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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亲河巷顺发旅馆,是安雪梨和沈默暂住的旅馆位置。

    这么多天过去,陆京州一直都没到这里来过。

    那风随卿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连风姐姐都知道了他们的去处,那陆京州呢?

    安雪梨望着这上面的字迹,整个人犹如在冰冷的湖底,阵阵发凉。

    她一屁/股跌坐下来。

    旁边,一双指甲缝里满是沙土污垢的手伸了过来。

    安雪梨瞳孔失焦地转头。

    对上流疯儿那双浑浊的眼。

    “啾啾,啾啾,我又找到你了……”

    ……

    今晚沈默回来得有些晚,他带着保温饭盒进了旅馆房。

    一开门,空调的冷气就迎面扑来。

    安雪梨穿着睡裙,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一本书。

    见他回来,她站起身来,微笑道:“阿默,你回来啦。”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也有些红。

    看起来当是大哭过。

    沈默反锁上门,走过去将饭盒放在木桌上,从开水壶里倒了杯温水递给她,皱眉道:“怎么了?阿梨为何而哭?”

    安雪梨拿纸巾擦了擦眼泪,道:“淑芬和撇娃儿的爱情故事太好哭了,他们的爱情之路太坎坷了。”

    沈默顿了下,余光瞥见了桌上的那本书。

    才想起来《淑芬和撇娃儿》这本书是江城本地人写的市井爱情故事,版本众多,剧情很是离谱和狗血。

    故事主要讲的是女主淑芬父母意外死亡,成为孤女的她时常受到欺负和骚扰,校草混球撇娃儿保护了她许多次,两人渐渐接触,互相爱上了对方,但某一天,淑芬发现了自己父母的死亡根本原因是撇娃儿造成的,两人的感情之路开始变得曲折无比,至于怎样的根本原因和如何的曲折,各个版本,各不相同,总之后来淑芬被绑架,撇娃儿为了救她被歹徒捅了一刀,昏迷不醒,性命垂危,淑芬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他,后悔不已,告诉撇娃儿要是他再醒不过来,她就一辈子都不原谅他,要是他醒过来,她便恩怨抵消,原谅他,没多久撇娃儿醒过来了,从此后两人冰释前嫌,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总之,这个故事就很离谱。

    沈默是理解不了他们的爱情故事有什么好哭的。

    但安雪梨哭了,他选择安慰就对了。

    沈默将安雪梨揽在怀里,道:“撇娃儿小时候做错了事,所以老天罚他的爱情之路坎坷,是应该的。”

    安雪梨鼻子嗡嗡的,鼻尖泛着红,抬头望着他,问,“阿默,你是这样想的么?”

    “嗯。”

    沈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道:“我今天回来得晚了些,你肯定早就饿了,赶紧吃饭吧。”

    安雪梨点点头,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沈默将保温饭盒一一打开,这些都是他给了钱借了旅馆老板的厨房亲手做的饭菜。

    安雪梨一直都特别喜欢喝他亲手炖的老母鸡汤,他便特意托人去买了区县里的老母鸡来。

    两人坐下来一同吃饭。

    盛好汤后,安雪梨喝了几口,突然停了下来问他,“阿默,那你小时候,有做过什么错事么?”

    沈默停下筷子,望向她,问:“哪种程度的,在阿梨眼里才算做错事呢?”

    安雪梨一边吃着鸡肉细嚼慢咽,一边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阿梨也没法去定义这个。不过阿默可以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么?我没能参与你的过去,但我想多了解你的过去。”

    沈默神色微动,道:“阿梨应当能猜得出,我的过去算不上光彩。我怕你听了会再看不上阿默。”

    安雪梨不由得垂下了头,低声道:“可阿梨的过去也很糟糕。阿默,我爱你呀,所以会接纳任何模样的你。”

    沈默顿了顿,望着她低垂的脑袋,知道她在难过。

    这样美好的阿梨,说着会接受任何模样的自己。

    心里好似被蜜糖沁满了一样。

    沈默不禁道:“我小时候不是个好孩子,那时候家里太穷了,吃不饱也穿不暖,父亲见路边的乞丐每日都能讨些钱,便也经常将我办作乞丐,送去街边乞讨,若是每日讨不着十元钱,我回家就会被父亲毒打一顿……”

    沈默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面前的人儿已经双眸泛红,眼里蓄起了泪意。

    她的眼里半分嫌弃也没有,有的只是心疼。

    安雪梨见他停下,瓮着鼻子问他,“那阿默每日都达到目标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呢?”

    沈默神色平静地回忆过去,慢慢道:“我那时只不过是个小孩,讨的钱一多,就会被身旁的大乞丐们打,甚至连钱也会被他们抢走。”

    他低声说:“父亲给我的任务,我是完不成的。”

    安雪梨满目惊惶:“那阿默岂不是被父亲天天毒打吗?”

    “当然不是。”

    沈默神色变得十分复杂,“阿梨,我小时候不是好孩子。刚开始被打了几天,后面为了躲避被打,我选择了偷窃达到目标,算是伤害了不少人。”

    安雪梨似乎被吓到了,整个人忍不住都抖了起来。

    沈默见状,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了,声音艰涩:“阿梨……是不是也不能接纳这样的阿默?”

    安雪梨摇了摇头,心疼地望着他道:“阿默当时如此,也是身不由己。”

    她温柔地笑了起来,语调如春风流水,好似能包容他的所有,“阿默还记得当年偷窃过的人吗?阿梨可以陪你一起,去一家一家地补偿的。”

    陪他一起……去补偿?

    沈默怔愣了一下。

    他都如此不堪了,她还是选择陪他一起吗?

    突然就说不清那一刻心里是何滋味。

    沈默只觉得自己更爱眼前的人了,好像怎么爱她都不够似的。

    他开始回忆起自己偷窃过的几户人家来,“沈家镇里的瘸腿爷爷,他靠卖菜赚点钱,我偷了二十元,后来一天早上起大雾,他挑菜去卖的时候在路上被货车撞死了,家里只留下了一个孙子叫虎子,虎子没文化,后来去穗城厂里打工了,前些年我得知他们厂里年终时有员工抽奖的活动,我暗地里操纵赠予了他一套穗城的房产。”

    “我小时候还偷了镇上洗发店里前台抽屉里的钱,发廊姐姐因为这事被她丈夫打了一顿,后来我把他丈夫弄进了医院……”

    “……”

    “后来,我发现县城里的人更有钱,我第一次去县城偷窃时,那户人家是一对夫妻,他们当时正在做午饭,我被夫妻俩抓包了,那时我太害怕了,打晕了他们后,怕有人发现我,就关上门窗逃了……”

    沈默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然后呢?”安雪梨问:“你是怎样补偿这对夫妻的呢?”

    “没来得及。”

    沈默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县城我不是很熟,记不太清那对夫妻的具体住址了。再后来我被父亲卖去了港城,遇到了同样被卖的陆京州……”

    沈默停下来,看着安雪梨说:“后面的事你大概也知道,陆京州那时候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是我脱身后救走了他,所以和他结义拜了把子。”

    说完这些话,安雪梨整个人的脸色都已经苍白无比。

    她像是失了魂魄,泪流满面,有些讷讷道:“原来阿默是因为这样才做错事啊……”

    沈默不由得心一紧,再次忐忑起来。

    却见安雪梨抬起头,眼泪淌得如蜿蜒的河流。

    “阿默,你怎么吃了这么多苦啊。”

    安雪梨一下拥住他,“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的眼泪掉落下来,语气坚定无比,“直到生命尽头。”

    情话似乎都带上了无比炽烈的温度,胸膛前一片滚烫。

    安雪梨浑身颤抖,像是在为了他的苦难遭遇而哭。

    她在心疼他。

    沈默手缓缓回拥住她,慢慢闭上眼。

    两个人相拥,似乎在相互救赎。

    ……

    之后的每一日,沈默一回到旅馆房里,安雪梨就会问他:“外面情况如何?陆京州有动作吗?”

    沈默的回复一直是,“陆京州那边没什么动静。”

    然而他越是没有什么动静,才越是令人感到恐慌。

    如此惶惶度日,七月底的时候,安雪梨终究是再坐不住了。

    沈默回来后,她突然道:“阿默,我们今夜就去港城吧,去了后马上飞爱尔兰。”

    “今夜?”

    沈默愕然了一瞬,道:“这么急吗?”

    安雪梨点点头,脸上惶惶不安。

    沈默低头看着自己买回的卫生巾,道:“可是你的月事还没走……”

    安雪梨猛然抓住他的手臂,望向他,十分急切地道:“阿默,我今天看了本地早间新闻,八/一建/军节那天,陆氏集团又有爱国采访活动,陆京州脱不开身,那是我们飞爱尔兰的最佳时机,而今夜,我们去港城正合适。”

    她说得一点儿没错,所有的分析都井井有条。

    沈默只沉默了一瞬,就道:“好。”

    两人迅速地收拾好了行李,和旅馆房东退了房,并乔装打扮成了一番,衣着仍旧是大爷大妈们爱穿的花衣服套装。

    天气还是很热,但夜里的江边有风从江上吹来,散驱了些燥热之感。

    两人分析了一番,打算从水路离开这座城市,更要安全一些。

    夜里还是有些轮渡船在的,只要给足了钱,带他们漂离江城也是很方便。

    码头上还有棒棒军在搬运着沙石,安雪梨又见到了那个流疯儿大叔,他今天又在乞讨,还将手伸到了沈默面前。

    沈默也记起了这个人,皱着眉头将安雪梨护在身后,对流疯儿抬起手来,打算用拳头将其打跑。

    安雪梨扯了扯他的衣角,而后从他兜里扯出一张红色钞票递给了流疯儿。

    “阿默,你看,这算不算在救你自己。”

    安雪梨如是说道。

    沈默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心中忽而一片柔软。

    他放下拳头,重新看向乞丐,恶狠狠威胁道:“拿了钱就赶紧离开。”

    语气并不好,但也没再打算真动手了。

    流疯儿还是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似乎也记不得自己曾经喊过这个男人“啾啾”。

    他收了钱,害怕地看了眼凶狠无比的男人,立马撒丫子跑开了。

    码头上的昏黄灯泡在夜晚的江风里摇摇晃晃的,更显得周围黑寂一片。

    沈默牵着安雪梨往要乘坐的那艘轮船上走。

    远远的,就能看见轮船名为“平安号”。

    安雪梨望着那两个字,第一次,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江面蜿蜒进无边夜色之中,望不到尽头,也不知何处是尽头。

    沈默带着她往已经预定号的房间里走去。

    然而,甫一进了轮船,两人脚步就被挡住了——

    “雪梨,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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