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先前的救人经历，石小顺反而害羞起来，喃喃道，只要是有正义感、热心的人，遇到当时的情况，肯定会挺身而出的。毕竟发生车祸，有人受伤。谁能置身事外呢。

    “你这做好事不留名，这人海茫茫，真难找呢。我们一路找来，可不容易的。幸亏清怡爸爸找交通、交警部门的人帮忙，过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当天晚上，你开的汽车。”花猫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这是救死扶伤呢。

    不一会，石小顺的妈妈从坝里回来，随身的菜篮子里，装满了地里采摘的蔬菜，他的爸爸留在那里，照顾家里养的鹅。

    清怡拿出身上携带的两千多元现金，“带的现金不多，这点钱，你们先拿着，一点心意。”

    小顺母子俩，坚决不要，连连推辞。“这怎么能行呢。这钱，坚决不能要。”

    见两人态度坚定，清怡将钱拿回，不再勉强人家。于是，清怡提议，中午请大家吃顿饭。找个饭店，聊表心意。

    “下什么饭店啊，你们三个女孩子，跑了这么远。过来寻找和致谢。我们已经很感动了。”小顺妈妈说，就在家里简单吃点，我来做饭。吃个早晚饭，不耽误你们的事。

    农村人，秉性淳朴善良，远来都是客，何况是讨人喜欢的年轻女孩。“等下天气凉快一些，小顺、彩妹，你们俩可以带客人去坝下看看，咱们家养的鹅。一个个膘肥体壮，正常都超过十斤。”

    清怡好奇，“你们家养了多少只鹅呢。”

    小顺答道，“之前，最多的时候，养了两千只，卖了一小部分，现在还剩一千五百只。”

    从没听说过，一户养这么多的鹅，女孩们的兴致一下子增高。“天气有点凉了，那咱们现在去看看啊。”

    顺着原先的道路，走到坝下，前行一段距离，就来到一片四方围栏的区域。而在围栏的边上，就是沟壑相连的小河。一群群白色羽毛的家鹅，正在河里捉鱼虾来吃。剩下的鹅，钻在草丛里，吃着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嘎嘎地叫着。尤其是看到了陌生人。一些大鹅警惕性很高，上前来啄。被小顺和彩妹急忙赶了开去。

    小顺的爸爸见客人过来，于是从远处走过来，你们怎么又过来呢。

    “客人要看看咱家养的鹅！”彩妹告诉爸爸。

    “你们看，这都是成年的大鹅了。”石仲生接过女孩的话。“我们这个村，养鹅的就有几十户，还是要看着点，免得它们乱跑。要是搞混了，还是有点麻烦。”

    “不同人家的鹅，一般怎么区分呢。”清怡发现个难题。

    小顺指着自家的鹅，为了避免万一跟邻居家的鹅搞混，他们家特地在鹅的翅膀上，用红色油漆做了标记。

    “怎么不养点，其他的牲畜，鱼这些呢。”小新问，这里的区域十分广阔，养羊、养牛，应该也可以吧。

    “你们是不晓得，我们这边堤坝南边，就是一大片蓄洪区，也叫泄洪区，十年九淹。往年最多种一季小麦，有时来水早，小麦都能可能被淹。”小顺解释着疑问，养羊、养牛，只能小规模地养。一旦洪水来了，牛羊可就没有草吃了。

    清怡不大明白，什么叫蓄洪区、泄洪区。

    小顺说，“你们城里的孩子，不晓得是正常的。蓄洪区、泄洪区，就是专门开辟的低洼区域，每到夏季汛期，为了保护周边的乡村，上游来水，会首先排放到这个区域。你看我们这一片，宽约十里，长数百里，都是泄洪区。早一个多月前，这里可都别淹没了。”

    花猫感叹，那你们这边牺牲和奉献也太大了。

    “这也是舍小家、保大家的做法。”小顺道，要是都淹了，大家可怎么生活呢。

    蓄洪区，适合养鸭、养鹅，起码它们会游水，除了吃草，在水里也能找到一些吃的。从养殖成本来说，完全喂养饲料的话，一只大鹅每天能六两的饲料，在蓄洪区养鹅，可以节省差不多一半，每天只需要三两的饲料，剩下让它们在坝下吃草，浅水里捕些鱼虾。

    “那今年的市场行情怎么样呢。”清怡学的是经济专业，比较关心投入产出。

    “市场行情挺不好，价格掉了不少，往年还有不少的上门买主，今年几乎都没有。”小顺也有点疑惑，经济环境看来是，真的不大好。

    他今年大学毕业，原本找好了一家单位，可是妈妈近期身体不大好，家里的鹅，父亲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只能先帮着家里，希望尽快能把鹅卖出去。等鹅卖出去，他才能放心出去工作。

    “清怡，你遇到车祸的时候，我就是刚从南京联系买家回来，可是对方给的价格太低了。成年的一只大鹅重量十来斤，只愿意给五六十元。连成本都不够。”小顺有点无奈。

    石仲生作为一家之主，看着眼前的一千多只大鹅，眼中布满愁容。“现在乡村老百姓想挣点钱，太难了。前阵子发洪水，有的邻居家的大鹅被冲跑了不少只。”

    “就不能找政府部门帮帮忙。”花猫问。

    “政府曾经帮忙协调，可是他们工作忙碌，总不能天天关心这件事。”小顺接过父亲的话茬。初步估计，光是他们家所在的槐树村，目前就有上万只大鹅没卖出去。

    养殖业，生产销售周期特别重要。

    石仲生说，“别看我们这里属于蓄洪区的洼地、湿地，水草丰富、小鱼小虾也多，可以节省一半的饲料成本。可是剩下的一半，就算每天按照三两的饲料来计算，我们这一千五百只鹅，就要吃去四百五十斤的饲料。一斤饲料就算一元，每天就要四百五十元的饲料成本。”

    特别重要的一点，从六月份开始养，三个月的时间为育肥期，过了三个月，光吃饲料不长肉。对养殖户来说，每多养一天，就意味着多亏一天。

    “现在，大家都挺发愁的。”小顺道。

    “没想到，看上去，养得这么好的鹅，竟然难以卖出去。”清怡今年毕业，走出了大学象牙塔，开始接触真正的生活。

    她在心里，暗在决心，等回去之后，跟爸爸何长峰说说，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解决卖鹅难。

    湿地里，当然并不全是烦恼。

    一些垂钓爱好者，正拿着鱼竿，在水泊里钓鱼。“这里的鱼，都是野生的。每年的夏季，洪水过后，都会吸引许多的钓客前来。水位较深的地方，则会有鱼虾滞留。”

    看上去，美丽的乡村，从游客的角度来说，这里是放松娱乐的好地方。而对于在这里生活劳作的人们来说，这里发展的机会很少，生活的现实，每天辛苦地劳作，早就磨灭了那份轻松和浪漫。

    农民的辛苦，只有设身处地，方能体会。对于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清怡来说，她更能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