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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飘雪(四)

    “你吃了我那么多丹药,怎么可能轻易就解了毒。”

    云间道人朝虞岳清招手。虞岳清的身体竟完全不听使唤,一步一步向着云间道人走了过去。

    虞岳清感觉自己的头脑中挤进了一个陌生人。那人鸠占鹊巢,正对着他的四肢发号施令。

    虞岳清站在云间道人面前,全身僵硬,除了眼珠,他无法调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你想为他报仇?”云间道人盯着虞岳清那双不忿的眼睛,嘲讽道。

    虞岳清并不搭话,一心只想冲破钳制。

    “一个非人非兽的怪物,你何必为他惋惜。”云间道人不屑道。

    “他不是怪物。”

    云间道人听罢,不由大笑。

    “其实,说不定,你也是一个别人随意拼凑起来的怪物。”他凑到虞岳清耳边,轻声说道。

    虞岳清瞳孔一震,内息再次混乱起来。

    云间道人从石床上取走剩下的两把匕首。轻薄的刀身在虞岳清眼前晃来晃去。

    “放轻松。你有没有听说过,人死的时候,如果速度够快,是感觉不到疼的。”

    “你又没死过,如何能确定?”

    “我不必知道,老家人我啊,只是好心安慰你而已。”云间道人披头散发,言行疯癫,像极了一个十足的疯子。

    下一秒,一柄利剑穿透了云间道人的身体,云间道人当即便一命呜呼了。

    那把剑,虞岳清极其熟悉,因为那正是他的佩剑。而那个握着剑的人,虞岳清也认得,此人正是曾在长济派附近救过他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剑杀了云间道人后,连拔出剑身的力气都没有,无奈,他只能松开右手,任由虞岳清的剑插在云间道人身上。没过多久,他左手中的剑鞘也滑落在地。

    “怎么样,疼吗?”黑衣人问躺在地上的云间道人。

    “恩人!”云间道人一死,虞岳清马上就能动了。想不到,云间道人之前提到的另一个人竟是他。

    黑衣人向后一仰,后背贴在洞壁上,缓缓向下坐。

    虞岳清正欲上前搀扶,却见黑衣人连连摆手。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吧?物归原主。”黑衣人坐了下来,从怀中先后掏出一个瓶子和一支木钗。

    “是在下的,多谢恩人。”虞岳清将东西小心收了起来。

    “虞兄弟不必多礼,鄙人……路无归。”路无归最怕别人喊他恩人,因此连忙自报家门。

    “在下虞岳清。”虞岳清抱拳道,“路兄怎会在此?”

    “说来话长。我是上山来找云间道人算卦的。可他说偷窥天机会折寿,所以从不轻易给别人卜卦,除非我答应帮他做一件事。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谁知,这老妖怪竟是想要我的命。”路无归自嘲一笑。

    “原来如此。若非路兄及时出手,虞某恐怕难逃此劫。”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路无归把头一仰,似乎疲累至极。

    “路兄是否尚未解毒?我这就去找解药。”虞岳清见路无归的面色愈加灰暗,身体似乎也在极速衰弱。

    “我吃过解药了。”路无归靠在山壁上,懒散地摇摇头。

    “虞兄弟,我有一件事,想劳烦兄弟帮忙。”突然,他撑起身子,语气严肃。

    “路兄请说,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路无归欣慰地笑了笑。

    “从凌空崖向西行,十里之外有一座雪山,山顶有一个山洞。那个山洞很好辨认,你只需进入山洞,查看山洞的石壁上是否刻着一首诗。‘离家四十载,一别再无归。待到功成日,孑然一孤魂。’你找到那个山洞,把我的尸身放进洞中,用雪掩埋起来。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尸身!”虞岳清听到这两个字时,不由一惊。

    “别紧张,我只是未雨绸缪而已。”谁知路无归刚说完,嘴角便渗出一道黑血。

    “路兄!你怎么样?”虞岳清拼着仅剩的法力,立刻给路无归输起了真气。

    “我中毒太深,已无力回天了。”路无归伸手制止了虞岳清,“最后这一点时间,虞兄弟不如听我说一个故事。”

    “好,路兄请讲。”虞岳清不甘地放下了双手。

    “从前有一个人,十四岁便出门闯荡。他离家时立誓,一定要学得一身本领,闯出一番事业,衣锦还乡,否则,绝不归来。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浪迹多年,终是一事无成。后来,他想通了,决定启程返回家乡。他无比思念家中父母,期盼能早日见到双亲。然而,当他回到家乡时,竟找不到自己的家了。你猜这是为什么?”

    “他的家人搬走了?”虞岳清猜道。

    路无归认真想了一会儿,终是摇摇头。

    “难道是不幸出了变故?”

    路无归再次摇头。

    “他走了多少年?”虞岳清问。

    “他……”

    虞岳清正在思考时,忽然发现路无归不动了。他的眼睛仍睁着,但呼吸已停止,心脏也不再跳动。

    他走了!

    虞岳清屈身上前,轻轻合上了路无归的眼,将他的尸身收进了净世瓶中。

    收好路无归的尸身后,虞岳清又转身去收另一位故人祁平的尸首。

    然而,祁平的尸骸已化入一滩黑色的血水中,不剩分毫。

    怎么会!

    两位故人的相继离世,让虞岳清感到茫然无措。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问,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云间道人为何会选中他?为何要处心积虑设下一个只针对他的陷阱?仅凭祁平的只字片语,云间道人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显然,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虞岳清没有时间悲伤,也来不及梳理。只因山洞外,还有被困在迷阵中的同门,等着他去解救。

    他刚迈出一步,便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虞岳清环顾四周,脚下的步伐变得越来越轻。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云间道人的影子竟从地上立了起来,模糊的轮廓愈加清晰。

    影子离开云间道人后,转瞬间,云间道人便化作一具枯骨。

    影子由虚成实,逐渐变成了一个人。

    “落沉渊!你是云间道人?”虞岳清惊骇不已。

    “当然不是。我只是藏在他的影子里,看一场好戏而已。”落沉渊轻轻一笑。

    “是你蛊惑了云间道人,致使他性情大变,然后利用他设局?”虞岳清心头的疑问终于得到了答案。

    “可以这么说。但有一点,我要纠正一下。我并没有蛊惑他。我只是帮他找到了真实的自我。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它只会随着时间被隐藏,或是被暴露。他所做的事,每一件都是他想做的。我无非提醒了他一下。祁平出现后,我觉得时机已到,便和他提起了你。想不到,我只是稍加暗示,他就帮我做了我想做的事。”落沉渊张开双臂,仰天一笑,“我向来不屑和这种人打交道,只是,我需要借这个蠢人,把你们这些苦苦寻找我的人聚在一起,然后一网打尽。”他浑身漆黑,如同夜里展开双翼,于黑暗中觅食的蝙蝠。

    “其他人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虞岳清被困在此地,无从得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心下担忧不已。如果这一切都是落沉渊的阴谋,只怕外面的人,凶多吉少!

    “死了,全部死在那个噬魂夺魄的阵法中。”落沉渊牢牢盯着虞岳清,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反应,就像是戏台下紧张的看客,“……只差你了。”

    虞岳清握紧双拳,拳头越攥越紧,几乎要把自己的骨头捏碎了。他双目赤红,一度难以自控。

    “还记得你为何要下山吗!你不是一直在找杀害你师弟的凶手吗?他上次命大,被你救了,但这一次,他的运气用光了。”

    “原来是你!”虞岳清低吼道。

    “你是不是很愤怒?是不是很想杀了我?何必要压抑自己的本性。你是嗜血的,我能在你的眼中看到强烈的杀性。你只要尽情释放它,就能够获得新生。”落沉渊一挥袖,虞岳清掉在地上的佩剑便升上半空。

    “来吧!用你的全部力量,为他们报仇。”

    那把剑划出一道弧线,恰好落在虞岳清掌中。

    ——————

    后殿里,一群人三三两两,正在交谈。

    “近日魔界异动频繁,门中诸事繁忙,人手严重不足,所以暂时,只有我们九人能够抽身下山。如果云间观真能促成此事,绝天阁之患也可以早些解决。”应天求眉心收敛,满目忧虑。

    “师兄出事了!”方休怀正要点头附和,不想心口一阵钻心巨痛。他捂住胸口,双眉紧锁,喃喃道。

    白瑶立刻上前,用法力护住了方休怀的心脉。

    与此同时,应天求也收到同门传信,信中说后山有异。

    两名崇天门弟子架着方休怀,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后殿。

    “诸位道友!这是怎么了?”守在大殿门口的小道士被这阵势吓得不轻。

    离笑二话不说,便举起佩剑,一剑抵向小道士胸口。小道士心胆俱裂,直喊饶命。

    “速速带我们去见观主!”意难平在说话间,也举起了手中的剑。

    小道士同时被两把剑指着,不由满头大汗。他点点头,立即带着众人赶往前殿。

    云平道长刚接见完客人,尚来不及休息,便听见殿外传来呼救声。

    “师父!救命!救命!”

    云平道长一听,心道不妙。近日来,云间观附近常有狼妖出没,莫不是狼妖跑到观里来了!

    云平道长刚踏出大殿,便感觉身边刮起一道风。他定睛一看,原来那不是风,而是一位白衣人。

    云平道长还来不及反应,白衣人便制住了他。

    “本派六名弟子在云间观内离奇失踪,云平道长作何解释?”应无求的右手搭在云平道长的肩头,左手则握着佩剑,举在身前防备。

    大殿前,云间观的一众弟子皆人仰马翻,躺在地上不住哀嚎。陆续有弟子赶来驰援,但他们眼见观主被擒,都不敢贸然上前。

    “失踪?诸位,这其中必有误会。”云平道长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

    “带我们去后山。”应天求按着云平道长的肩,押着他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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