了。”

    李潜点了点头,又走了几十米,停在一间落满红木香的房前,“到了。”

    “谢谢。”

    “不用。”

    李潜也不僭越,把行李放到楼上后,就回去了。

    房间里的家具、空调、小冰箱等现代化设备应有尽有。

    这里一看就被人好好打扫过,干净整洁到就连棕色的木窗上,也一点灰尘都没有。

    白以沫松懈下身体,仰面躺在大床上,天花板上竟然还装有透明天窗,她不禁想到,晚上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赏个星星,也不错。

    被单上还存留着一阵清香,与其他酒店的消毒味不同,那是鲜果味洗衣液的味道。

    案桌上摆着一瓶鲜花,品种有四五种,搭配得相得益彰。

    白以沫取出一朵来闻,很轻淡,很雅致。

    因为下飞机后吃过饭,所以此时白以沫一点都不觉得饿,反倒是提着行李绕那几圈路,胳膊有些酸痛,让她不得不稍作休息。

    下午时分,白以沫把所有东西倒腾出来,摆好后,再次扑到床上躺尸。

    半晌,拿起手机,给母亲打视频报平安。

    因为她对家里是谎称来旅游的,所以母亲第一句话问的是,“以沫,那边的风景如何?”

    白以沫的爸爸也在旁边,听到她的声音后,一声不响地凑到镜框里。

    沫妈温柔地看了眼沫爸,“干嘛?”

    “我想看看女儿。”

    “在旁边看不着吗?”

    “她看不到我嘛。”

    白以沫忍俊不禁,回答道:“还没来得及出去逛,但是民宿的环境挺美的。”

    白以沫把镜头顺着门沿,转了一圈,将房间里的景致,全数照给父母看。

    父母原本放下的心,寒暄完两句,又绕了回来,“手里的钱还够花吗?要不要再给你打些?”

    果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白以沫宽慰道,“够了,你们就放心吧。”

    又说了几句,沫爸沫妈担心她长途跋涉需要休息,控制住关心欲,挂了视频。

    白以沫眼皮再也撑不住,舒服地进入梦乡。

    次日下午,白以沫拿出相机,准备傍晚下海拍摄。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白以沫才发现一个大问题。

    她明明记得将内存卡放在手边,居然还是忘记带了,相机没有内存卡是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次拍摄的。

    白以沫只好暂停手头的工作,背上挎包,出门去买卡。

    走到一处门口,恰巧碰到李潜在木椅上坐着喝茶。

    “要出门?”

    “对,去买相机内存卡,忘记带过来了。”

    “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情。”李潜自告奋勇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就好。”

    初来乍到,白以沫不想麻烦人家。

    “没关系,你知道哪里有卖的吗?”

    白以沫刚想说,她不知道,但是她可以出租车司机知道。

    李潜已然起身,做出带路的姿态,白以沫也不便再多言。

    “我们走吧。”

    “哦,好。”

    走的方向却不是民宿出口,白以沫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在刚进民宿时,还不至于迷路。

    “这不是出口那条路吧?”

    “你的路痴居然是间接性的?”李潜不答反问。

    “只是不太严重。”

    “先不往出口走,我们去停车场。”

    白以沫闻言,惊讶道:“你开了车?”

    虽然也会有这种情况,但是一般来旅游的人,是不习惯开车的,主要是嫌累和来回停车麻烦。

    李潜摇了摇头,似乎对白以沫的反应,感到有些好笑,“当然没有,我借民宿老板的。”

    “原来如此。”

    “上午我出了趟门,正好需要租车,老板知道后,直接给我送了钥匙,说今天他不用车,反正放着也是放着,明天之前还他就好。”

    “老板人真好。”

    “对,他很憨厚,相处久了,会把你当朋友一样照顾。”

    科那林的人不多,车也少,所以显得马路十分宽敞,开起车来一路顺风。

    正值春夏交替之际,镇上的温度很适宜,白以沫将车窗打开一半,凉爽的清风从窗外吹进来,拂面而过。

    道路两旁盛开在参天大树下的小叶女贞,香味浓郁,车一驶过,阵阵入鼻。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个问题,白以沫还没有问过他。

    “可能……事业不顺,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散散心。”

    李潜组织了一会儿语言,不知该怎么说。

    可能两个字,让白以沫听出了隐情,便也不好接着往下再问。

    她善解人意地岔开话题,“我来之前在网上搜过这个地方,但相关词条实在太少。”

    “那你还敢只身前来,不怕这里与想象中有所不同?”

    “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在微博上,被一张月色水母照所吸引。”

    月色水母照……虽然他没有给照片起名的习惯,但白以沫起的这个名字,很称他的心意。

    “你不怕那是一张P的假照片吗?”李潜故意试探。

    “不会。”白以沫很坚定,“尽管我没有去做鉴定,但是从某些细节上看,凭我多年的摄影直觉,那是张真实的图。”

    李潜不置可否。

    “而且,那个摄影者内心一定非常的孤独。”

    她说他的内心很孤独?

    李潜的右手大拇指不自觉地扣了下方向盘,一颗心仿佛被人窥探了去。

    “怎么说?”李潜好奇道。

    “就像从一幅画中的物象,可以映射出画家的情感与志趣。照片与之异曲同工,有时不是没有美景,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而在那张照片中,我看出了化不去的落寞与孤寂。”

    那张照片上,无论是驼鹿,或是景致都写满了孤独二字。

    李潜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看你主业不该是摄影师,该是心理师才对。”李潜慵懒的语气中,带有一些察觉不到的情绪。

    “这是同属于摄影师的默契。”白以沫笃定道。

    车子开得不紧不慢,却只用了十几分钟,便到达商铺。

    李潜将车子稳稳停在车位上,和白以沫去买卡。

    从店里出来时,却发现车前站着一位举止怪异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泛着绿色的什么东西,在车身上比比划划。

    李潜叮嘱白以沫往后面躲躲,他去探探情况。

    “你在干什么?”李潜站在那人身后问道。

    中年男人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不清话,明显是喝醉了酒。

    语言断断续续,大致意思是这车太丑,他要画好看点。

    李潜这才注意到,原来这神志不清的人,拿的是一块啤酒瓶碎片,而左车门把手旁边被玻璃片,划出深深浅浅好些痕迹。

    李潜一把将他拉开,尝试阻止他的恶劣行径。

    谁知这人不但不知悔改,还因李潜打断了他的“作画”,而迁怒于他。

    他说话大舌头,说不让李潜碰他,还说小心他对李潜不客气。

    一边说着,一边拿碎片随意在空气中乱晃,几次想要划伤李潜,被李潜侧身躲过。

    最后竟扔掉碎片,牢牢抓紧车门把手,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潜。

    他语气不善道:“小崽子,敢管我。”

    李潜眼神阴鸷,就要收不住脾气。

    白以沫怕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程度,连忙放下东西,拉住李潜的袖子。

    “李潜,别冲动,我们报警。”

    听到白以沫说话,李潜表情开始变得缓和。

    李潜狠狠瞪了一眼,还在言语挑衅的男人,打电话报了警。

    醉酒男子在证据事实面前,依旧云里雾里不肯承认,警察将人带回派出所,联系他家里人。

    很快自称他妻子的人赶来,听完男人所作所为,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气得直拧他胳膊。

    警察象征性地拦了拦,控制好场面便道:“先谈谈赔偿吧,双方达成和解,就可以走了。”

    醉酒男子还想抬手推李潜,李潜一个侧身,他反而向前踉跄几步,差一点就要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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