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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湛背着林倾予走在路上,蓝色的校服很亮眼,不断引来路人的侧目。

    “喂,你家在哪儿?”池湛轻轻摇晃身子,背上的林倾予不舒服,蹭了蹭他的蝴蝶骨,细声呢喃什么。

    “嗯?”池湛轻哼一声,说什么呢。

    “不…不想...回家。”

    “为什么?”池湛侧头看她,脸红得跟个水蜜桃一样。也不问一下就喝了,醉酒了还得自己背她离开。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闲着没事背着一个女生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烦…心烦。”静默了几分钟的林倾予突然开口,池湛听后不禁蹙眉,心烦?怎么了?

    “那你一般去哪儿?”池湛收起疑惑,这是自己不该有的情绪,耐着性子轻声问道。

    “酒吧。”

    池湛停下步子,无奈地站着,就这样子还去酒吧?

    “换一个。”

    “没…没了。”

    池湛一阵无语,所以她现在还没地方去了是吧?真够麻烦的。

    “那回我家。”池湛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为什么? ”林倾予没觉得有哪不对,软绵绵地问道。

    “把你睡了。”池湛低哼,痞里痞气地回答她。

    “你太小了,姐姐瞧不上。”林倾予难得说话没结巴,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一下子就让池湛不爽了。

    “你还和我杠上了是吧?”池湛不满,吼了她一句,结果林倾予撇撇嘴,眼里已经含泪。

    “错了错了!”池湛连忙道歉,语气柔得能掐出水。一边是委屈巴巴的小姑娘,一边是第一次哄女生的男生。

    得亏杜斯他们人没在,不然都得笑掉大牙。池湛居然会被女生摧残成这样子。桀骜不驯的池某就这样被一个“酗酒”女制服了。

    在外面折腾到很晚,池湛才背着林倾予慢吞吞地回到家。走过寂静的玄关,踏上楼梯,进入卧室,安置好林倾予,才得以喘口气。

    池湛坐在床头,疲倦地眨眨眼,打量熟睡的林倾予。摘下了创可贴,疤痕已经消了。

    原先俏丽的脸颊显露出来,倒是削弱了些戾气,再加上现在喝醉酒熟睡,看起来完全不同于众人面前的样子。

    林倾予的手机响起,池湛扫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江城。

    江城?凌廖好像说过她是从江城一中转来的。

    将手机关成静音,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池湛伸了个懒腰,关灯带上门,走出卧室。

    秘密倒还挺多。

    .

    一夜宿醉的后果便是林倾予第二天醒来时感觉头痛欲裂,形容成被人揪着头按在水龙头下冲了一晚上的凉都不为过。

    她现在也懒得去想自己到底在哪儿了,埋着头在床上趴了十多分钟,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受。

    床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青柠味,以及淡淡的烟草味。明明是两种毫不相干的事物,此刻却混合在一起,矛盾却不会令人感到冲突。林倾予觉得自己在哪儿闻到过。

    磨磨蹭蹭半天,林倾予才趿拉着床头的凉拖鞋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一路经过走廊下楼梯,来到一楼。

    沙发上的人正在看书,听到动静后抬眸看了林倾予一眼,然后又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厨房里有醒酒汤,自己去喝,姐姐。”

    林倾予怔住,呆站在原地。等一下,姐…姐姐?自己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她愣愣地转身,步履蹒跚地走进厨房。

    一碗醒酒汤下肚,林倾予感觉自己舒服了许多,脑子也算是能正常运转了。所以说……她昨天喝高,然后池湛带她回了自己的家。

    酒后乱性,林倾予抓了把头发,后悔不已。如果是平常的,两瓶根本就灌不倒她,只是昨天的酒感觉太强烈了,硬生生地撕咬着人的感官。

    KTV一般不会提供这么烈的酒,所以应该是他们那帮人专门要求调制的,结果她给人家喝了两瓶。

    而且现在还因为这个在池湛家里,想到这儿林倾予就一阵头疼。感觉头已经快炸了,只要再来跟导火线就行。

    林倾予洗好碗,给人家物归原位,才慢吞吞地走出厨房。只不过,这感觉站在哪哪都觉得别扭,林倾予想着。

    “别傻站着,来坐,免得别人说我欺负‘老年人’。”池湛特地咬重了“老年人”的发音。

    林倾予阵头皮发麻,看来应该是知道'自己的年龄了。从扭扭捏捏地走去,再到扭扭捏捏地坐下,林倾予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

    总之就是浑身都不舒服。

    “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啊,姐姐。”池湛放下书,打量她。

    林倾予咳了声,难以启齿:“我昨天……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姐姐说姐姐只有会的,以及更会的。”池湛佯作想了想,“姐姐还说,看不上比自己小的…弟弟。”还特意咬重“弟弟”的发音。

    林倾予深呼吸,双手合十,向他真诚道歉:“对不起。”

    “别,姐姐,我不是菩萨,拜不得。”

    林倾予有些尴尬,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啊!她咬牙切齿地问道:“那要怎么做这件事才能翻篇呢?”

    “也没什么,就是姐姐说弟弟太小了,你瞧不上。”池湛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目睹她的脸颊急速变红。得,成熟的水蜜桃又出现了。

    林倾予羞红了脸,两手捂着,感觉烫得都能滴血。酒后乱性酒后乱性,以后再也不喝浓度这么高的了,林倾予开始自我麻痹。

    池湛轻轻一跃,直接扑倒了她。林倾予背靠沙发,长发散在背后,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一瞬间精神错愕,呆愣愣地不知所措。

    池湛朝她呼出口气,右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弟弟好像看上姐姐了,这该怎么办呢?”

    导火索接上,林倾予脑子“嘣”一声,就这样炸了,来得猝不及防。大脑里面就是一片空白,就一张白纸,别说黑字了,连个黑点都没有。

    “开个玩笑,你的鞋就在柜子里,我就懒得送客了。”目睹她一脸错愕的样子,池湛轻笑一声,起身离开了。

    林倾予愣愣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脸不可置信。她是真的没料到他会这么做。

    林倾予从未与近龄男生接触这么近过,最近的话也是按着对方在地上打。

    林倾予环顾四周,对方似乎上二楼去了。自己的书包就在身旁。既然他说鞋子就在鞋柜里,那自己还是跑路吧。

    不仅轻浮地调戏了人家,还寄宿在人家一晚。

    没脸见人了。

    林倾予背上书包,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打开鞋柜,帆布鞋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迅速穿好后,轻轻打开门,一溜烟就跑了。

    池湛站在二楼阳台上,目视那道狂奔的蓝色身影离开,低头情不自禁笑了。手中的电话还在接通,杜斯在那边大嗓门地喊着:“阿湛!阿湛!你笑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喂!你和林同学发展怎么样啊?有没有成啊?小心老高和你拼命啊!”

    “你俩亲上了吗?同床共枕了吗?”杜斯不死心,“阿湛!阿湛!”

    “”别想得这么龌龊,行不?”池湛皱眉讽刺。

    林倾予回到家,又恢复到那副冷戾的模样。不过鹿安予和罗素丽不在家,正好可以减轻她的负担。

    “阿蛰啊,你可终于回来了。”佣人张婶见林倾予回到家,急切地说道。

    “那两个呢?张婶。”林倾予呼口气,吹开额前的碎发,漫不经心地询问。

    “别说了,罗素丽说是这周学校里有活动,要穿礼服,拉着你妈一起去逛商场了。”张婶咂咂舌,毫不掩饰内心的嫌弃。

    “那就行,这样我还轻松些。”林倾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

    “你吃东西了吗?”

    “额…没。”

    张婶不禁“斥责”她:“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昨天又去喝酒了?”

    “嗯。”林倾予尴尬地吹头发,不好意思看张婶。

    “你看你这头发乱蓬蓬的,快去洗个澡吧。我去给你做饭。”张婶训了她两句,又忍不住去摸她的头。

    “嗯。”林倾予背着书包上楼去了,张婶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林倾予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从进这个家门开始,她就看出来先生与夫人的感情并不对等,总是先生一方在付出,夫人一方时而接受时而不接受。

    在林倾予才两三岁时,林深就因为科研被调到很远的地方,一年最多就回两次家,家里只有林倾予、她妈妈以及张婶三个人。

    照这样看的话,林倾予应该会更亲近鹿安予才对,然而事实却不然,林深回家的话,就会黏着他。林深不在,那么就和张婶亲近。鹿安予这个人物形同虚设,仿佛只是生下了她,就没其他的事了。

    小姑娘也想过亲近鹿安予,可是在发现鹿安予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甚至是不耐烦后,就渐渐不找她了。

    小姑娘早熟,渐渐疏远了别人,总是一个人沉默地做自己的事情。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鹿安予仍然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有时厌烦了还会打她。

    小姑娘的伤一直都是张婶处理的,看着脸上的疤痕还有手臂上的淤青,涂酒精时小姑娘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忍着。漫长的相处,在张婶这儿小姑娘也慢慢从小姐变成了阿蛰。

    相反,鹿安予对别人家的女儿关心得要命,只要是对人家好的就什么都做。张婶对此颇有不满,可是她在这个家只是个佣人,也说不上什么话。

    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呵护这个孩子,尽力满足她。小学时小姑娘每次考了高分总是迫不及待地拿到张婶面前“邀功”。

    但在上初中后,林倾予变得越发沉默寡言,一言不合就和鹿安予吵架,开始频繁夜不归宿。李知颖来家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听着鹿安予和李知颖的欢声笑语,张婶也无可奈何。

    后来张婶渐渐发现,林倾予打架的次数越来越多,身上甚至出现了刀伤,而且还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尽管她的成绩在江城一中也不算很差,可她的行为却已与那些地痞流氓无二了。

    在一次林倾予肚子被捅一刀不得不住院后,张婶终于拨通了先生的电话。得知林深要回来,鹿安予连忙从牌局中抽身来医院“照顾”林倾予,好落得一个良母的美好形象。

    那天在病房里,林深平生第一次打了林倾予一巴掌,怒气冲冲地叫了一声“林倾予”。小姑娘也是自从懂事后,在那间病房里第一次哭了。

    林深忍不住地发颤,冲出病房。张婶也是在病房外第一次看到了那个总是穿着西服,衣冠楚楚的男人掩面而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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