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闻夏不解，“我听老黄说，这个导演可是赫赫有名的综艺鬼才，他执导的综艺节目，没有剧本，没有规则和计划，完全靠临场发挥，口碑不错的，而且，综艺赚钱快，流量也大，后面的剧要在三个月后进组，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车子一路疾驰，驶入半明半昧的车库，温妤将车内照明灯打开，待停泊到位，将综艺项目书递过去。
不看不知道，闻夏也目瞪口呆。
这李姓导演和制片不愧是综艺鬼才，拟邀的都是近期黑红有争议艺人的综艺首秀，录制内容和地点全部待定，嘉宾里不仅有温妤的死对头，更要命的是，还有个捏着她把柄的沈嘉允。
“靠！这搞什么？！”
奇葩成这样，果然是鬼才，闻夏都想骂娘。
“不行，我先回趟公司，和老黄商量一下，你先回去休息，等我电话。”
温妤点点头，“那你好好和黄总说。”
“放心，我还能跟他动手吗？”
闻夏打趣两句，开着车风风火火地走了，徒留一缕白色尾气在空气中弥漫。
这个时点，电梯没人，梯厢的玻璃板折射出白织灯的冷光，明亮异常，频频跳动的数字很快到达16楼。
温妤拢了拢衣领，转身走出电梯，却发现一直冷清的对门在门口铺上了深灰色的地毯垫。
这是有人住过来了？
温妤输入密码，门刚刚打开，梳着两个粉红色小啾啾的雪白团子欢跳着蹭上来，乌溜溜的黑眼珠里满是娇态和呆萌，一下击散了她烦闷的心情。
“如意～”
温妤蹲下身，伸手接住它的纵跃，抱在怀里亲了又。
“在家有没有乖？嗯？”
“如意”是一只白色漂亮又温顺的马尔济斯母犬，长长的雪白毛发，无辜的大眼，活似是一个精致可爱的洋娃娃，让人爱不释手。
好不容易等来了“妈咪”，“如意”上蹿下跳，急着要往屋外跑。
这几天的“如意”不知道是怎么了，常常坐卧不安，食欲锐减，犬声也粗犷不少。
温妤觉得，大抵是自己最近忙，很少出去溜它，所以闹脾气。
“好了！带你出去！小傻狗！”
温妤回卧室换了身舒适的运动套装，给狗狗带上项圈，开门的一刹，”如意”似是个脱缰的小野马，奔放自由，将往日精致可爱的洋娃娃形象丢之脑后。
她拉紧牵绳，跟随着它的节奏，感受着三月春光里的静谧美好。
小区里也有不少爱狗人士，傍晚时分都会在中央广场聚集。
大概是出于职业的警觉，温妤不大往人堆里凑，所以硬性拽着“如意”选了一条幽静的小石板路。
“如意”一路走，一路哀怨地回头，似是无声地抗议。
温妤以为它是不习惯牵绳的束缚，行至湖边无人的草地，索性也就牵绳解开，顺手朝不远处丢了个玩具球。
“如意”不情不愿地跑过去，衔起来目视四方，却忽然调转方向，朝另一边跑，嘴巴里还时不时发出奶奶的嗷呜声。
温妤怕它闯祸，拿着牵绳紧追过去，却见它上蹿下跳，围着一人一狗疯狂示好。
男人背对着她站在那里，身形高大挺括，穿着一件黑色立领防风衣，同色鸭舌帽，即使满园春色，依旧阻挡不住凛冽锐气。
这气场，莫名有点熟？
更要命的是，“如意”那个显眼包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依旧乐此不疲地围着男人身边一样高冷的大狗子献殷勤。
男人大概是被它吵烦了，蹲下身大手一托，将软绵绵的小团子抱在怀里，揉了揉它头顶的两个小啾啾。
“哪里来的小仙女？看上我家狗哥哥了？”
略带慵懒蛊惑的声音，让温妤一下又想到几小时之前与他在安全通道的僵持。
温妤觉得一定是见鬼了。
今天什么日子？！
“如意！”
温妤舒了一口气，快步上前，从沈嘉允手里夺过自己的 “乖女儿”，揪着它的小辫子训。
“你怎么能随便乱跑？还让陌生人抱你？”
脱离开温暖舒适的大掌，“如意”一度觉得很不习惯，跃跃欲试要往下跳，喵呜的小奶音冲着沈嘉允和他身边的大狗委屈。
“如意”热情洋溢地冲对面撒娇，大狗狗一身黄褐色毛发在落日余晖下油光发亮，静静站在那里，有一种令人不敢靠近的威严，高冷，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原来不止人，狗狗也会慕强。
温妤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女生外向”。
她诚惶诚恐地盯着大狗狗看了又看，湿凌凌的小鹿眼，无辜又清澈，微风拂动长发，侧颜半遮，纯粹，干净，有着这个年纪的饱满，却不失活力和清甜。
沈嘉允有些失神，再次对上她询问的眼神这才从恍惚中觉醒，“它叫如意？”
“嗯！”
温妤点头，将“乖女儿”的小jiojio重新按回怀里，却听他指着一旁端坐的大狗说，“巧了，它叫富贵！”
富贵？
很难想象，一个酷帅拽炸天还有点儿国际范儿的人，居然会取这么接地起儿又喜庆的名字。
一人一狗，这要命的反差感，还真的很特别。
温妤粲然一笑，抬眸对上那张脸，笑容瞬间一收。
两人好像也没那么熟！
沈嘉允不以为意，弓背弯腰，修长的手指在“富贵”脑门上轻轻弹了。
“富贵，趴下！”
大狗狗咋吧着眼，没动！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见温妤还饶有兴致地看，沈嘉允似个纡尊降贵的大少爷，慢慢蹲下大手覆上“富贵”的头顶，深度交。
“富贵，说你呢，趴下！”
这下，“富贵”听懂了，乖乖趴在地上。
温顺懂事，比“如意”还要乖巧几分。
温妤羡慕的不行。
在她认知里，大型犬硬朗凶悍不好驾驭，卫生也难打理，但此时看到干净整洁又衷心听话的“富贵”，心里就痒的很，想像着和它近距离接触会是种什么感觉。
“我……我能摸摸它吗？”
沈嘉允颔首，低头嘱咐，“富贵，要有风度，懂？”
富贵听懂了主人的号令，温顺地趴在那里，等待着爱的抚摸。
细长无骨的手指轻轻点在额前移动，见它没有露出反感的情绪，温妤这才放开胆子，娇嫩的掌心贴着颅骨慢慢向后到后颈脊背。
这种触感，和乖软的“如意”很不一样，充满力量，威猛而帅气。
花痴的“如意”此时也蠢蠢欲动，倏地从怀里窜出来，围着大狗到处转圈圈，叫声粗犷有力。
温妤受够了这个“外貌协会”的傻狗，逮住它两条小短腿又抱回了怀里训斥，对面的沈嘉允却莫名来了一句，“你养狗时间不久吧？”
他怎么知道？
自从那只漂亮的布偶猫跑丢了，温妤失落了好一阵子就改养狗。
都说狗狗最忠诚，就算走丢了也会自己找回来，“如意”是调皮了点，但确实很贴心。
没听到否认，沈嘉允了然，“难怪！”
“什么？”温妤不解。
“改天找个宠物医生科普一下，当了人家主人，却不了解人家的心思。”
沈嘉允戏谑地摇头，大手搭上“如意”毛茸茸的小脑袋，来回咀嚼着两条狗狗的名字，戏谑又浪。
“如意？富贵……，啧啧，还挺般配！”
温妤显然还没听明白，但人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开始不疾不徐地兴师问罪。
“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是陌生人？”
“我……”温妤词穷。
“短短几小时，两次碰面，还住同一个小区！”
沈嘉允宽大有力的手掌，陷入如雪的白色毛发里摩挲着如意的小脑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也修剪整齐干净，充满阳刚之气。
外套的袖口随意挽着，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黑色的运动腕表透着冷感，边界感很强。
“如意”倒是很享受他的触碰，翻转身子，半躺在温妤的臂弯里打着滚儿哼唧着小奶音。
“你管这叫陌生人？”
慵懒的尾音上挑，漾出低低的气泡音，暧昧缱绻，温妤心跳如雷，出于本能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人距离。
沈嘉允手里莫名一空，见她一副温软又倔强的模样，忍不住调侃。
“刚见到你，还觉得挺有缘分，不就是无意听到了点秘密，就对我这么有敌意？”
“不是敌意！”温妤解释，“是避嫌！”
“避什么嫌？”沈嘉允笑，“你那金主都是假的！”
这人怎么回事？
嘴巴这么大？
她都怀疑即使将来两人有了了断，这人会不会遵守约定闭紧嘴巴好好做人。
温妤环顾四周，没看到人，这才敞开来说。
“对！我金主是假的，但你的是真的！你就不怕哪天被狗仔拍了…….”
“我有金主？”
沈嘉允直了直身子，忽然想起前一阵子狗仔给他编排的那些八卦新闻，好像还挺有鼻子有眼。
不然，怎么有人这么深信不疑。
“哦！对！你不提我都忘了！”
他点头，玩心四起。
“不过，我这金主除了钱多，还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信和大度，她不会乱想！”
算了吧！
真要惹上那位，怎么死都不知道。
温妤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不想再平添烦恼。
“你想好了条件，可以随时联系我！但……”
温妤话没说完，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
“小妤，十万火急！赶紧收拾行李，凌晨一点的航班，我们马上动身去瑞士。”
电话里，闻夏不着边际的几句话，让温妤摸不着头脑，“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云腾那边有动静了，听闻是和瑞士政府有个合作项目，后天有签约仪式，这么重要的事情，云腾掌权人肯定要去的吧？咱们刚好顺势蹭一下，覃烨估计不会再起疑了。”
闻夏这个大喇叭一口气没个停顿，全然不顾有没有外人在场，温妤躲了，但也没完全躲开。
也不知道对面的沈嘉允听到多少？
算了！
不管了！
先解燃眉之急，唬住覃烨再说。
挂断电话，温妤打了声招呼，抱上“如意”急匆匆地走了。
沈嘉允站在大树下，漫天橙光里，逐渐消失的那抹清丽背影，似是渡上一层朦胧的金光，总让人感觉到不真实。
春风拂面，暖意浓浓，胸腔内的心弦剧烈波动，多年前那种真实感愈加强烈，蔓延开来。
她变了，好像也没变！
他默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平直的唇角慢慢有了弧度。
“准备飞机，去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