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晚，寂静中，虫子的鸣叫，声响悠长。蚊帐之外，蚊子不时嗡嗡地叫着，想要吸血熟睡的人们。好在蚊帐，隔绝了它的图谋。

    想着年幼之时，清怡辗转反侧，有点难以成眠。“这时光如果能慢些走，就好了。曾经健康体壮的爷爷，如今已是重病在身，垂垂暮年，让人心疼。”

    乡村里，公鸡是称职的司号员。凌晨四五点钟，邻里的公鸡开始打鸣，一只鸣完，另一只接力。就像事先，商定好一般。

    时醒时梦之间，悄然来到了天明。既然睡不着，早晨六点，清怡起了床。花猫和小新，仍在熟睡，她并没有打扰。推开爷爷的房间，老人还没醒。

    走出房门，伯父早已起床。“小怡，起床这么早啊，不多睡一会儿呢。”

    “睡不着了，起来走走。大大，您怎么也不多睡会呢。”清怡伸着懒腰，大口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远眺一大片绿油油的玉米地和稻田。

    大伯说，“年龄大了，睡眠就会减少。人生有个阶段，叫做少眠。不像你们小年轻，有时候睡眠没个够。你伯母正在做早饭，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

    “小时候的大麦粥，韭菜夹、豇豆夹挺好吃的。”清怡回忆从前。

    大伯会心一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跟你伯母商量过了，就煮大麦粥，韭菜夹、豇豆夹也有，还有你喜欢的豆腐卷。”

    “那太麻烦伯母了。”清怡有点抱歉。

    “这话说的，自家孩子喜欢吃的。多做点，我们也开心。”大伯说，现在的乡村，年轻人少了。以后，怕是会越来越空心化。希望你以后，多回来看看。有能力的话，为家乡建设做一点贡献。

    沿着乡村的小路，清怡走出庭院，斗转星移，相似的景致，在她眼里，怎么变小了许多。门前的小河，小时候觉得很宽，如今却显得如此狭窄。

    转了一圈回来，花猫和小新已经起床，来到院内，开始刷牙，洗漱。

    “清怡，你起得可真早。”花猫道。

    “是啊，回到老家，睡懒觉的毛病，一下子就没了。”清怡笑着说，也可能是夜里被公鸡打鸣、嗡嗡叫的蚊子给吵醒了。

    伯母走出厨房，招呼着，“早饭已经做好了，准备吃早饭吧。”

    伯父走进厨房，端出专门为清怡爷爷准备的饭菜，“我先招呼你爷爷吃早饭，你们先吃。”

    早餐围满了小餐桌。中间是一大盆大麦粥，四五样田园小炒，再就是韭菜夹、豇豆夹还有豆腐卷。

    “早餐，这么多啊。”花猫有点好奇。

    “快坐下吧。快坐，别站着了。”伯母招呼着清怡和她的朋友。

    韭菜夹、豇豆夹，刚出锅，正热乎着。咬在嘴里，一股爽口的感觉，刺激着味蕾。

    不一会啊，一人两个韭菜夹下肚。

    “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尝尝这个豆腐卷。”伯母说，清怡小时候，就很喜欢吃豆腐卷，用薄薄的面皮，包裹着豆腐，伴以葱姜油盐，煎熟之后，一面软糯，一面金黄酥脆。

    清怡拿了一个豆腐卷，放入口中，“真好吃，还是小时候的味道。花猫、小新，你们也尝尝。”

    听了大家的介绍，花猫、小新也就不再客气，开动起来。

    十多分钟时间，早餐完毕，花猫打起了饱嗝，“真吃饱了，吃多了。比城里的早餐馆，好吃太多。”

    小新附和，“要是这样吃，我一个月，估计得胖十斤。”

    那一边，大伯照顾好爷爷吃早饭，将爷爷抱上轮椅，推了出来。看到孙女清怡来到个跟前，爷爷脸上露出了笑容，张开的嘴巴，牙齿少了好几颗。“吃，吃早饭。”

    老人提醒着孙女，吃早饭。

    “爷爷，我们已经吃过了。”清怡靠近爷爷的耳边。年龄大了，爷爷有些耳背，声音太小，听不到。

    早晨的阳光，刚露头，并不炎热。

    清怡跟大伯说，“大大，我们推着轮椅，带爷爷出去走走。”

    伯父说，那我跟你们一起出去吧。我早上吃过一些了，现在还不饿。你们长大后，老家回来少了，怕是好多地方都不认识了。

    清怡推着爷爷的轮椅，慢慢向前。如今的乡村，交通便捷了。记得小时候的乡村路面，大多还是土路，一到雨天就泥泞不堪。现在清一色的水泥路面。

    乡村的人们，往往早起，见到清怡推着轮椅，带老人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纷纷打着招呼，“你们家，这是来亲戚啦。”

    大伯回答庄邻，“这个是小怡，长峰的女儿。”

    “原来是小怡啊，几年没见，都长成大姑娘了。”邻居的印象里，依然只是清怡小时候的模样。

    “婶婶好。”清怡打着招呼，小时候，她还经常到邻居家玩。

    爷爷语言功能受损，每到一处，都会指出清怡小时候常去的地方，菜园、稻田。

    祖孙之情，深入血液，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乡村的邻里，基本上都熟悉，见清怡爷爷出来遛弯，都会上前打个招呼。尤其是，清怡爸爸何长峰，可是当地的名人，资产千亿，谁人不知呢。

    “老太爷，这是要去哪里啊。”

    “老太爷，身体可好呢。”

    清怡爷爷开心地说，好、好、好多了。逛、逛逛。他指着推着他轮椅的女孩，孙女，小怡，小怡。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小怡。”邻居说，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伯父脸上，同样乐开了怀，“那可不，我们家族的兴旺，未来就靠小怡了。”

    转而，伯父悄悄跟清怡说，“小怡，你将来要是当了家，可要多照顾照顾伯父、伯母啊，还有你那不成器的哥哥、姐姐。”

    伯父的心情转差，“你那哥哥、姐姐，小时候，就不爱上学，这不，只能从事最简单的工作。”

    清怡晓得，伯父曾经想让弟弟何长峰照顾一下自己的儿女，这让爸爸很是为难，文化水平不高、没有一技之长，想要给他们安排复杂的工作，根本胜任不了。给他们安排保安之类的工作，收入不高，侄儿、侄女也不满意。

    在何长峰的心里，他不是不想照顾，而是这个分寸难以把握，给钱太多不好，给钱少了更不好。

    清怡明白爸爸的难处，亲人之间相处，尤其需要把握分寸。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可并不少见。

    沿着乡村的道路，走了半个多小时，就来到了小时候，最爱的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