猹猫

    前不久城中有一只妖怪入了魔,屠杀了数百人,而后销声匿迹,也不知是去了别处还是藏匿起来了。

    修士们打算集结大家的力量在城里守株待兔,来一个瓮中捉鳖,合力封印这只妖怪。

    也是,因为邪气会入侵灵气,没法杀之除妖,封印也算是一种良策。

    沈苏合观摩了大半场会议,看样子兰杉在会议里起主导作用,她想他应该在那个团队里面地位不低。

    转念联想到兰杉能一个人带着她从腐化之地脱困,不由猜想他的修为必然也应该是这修真界数一数二。

    沈苏合更加坚定了要抱他大腿的想法。

    因为是末法时代,修真界近几年尤为艰难,但尚有几个大门派依然坚守正道,毕竟百年的基业也不是说垮就能垮的,他们主张呼吁一起合力镇压已入魔的妖邪。

    为了帮助一些无门无派的散修们,各大名门联手合作出资出力在修真界各处设立了站点,用于讨论和同步信息。

    一旦有人发现妖邪的踪迹就会在站点发布消息,好让这一片区的人们警戒起来。修真人士便会赶到站点集中开会,商讨封印妖魔的计策。

    白瑞的医馆就是这样一个站点。

    沈苏合重病初愈,听得入神,吃得正美。

    想她一介普通人离这种光怪陆离的修真还是很遥远的吧。

    不是沈苏合妄自菲薄,是白瑞早就探查过她体内,毫无一丝灵力流动的痕迹,而且看衣着也完全不像个修行之人。

    沈苏合只当自己是坐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们在现场演绎话本子的精彩剧情。

    然而,变故的发生往往只在一瞬间。

    手中的桂花糕“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的渣渣。

    快到沈苏合也没看清,股股阴风像是刺猬翻滚过全身一样,她汗毛乍起。

    “它来了!是那只猹猫!啊啊啊啊啊!”楼下尖叫声忽起。

    医馆顷刻间被灌入死气,唤醒你心底最恐惧的感受。

    有时候只有真正面对妖魔时,才能深刻体会到它是多么可怕,自己是多么渺小。

    多得是一些修士从没面对面见过邪魔,天真的以为不过如此,所想所做皆是纸上谈兵。

    真正的危险降临之时,仅是铺天盖地的威压就压得这些人喘不过气来。

    修士们不敢抬头,只能模糊分辨出他的毛色像猫但比猫花哨,形态像是猹但比猹腿还短,畸形丑陋,诡异恐怖。

    远处几个没有进入威压范围的修士瘫坐一团,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现在一个个牙齿打颤,哆哆嗦嗦的连滚带爬逃出医馆。

    猹猫没有理会周围抱头鼠窜的人们,掠过一楼,直直冲向二楼回廊那扇大开着的窗户。

    沈苏合根本来不及呼救就被猹猫一爪子拍在地上,疼得她直哆嗦,刚养得差不多的伤口又裂开了。

    猹猫像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如此脆弱。

    它眯了眯眼,抬起的掌收回,伸出两根尖利的爪勾起沈苏合的后衣领就和沈苏合提着烧鸡的动作一式一样,勒得她喘不上气。

    沈苏合欲哭无泪。

    早知道她一定不听八卦,安心躺平,做一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圣贤鸡的咸鱼的。

    眩晕过后,猹猫已经拎她到了正厅,化成了人形。

    脸上长着一圈棕黑色的毛,四肢仍是爪,爪子按在她的肩膀上。走路时像猫科动物直立行走一样摇摇晃晃的。

    那些还没有离开的修士聚成一簇,与猹猫形成对垒之势,各占一方。

    这是要当众处决,杀鸡儆猴?

    沈苏合定睛一瞧,悬着的心稍微定了定,幸好大佬兰杉在这里,他正位于那群修士之首与猹猫对峙。

    那没事了,有兰公子在。

    想到这里,沈苏合胆子也大了起来。她轻垂眼皮,润了润犯困的眼睛。

    她一放松下来,这咸鱼的毛病就容易反复发作。

    沈苏合贴了贴猹猫的胸肌。

    心道:嗯,挺结实的,而且皮毛也挺暖和。

    她趁猹猫不注意,把刚吃炸鸡手上来不及洗掉的油花蹭到他毛毛的手臂上。

    见他没有反应,又悄悄换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

    无他,晚秋时节气温骤降得厉害,沈苏合的伤还没好,身子羸弱。没有热茶杯暖手,整个身子就像失去热源供应一样遍体生寒。

    猹猫牌暖宝宝就是一个稳定热源,甚至还套了层真皮,她一抱上就有点不想撒手了。

    然而在兰杉眼中,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面前的柔弱少女脸色被吓得惨白,眼角垂落,像是有晶莹的泪珠就要扑簌簌的夺眶而出,那低着头害怕而又隐忍的样子让兰杉周身散发出凌厉阴沉的气息。

    定然是不想让他看见那因害怕而变得苍白的面孔。

    只见,她那双手还死死抱住了猹猫的大臂,顽强的抵抗着。

    多么脆弱又隐忍的少女!

    目光下移,猹猫爪下已然氤氲出血色,那是沈苏合此前受伤的地方。

    兰杉眼底眸色愈发地冷,有如深渊漩涡,寒气森森。

    只不过一抬眼,他就已经遮住了神色,清隽的面庞绽开一个笑容,柔声与猹猫交涉:“大人,您此次前来是有何要紧之事吗?不妨交给小的来办?”

    兰杉把手中佩剑塞给边上的修士,弯腰曲背走近猹猫,贱兮兮地笑道:“该名女子是顶撞了大人吗?实在是可恶,不如小人为大人代为处理了吧?大人想要给她个什么死法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其刷刷看向兰杉,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

    修者们惊讶是因为兰杉的行为太过丢修者的脸。

    沈苏合惊讶则是因为她没想到兰杉竟是艺高人胆大到这种地步?

    其实真要说起来沈苏合与兰杉接触不多,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虽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于兰杉而言只是他救的人里面的其中之一罢了。

    印象里每次都是遇见他,他都打扮得衣冠楚楚,身上穿的、头上带的皆是当季最流行的款式,是个很爱展现自己的性子。

    这样的一个骚包大佬此时作出了这样的一个夸张行为,那么肯定是他玩心起来,想扮猪吃老虎了。

    画本子里都这样写的,厉害的修士在打遍天下无敌手之后,好不容易来了个送上门的妖怪都得这样戏弄一番,找点乐子,过过戏瘾。

    沈苏合虽不理解,但也表示尊重。

    兰杉不理会他们众人的反应,适应良好地沏了杯龙井茶端到猹猫面前举过头顶上供给他。

    那狗腿子的样子简直就让人觉得他本就是猹猫派来潜藏在修士里的卧底。

    “不必用你,我要亲自看着她,你们退后!”猹猫斜睨他一眼,不容置疑地开口。

    转身就押着她走进边上一间屋子,沈苏合认得那是白瑞平时给病人接诊的房间。

    他把怀里的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放在软塌上,恶狠狠的对沈苏合道:“救它!”

    沈苏合:?

    她看向床榻,那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动物,是一只小狸花猫。

    小家伙浑身脏兮兮的,脚上的骨骼不正常的扭曲着,右眼睛又红又肿,前胸和四肢都有小伤口,鲜血淋漓,凄惨可怖。

    沈苏合抱着的暖宝宝没了,一下子就不买账了。

    不知死活的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医生,怎么会医术啊?更何况这是一只。。。”

    她正想回绝,瞥见屋内的窗子被掀开一条缝,兰杉的一张俊脸挤了进来,他把手指抵住唇边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一双眼睛使劲眨了又眨,嘴巴一张一合,一合一张,无声的说着话。

    沈苏合:?这谁能看的懂他什么意思啊?

    她又再一次大胆推测大意应该是叫她不要破坏他千载难逢的演戏机会,并且配合他激情出演?

    沈苏合脑筋转的飞快,连忙改口:“更何况这是一只小可爱!我这平平无奇的兽医术治不好它的,我来去给大人您叫一个医术更高超的来吧。”

    后辈让戏给前辈是年轻人必不可少的优良品德。

    猹猫冷冷开口:“不行,必须你来救。”

    优良品德惨遭猹猫的无情拒绝。

    行吧,这是认定她了。

    沈苏合贼心不死,又换一借口道:“既然大人如此相信我,那我便去给大人家的小宝贝抓药,去去就回。”

    坚定不移的让戏可以向前辈表明自己谦卑的态度,是后辈获得前辈庇佑的重中之重。

    她从容自若的走到门口处,就要推门出去,猹猫嗖地一下站起身,沈苏合吓得心脏扑通跳。

    动作比脑子快,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溜烟儿飞快狂奔了起来。

    开玩笑?房间里就她和猹猫,万一兰杉没来得及进来,她不就死定了?

    珍惜生命和吃了定心丸的适当放飞自我是不冲突的。

    兰杉按照他以为沈苏合看懂了的提示,在门口接应她,一开门眼前的场景就打他了一个措手不及。

    追来的猹猫狂怒暴走,一身嘶吼,就要便回兽型向他们本来发起攻击,兰杉在看清它的一刹那往那方向释放了一道昏睡咒。

    沈苏合没料到兰杉就在门后,撒丫子跑也没什么缓冲,一个踉跄扑倒在兰杉怀里。

    兰杉毫无准备,重心不稳,将将要摔倒在地,沈苏合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成年男子的重量哪里是一个女子一只手可以抓的起来的。

    只见兰杉的腰带飘落,前襟散开,衣衫不整地躺倒在地。沈苏合的手掌心里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是从兰杉衣襟里抓出来的一个香囊。

    由于沈苏合抓衣领的动作幅度过大,肩膀上一股热流顺着胳膊流到了手上,染红了香包上的刺绣,幽兰浴血。

    漫天光亮一闪而过覆盖在整个医馆地界之上,光影爬行,由内而外形成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

    墙内的场景瞬息变幻,没有来得及跑出去的人一霎间全都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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