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2.11】
大年初七，全世界恐怕只有高中生才会这么苦哈哈地上学吧。
新年气氛还没好好感受，新的开学考试就猝不及防地打散了李竹个好不容易存起来的快乐。
老师说，大二是分水岭，此后再难一飞冲天的黑马逆袭了。
很不幸，李竹个就是在分水岭的后面苦苦挣扎的人，很难再有很大突破，反而凭一己之力将全班成绩拉低一分。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比如江老师看我的眼神，就如同曾经的丁老师。
好在章叁回来了，李竹个的生活又多了分不一样的色彩。
章叁回来了，可他变得不一样了。他不再露出那样明媚爽朗的笑容，总是郁郁寡欢，眉头紧锁，好像为什么困扰一样。
李竹个不确定那会不会是自己。
只是章叁不再愿意与人同行，总是独来独往，谢绝了大部分无用但是令人开心的社交活动。
李竹个却更加依赖他。
她常常跑去清北班门口，看上一眼，再看一眼，尽管被各路老师抓包询问，她抱着打死不承认的心态糊弄过去，接着还是会偷偷地瞧。
如果等到章叁真的出来了，她又故意别开脸，仰头看向天空，余光偷偷地扫，期待对方可以先开口说话。
章叁出来的次数委实越来越少，许多次，只能见他低头做题的模样，脸上阴影看不清楚神色，甚至会微微侧身，背向门口方向。
有一次，痘痘男拉住李竹个：“姐，你就别烦叁哥了，他可是要拿竞赛金奖的人，丁头还说他可有希望进省队保送呢，你天天打扰他，小心被丁头看到，估计能打爆你的头。”
李竹个愣愣地，难堪地拿出手上微不足道的题目，要挽回些颜面似地说：“那郑重，能请你能教教我吗？”
痘痘男，哦不，郑重，作为章叁难得亲近些的朋友，以飞快的语速讲解了三遍，成功搅乱了李竹个仅存的一丝逻辑。
郑重如名字般郑重道：“没听清楚吗？要不我再讲一遍？”
李竹个苦哈哈地连忙回道：“听清楚了，反正就是选C就对了，不要再讲了。”
郑重相信地很果断，抛下练习册说道：“叁哥最近心情不好，你要不多劝劝他？”
李竹个受宠若惊，疑惑道：“我？我有什么立场劝他？”
郑重露出一个“我都懂”的笑容，说道：“你们不是在一起吗？他压力大你当然得分担一点啦。”
李竹个只听清了前半句，慌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在一起，真没有。”
郑重反问道：“你不是喜欢他吗？”
李竹个安静下来，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殊不知落在别人眼中就成了默认。
郑重嘻嘻笑着：“喜欢他就让他开心一点。”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让他开心一点，李竹个悄悄记下。
可是喜欢一个人原先不是先为了让自己开心一点吗？
我心里闷闷地想，傻瓜恋爱脑李竹个。
*
为了让章叁开心一点，李竹个开始每天搜刮笑话给他听，笑话讲不出来了就讲日常——学校的哪颗树结果子了，哪朵花开了，哪只蚂蚁在搬花蜜也讲给他听。
后来连日常也不知道讲什么好，李竹个去附近的花鸟市场淘来了一个破旧的花盆和一袋种子，给章叁帮忙照看。
“开花那天我一定给你一个大惊喜。”
“这是什么花？”
“牵牛花，老板说很容易活的。”
可老板还说，牵牛花花语：积极向上，爱情永固，李竹个却没说。
她私心没有人能够发现。
有时候我也觉得单口相声看上去很傻，可是但凡章叁露出一个笑容，李竹个这傻孩子就好像计划得逞一样满足地笑起来，令我忍不住唉声叹气。
李竹个的喜欢是一壶甘冽的醇酒，慢慢发酵。可等到我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醋，酸涩难咽。
所以我可以轻易地发现章叁勉强的笑容和偶尔的悲伤，而李竹个不能。
算了算了，我想，这么疯狂的李竹个还能做到哪一步呢，我总不能是挖野菜饿死的吧？
……
我还真是小瞧了我自己。
李竹个竟然主动表白了章叁，并惨遭拒绝。
李大勇，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勇。
事情回到白色情人节那天，那天历史上是特殊的一天。很多年前，一位名叫爱因斯坦出生在那一天，很多年后，一个叫霍金的人去世在那一天，物理界最厉害人物的三分之二都被这天垄断。而作为与圆周率最接近的日期，又在数学界成为特殊的节日之一。
你看，这么多物理与数学因素，难怪与我犯冲。
……
李竹个那天发高烧，但她自己并不知道，只是觉得头晕而已。
她昏昏沉沉地看书，里面讲述了一个暗恋男孩多年来没有告白的爱意，书中最后写着：青春中的那个人一旦错过,终其一生,满是遗憾。
这是什么书，李竹个认真地想。
程时的一双大手将书抢了过去，他压低声音愤愤道：“李竹个！这是我刚买的《亦邻》，你怎么先看起来了？”
李竹个听不清他的话，仍然沉浸在书中男孩的遗憾中，按住程时的手问道：“不表白就会有遗憾吗？”
“什么？”
“我说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应不应该现在表白？”
程时听懂了，他居然还思考了一下，回答：“我想应该会吧，表白了结果是好是怀至少都不会遗憾，但是不表白可能会成为我的心结让人难受。”
李竹个颇为赞许点点头，程时才从我不正常的体温中感到异样，连忙去找老师请假。
我听见他最后一句话是：“我说你平时唯唯诺诺的，难怪今天像喝了假酒一样。”
李竹个被临时接回家，爸爸竟然也专门回来为我熬了碗姜汤，他身体却并不比我好多，面色青白，叹气道：“你让我怎么放心你啊竹个，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他不放心，李竹个却闭上眼睛假寐起来，爸爸只好离开房间。
爸爸走了，李竹个也睡着了，也许是梦中不安，她半夜迷迷糊糊睡起来，拿起手机，看着通讯录中的章叁发呆。
——青春中的那个人一旦错过,终其一生,满是遗憾。
——表白了结果是好是怀至少都不会遗憾，但是不表白可能会成为我的心结打不开了。
李竹个斟酌着在短信框里打：[章叁，我发烧了。]
过了一会，她又删掉，打到：[章叁，你有喜欢的人吗？]
又过了几秒钟，她删掉。
烦死了，不就是表个白吗？李竹个暴躁地想。
她眼睛快看不清字，自暴自弃打：[章叁，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发送成功！
她拿着手机，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复：[怎么了？]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震惊于章叁竟然还没睡觉。
李竹个考虑不了这么多，发烧激出些她的本性来：[我问你喜不喜欢我。]
章叁这次没有回得很快，很久之后，李竹个快睡着的时候，他回道：[我们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李竹个大概真的睡迷糊了，她没有看到喜欢两个字，便主观臆断地认为他不喜欢他，又委屈又生气：[不喜欢我算了，我就告诉一下你我喜欢你而已。]
章叁的回答很无奈：[没有不喜欢你。]
李竹个又高兴起来：[那就是你喜欢我的意思？]
章叁仍然回道：[我们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很好。]
李竹个很生气，这不还是不喜欢吗？
于是李竹个光速将他的备注改为王八蛋，郁气闷闷地睡着了。
但是我却明白了，章叁从来都没有想过转变关系。
我们的关系暧昧于朋友关系之上，却又达不到恋人关系的地步。李竹个倾向于恋人，章叁倾向于朋友，以至于两个人完美错过，同机同压不同频。
但无论是十年前的我还是十年后的我，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
我表白竟然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