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商莉莉观察到大部分玩家开始冷静下来。他们并非是开始接受现状，而是想到了更加现实的生存问题。

    本来在不朽起源中，玩家死亡后只是暂离游戏1小时，对应游戏时间6小时。

    那么现在呢，如果生命值降到0后，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谁都不敢冒这个险，即使有人真的安全返回现实世界，剩下的玩家也无从知晓。

    玩家初次新建角色，只能自定义容貌和性别，其他种族、初始职业、社会身份甚至出生地都是随机的。开服两年来，有些人一步步走出贫贱，有些人沉浸在富足的现状中，然而这也是不朽起源的魅力——无论你什么时候加入游戏，都可以拥有一段专属自己的冒险。所有玩家以及npc的成长共同谱写这磅礴的世界。总的来说，玩家与npc的差别就在于玩家可以复活，而npc不行，但现在这种差别在逐渐弱化。

    商莉莉在不朽起源中，作为一个不被承认的玩家，她没有任何任务以及游戏面板，除了npc必备的交易界面，方便玩家向她卖杂货。所以她先静观其变，对所有前来试探的玩家装傻，尽量扮演一个称职的npc。现在混入玩家还为时过早，那些暂时成型的团体多是新生玩家。而老生、教师抑或是不知藏在何处的玩家，在明天的入学水平测试后，才会有所行动。

    毕竟谁不想要一个强力的队友呢。

    原本身份不同只代表不同类型的任务，现在却展现出别样的阶级性。

    今天剩下的时间，商莉莉准备先在戈瓦贡城中逛一逛。

    出了格里夫学院的大门，就有很多蹲守的商贩热情地提着补给箱迎面而来。

    “大人，我这有上好的药剂，对您明天提升成绩大有帮助呢～”黄毛小贩故作神秘地掀开箱子的一角。

    “大人，我提供的药剂分类更细，冰、火、雷三种元素的专属提升药剂应有尽有。”这样的竞争非常激烈。

    商莉莉本就没打算买，偶然间听到旁边的一位学生打听价格，一瓶竟价值1000维特币。

    她故作胸有成竹地对蜂拥而上的商贩笑笑，表示自己并不需要。

    一路沿着格里夫学院往东方向，就到了约定好的希尔旅馆，但商莉莉没有碰到乌伯斯，她转而去了对面的佐伊道具店。不朽起源中没有系统商城，所有玩家都只能在城镇中的店铺内进行补给。商莉莉虽然还有模拟经营游戏代号A的商城，但大部分都是种子、动物，剩下的功能她还没来得及解锁就顺着剧情到了戈瓦贡。

    走进灰棕色的大门，道具店内部看起来比想象中大不少，甚至还有旋转楼梯可以通往二层。四周墙壁上陈列着部分商品，而店内有三五个客人正在挑选，看起来是一起来的。

    “莫里安，你之前说起的狼血药剂就是这个吧，真的能精神百倍吗，我最近白天昏昏沉沉，不知怎的就是提不起精神。”一位穿着轻制铠甲的女冒险家向身边的红发男人询问。

    “相信我没错的，我是这里的常客，等会让佐伊大叔给您打个折。”莫里安眼神明亮，非常耐心地解释。

    “那我就要个两瓶。”

    “我要三瓶。”

    这几个人最终都下了单。

    商莉莉看着他们付完款扬长而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虽然她不懂狼血药剂到底是什么，但这个莫里安肯定是老板雇来的托。

    但，也不关自己的事情。

    看了一圈，很多商品她都不甚了解。物品得拿在手里才能看到具体的图鉴说明。不过如果她每样都拿起来，可能早就被老板撵出去了。

    “小家伙，看上了什么道具？”佐伊看眼前这位客人走来走去，还拿不定主意。

    “你们这里收怪物素材吗？”商莉莉想换一个补给箱，但是身上加起来都不够一个零头。她从补给袋中取出【炎蛙的长舌】*2【地精的皮囊】*3【炎蛙的腿骨】*8，全数放在柜台上。

    佐伊虽然不懂怪物素材的价值，但看到这么多素材还是吃了一惊。

    “怪物素材的话你可以去问问隔壁街区的杂货店，我的老伙计巴雷尔会感兴趣。”

    商莉莉暂别佐伊，来到隔壁街区的巴雷尔杂货店。

    “天哪，你是打了多少炎蛙和大地精才得到这些素材。”巴雷尔整个人都精神了：“你这些我都要了，开个价吧。”

    “这都是我和朋友路过沼泽森林的时候，顺手捕获的。”商莉莉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炎蛙和大地精确实很常见，在城外一带都有出没；但是像【地精的皮囊】可能打五十只大地精才能掉落一个，更不用说【炎蛙的长舌】了，那可是上好的火成分素材。”

    商莉莉用意识打开自己的人物面板，看了一眼狩猎技能，现在是二阶，最高是五阶。

    【狩猎·二阶】洞察力与夜视能力提升，当怪物进入半径二十米范围内，极大概率察觉

    【附加技能】能够处理B级及其以下的怪物尸体，尽可能地获得素材

    看来不朽起源的其他玩家以及npc都没有类似的生活技能。

    “巴雷尔大叔，有没有兴趣和我做笔长期交易。”商莉莉露出真诚的微笑，她初来乍到最需要的就是靠谱的合作伙伴了。

    从巴雷尔杂货店出来的商莉莉春风得意，紧接着又回了佐伊道具店买补给袋。她最终选定一只羽蛇皮补给袋，整体小而轻，但容量足足大了一倍，可以容纳五十磅（大约22kg）的东西。同时她还在佐伊大叔的推荐下，补充了一些回复药剂、力量药剂，全部加起来整整花了3200维特币。虽然有些心疼，但好在卖素材还剩下4000多维特币。

    而且和巴雷尔、佐伊的好感度都上升到了一心。

    不管是在游戏代号A还是不朽起源中，npc的好感度都是非常重要的数值，直接影响着剧情任务的走向。当然如果npc的厌恶度到达一定的程度，也会触发任务。在这个游戏中，没有完全正确的做法，只有无数延伸的选择，每个玩家完全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

    戈瓦贡王城实在太大了，商莉莉大半天才走了三个街区，从地图上看才占了百分之三十。幸好想买的东西在这三个街区里都买到了，剩下的就等下次慢慢探索。

    商莉莉刚踏进希尔旅馆，就看到乌伯斯大步迎面走来。

    “莉莉亚塔大人，听说您已经来找过我了，抱歉我刚才有事外出了。”乌伯斯看起来很不安，应该是准备出门寻找他的主人。

    “没关系，乌伯斯，我今天还有的是时间。我们现在不如坐下来谈一谈吧。”

    暂时脱离拮据生活的商莉莉，豪迈地点了两份伊比亚黑猪肉套餐，和两杯今日特调饮料——柠檬香茅草气泡水。与现实世界的碳酸饮料不同，游戏里的气泡水加入了一点戏法，使液体一直处于翻腾的状态，直到被喝完。

    虽然戈瓦贡的旅馆和维尔镇的相比，并没有大多少，但这样的食物却美味极了。想来寸土寸金到哪都是永恒的道理，所以才值得把更多心思花在提升品质上。

    喝饱吃足以后，探索地图的疲乏感被一扫而光，商莉莉直切主题：“你之前就是我的管家吗？”

    “是的，我跟随您已经有两年。半年前格拉沃汉遭遇阎魔龙的侵袭，您意外失踪了。”说到这，乌伯斯的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但很快被他压制住：“后来我想法设法寻找您。”

    “哦。”商莉莉听到这，对眼前看似温柔的管家又多了几分猜疑。

    半年前，“莉莉亚塔·斯莫夫”为什么会失踪？

    为什么她的名字与自己的如此相近，这会是巧合吗？

    如果现在自己是斯莫夫子爵的唯一继承人，那原来的她还活着吗？

    “那跟我说说明天格里夫学院的入学水平测试吧。”不管怎么说，现在乌伯斯是唯一能信任又不会怀疑她身份的人。

    虽然她从游戏论坛获得了以往的情报，但谁又能确定游戏更新后不产生变数。万不得已商莉莉也绝不会轻易去尝试，谁知道在游戏中死亡会给现实的自己带来什么伤害。

    “格里夫学院、莱恩那学院以及梅诺蒂斯学院并称维特大陆三大学院。每个学院都有各自的入学水平测试，格里夫学院的往年的测试都是站在水晶之门面前，从法术、炼金、战斗技巧三方面预测出新生的能力评价。等级高低会从S、A 、B、C 、D排序。”

    商莉莉叹了一口气问道：“以你对我的了解，我的等级会是什么？”

    乌伯斯欲言又止，最后温柔地说：“您不用担心，不管明天的结果是什么，都不会影响您在格里夫学院顺利毕业。”

    商莉莉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人物属性，好像压根就没有让她提升法术、炼金和战斗技巧的按钮。

    明天会考鸭蛋吗？

    “如果我以后想获得学院荣誉，要做到何种程度呢？”商莉莉喝了一大口特调饮料，不死心地继续问。

    乌伯斯眼神闪躲没有回答，商莉莉从他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

    老妈，看来你给我选的这条路有点艰难啊。

    傍晚时分，戈瓦贡城内依旧十分热闹。乌伯斯将商莉莉一路护送到学院门口，离开的时候，还留给她一叠信纸。

    “莉莉亚塔大人，下回找不到我可以尝试在心里呼唤我。在一定距离内，我永远接受您的召唤。如果有其他需要吩咐的事情，可以写在这些信纸上。他们被叠成纸鸟后，能快速回到我手中。”乌伯斯在分别时，不忘叮嘱。

    “我记住了。”商莉莉微笑着扬手举起信纸，随后收进新买的补给袋中，转身走入学院大门。也许她不应该太过怀疑乌伯斯，他的忠诚虽然无来由，但到底只是个接受剧情设定的npc。

    只是个npc而已，她在心中默念。

    而直到商莉莉的背影消失不见，乌伯斯站在原地都没有动过，他的脸上闪过阴戾的神色，藏在袖袍中的拳头被握紧。

    那些伤害过莉莉亚塔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