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忙成一团，众人忙将岑映星扶到沙发上。宜然不敢擅自用药，只好拨通120等救护车。
主办方负责人也显然没料得这样一出，急得在一旁团团转，只庆幸人没晕倒在活动现场，不然更难收场。
再没有人来得及注意到岑映星的裙摆。
“你小子，反应倒是挺快。”转眼，小胖和阿木两人便被挤到了人群最外层。
阿木在门外踌躇徘徊，闻言瞥了眼小胖，辩驳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等不及阿木和小胖再多停留，和他们对接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出门时注意到他俩，冲他俩摆了摆手，“快回吧，餐食不用管了，你俩别在网上乱说话。”
小胖忙不迭点头，拽着阿木离开现场。
阿木走时忍不住回头望向休息室里，隔着重重人群，岑映星依旧脸色苍白，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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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映星醒来的时候，床头的花还盈着露水。
宜然忙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映星姐，你吓死我了，还好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得休养两天。”
“没事，可能是前段时间拍戏没休息好，以前也没这么夸张过。”岑映星接过热水，“我睡多久了？活动方那边怎么样？活动有影响吗？”
“差不多一个小时，品牌方那边提前压了消息，现场应该也不会人走漏风声。毕竟休息室附近都是品牌方的人，他们哪里会把对自己不利的事儿说出去。”
岑映星年初时刚签下代言人的合同，消息一旦走漏出去，于品牌不利也是于自己不利。
“周铭刚刚来过？”岑映星一看床头的百合便知是谁添的。
“嗯。周哥送了几个本子过来，说等你好些了拿给你看看。”
岑映星轻轻拨去花瓣上的水，“这人还真是急不可耐。算了，宜然，你替我拿来吧。”
宜然自小几上取来一沓装订好的纸递给岑映星，“姐...要不你还是休息会儿再看吧。”
“不打紧，看本又不费力气。”岑映星掂了掂，“哟，这数量还不少啊。一口气囤了上十本，周铭能耐了啊。”
只是再仔细看下去，岑映星便知道宜然劝阻的话从何而来了。
这几年来，岑映星几乎只演正剧。不是没有剧组导演找她演一些偶像娱乐剧，但岑映星实在看不大上这些内核空洞的本子。如没有好本子，岑映星宁可空着档期出去旅游。
也正是靠着这点，岑映星才在一众小花里杀出一条新路。
周铭在这种事上几乎不曾和岑映星计较过，如果岑映星不想演，从不强求她出演。
只是今天送来的本子里，无脑恋爱四个大字就差刻在剧名里，浅翻了个开头就腻得岑映星掉了一层皮。
岑映星还没翻完内容，便直接拨电话给周铭准备开吵。
不料周铭先单刀直入：“你醒了？出了点事儿，刚刚你晕倒的事情被爆了出来，正在查源头。品牌方这边希望你能侧面回应一下，暗示一下就行。”
岑映星道：“这个没问题。但是，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你没事儿吧？这就是你说的选本自由？你给了十几个本子给我，有一个是能看的么？”
“姑奶奶，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看这些…谁上班完了累死累活，下了班还有空看那些弯弯绕绕的大故事？”周铭显然猜到了岑映星已经看到了剧本，道，“咱得跟着市场走么不是，等有好的冲奖作品我自然会替你留意。”
“自砸招牌的事情我不会做，这几个本子我也一个都不会接。你要是觉得能有收视，你自己上去演！”岑映星挂电话前最后补了一句，“周铭，你别太忘本。”
见岑映星脸色难看，宜然忙把那一沓剧本挪开。“姐，先歇几天吧。周哥刚刚来的时候说下周给回复就行…”
岑映星整个人顺着靠枕往下滑进被子里，轻轻点了点头，难掩疲色，“这东西看得血压高，我还是过两天再看吧。刚周铭说有人爆出来今天的事了？怎么回事儿？”
宜然也毫不知情，掏出手机翻找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是谁在后台偷偷拍了张休息室的照片，传到了网上。”
“我看看。”岑映星接过手机。
照片拍的不算清晰，但依稀能看出是从休息室的门外向内拍的，照下了一室慌乱的人。虽没有正面照下她，但是从沙发尾漏出的裙角和鞋跟依稀可辨。
“散布得广么？”岑映星将手机交还。
“我看了看，这条原发微博应该是五百多条转发。还没上热搜，但是超话和粉丝群已经开始讨论了，估计热度一会儿就该上来了。”宜然面上显出难色，“这可怎么办？”
“工作室和品牌方估计一会儿就该联系原博主删除了，这边我们不用管，先看看怎么和粉丝解释吧。”岑映星揉揉了眉心，“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出院吗？”
“陈医生说先观察一天，明天再做个检查，没事就可以出院了。”宜然替岑映星拿来自己的手机。
岑映星坐起身来，摆了摆手，“不用，今天先办理出院吧，过两天我再来补个检查，饭饭还在家里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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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真是出息了，头一回派你们去送外餐，有空拍照就算了，还敢传到网上？”酒店领班轻嗤了一声，“别的不多说了，反正我们这儿是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另请高就吧。”
阿木难得开口：“不是我...”
领班不耐烦地拽了拽领带：“也不是我成心要你走，而是经理发了话，不把你们送走没法和品牌方交代。过去这一周的工资我也结算给你了，别啰嗦了，收拾收拾走吧，一会儿经理来了就不像我这么简单说说了。”
小胖显得“懂事”很多，自兜里抽出包烟递上，谄媚道：“领导，您请，咱这边说话。”
领班推开了递来的烟，但还是转身迈了两小步，状若无意道，“上班期间不抽烟，有什么就这儿说吧。”
小胖刻意压低的声音自一旁传来，无非是什么并非故意、都是阿木唆使。
领班并非不知阿木的个性，这样沉闷的人连智能手机都没有，又怎么会教唆这样的行径。
但奈何小胖在一旁悄悄塞了几张粉红纸钞，领班脸色也逐渐由阴转晴。
阿木在一旁低垂着眼，静默地听着两人一来一往，逐渐明白这件事再无转圜之地，还没等两人交谈结束，便转身离开。
阿木紧紧捏着口袋里的旧翻盖手机，反复确认好指示图上的地铁路线，整理好自己要说的话后，终于鼓起勇气去找工作人员换了张票。
没有意想中的冷嘲热讽，自己的普通话看起来也无误地传递了本意。阿木攥着零钱兑换来的一次性地铁卡，小小地松了口气。
地铁拥挤，阿木在最角落的位置扶着把手，巴不得自己只是一根桩子，无所事事地抬起头，认真辨认地铁经过的每一站站名。
跟随着大流上车又下车，阿木觉得自己像一粒水，跟着溪流涌进又涌出。等回到破旧的地下室里，开着灯后，阿木才又觉得自己像飘荡的鬼魂终于重新轮回，拥有了实体。
阿木沉默地煮开方便面，看着热气咕噜，终于将憋了一下午的长气叹出。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又这样失掉，他已退无可退，到底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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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搞不懂，这么多大投资的剧你不选，你就挑了这么一个小成本的电影本。”周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知道一部武侠电影如果没有钱投下去做特效做置景，出来的效果有多差吗！你看七十年代以来出过什么好的武侠电影！”
岑映星自进办公室以来没摘过墨镜，像是准备说完两句话后马上离开，“我看过本了，我觉得本子写得不错。而且曾凡的处女作我也去年看过，叫好不叫座，这次准备向商业化转型，看得出来是有备而来。”
“你都知道曾凡是个新人导演，你还敢接他的戏？有多少导演想叫好又叫座，到最后两头都不讨好，空落骂名？”周铭反驳道。
“我一直就对武侠这类题材很感兴趣，能有这样易懂又深刻的本子很不容易。”岑映星简短道。
“祖宗，考虑考虑后果好不好？合同签下来，公司拿出手的第一部作品就是这样的东西，你让我怎么和环宇交代？”周铭声音渐大。
“你怎么样交代是你的事。相比于霸道总裁爱上我，我宁可接小成本电影，也好过自砸招牌。况且这部电影未必扑，我挺看好的。”岑映星将碎发拢至耳后，“周铭，你答应了我，选本我说了算。我约了曾导，下周碰一碰。”
眼看周铭眉毛就要拧作一团，岑映星勉强开口安慰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只拍这一部，况且你手头上还有这么多新人。”
见岑映星已下定决心，周铭也无可奈何，只好放人离开。
曾凡人如其名，看着毛糙又不修边幅，穿着蓝绿色的格子衬衫和帆布鞋，一幅黑色粗框眼镜耷拉在鼻梁上。
若非他掏出名片和剧本，岑映星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样细腻的镜头语言和眼前这人联系在一起。
“岑小姐你好…这是《惊蛰》后续的部分剧本，最后的剧情我和编剧还在商讨中。”曾凡将本子推至茶几中间，很快又缩回手。
岑映星接过剧本，翻了翻开头和结尾，又道：“之前您送来的剧本节选我都看完了，内陆太久没有这样细腻又磅礴的武侠剧本了。无论是女主还是女二，我都很愿意尝试，看您安排。”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曾凡紧张地搓了搓手，道：“真的吗？...啊不是，我是说，你真的对我们剧本很感兴趣吗？”
岑映星抿唇笑着点了点头，并伸出手：“我非常喜欢这个本。曾导，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曾凡连忙在外套上擦了擦手，重又伸出：“见笑了，来见你之前，我紧张得满手心都是汗。实不相瞒，从编剧老师动笔开始，我就一直希望能邀请你来演女主，没想到居然真的实现了我最初的愿想...”
“能得到曾导的青睐，是我的荣幸。”岑映星俏皮地眨了眨眼。
“不敢当不敢当。”曾凡摆了摆手，道，“我也就处女作还算拿得出手，后来的两部作品我自己也不是很满意。”
岑映星倒是没料到曾凡如此直白，不知接什么话才好。
曾凡倒也不在意她的反应，接着道：“而且关于这部片子，我必须坦白说，我也没有太大把握，毕竟题材是投资方不大感兴趣的那一类。我也开不出很高的片酬，而且拍摄条件也会比较艰苦...”
岑映星听到这儿反倒笑了出声：“曾导，您再说下去就不怕我不签这合约？”
曾凡一愣：“你不是刚答应了要来演？”
岑映星爽朗笑道：“您放心，我不是什么玻璃花瓶，而且不用高片酬我也乐意演。”
“哦，那就好。”曾凡抚着胸口顺了口气，“目前人基本都齐了，就差男主演了。拍摄的话，大概时长三个半月。”
“我没问题。我今年下半年都没有档期，随时都可以进组。”岑映星道。
“那就好。考虑到效果，会尽量减少武替上场的次数。所以剧组会安排一段时间的集训，大概一个半月，你可以吗？”
“可以，我上一次拍武打戏还是一年前，跟着集训。”
“嗯，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我预备下月中把几位主演叫来先开始集训。”曾凡推了推眼镜，“方便的话，加个微信？”
“可以啊。”岑映星噼里啪啦点开好友添加页面，扫了曾凡，“等您的惊喜。”
见完曾凡不过三天，岑映星没等来惊喜，倒是等来了一则惊吓。
——钟轩竟然答应来演《惊蛰》的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