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朝上完各项奥数班吉他班英文班，回到家里，母亲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朝？回来了？”母亲放下遥控器。
“嗯”
“音乐比赛怎么样？”
“挺好的，演出很成功”
林朝边脱鞋边观察母亲的脸色，突然，她转头，“既然这样，那我们简单庆祝一下好了”说着，她招呼林朝到沙发上坐，然后走进厨房拿出一盘烧鹅及米饭。
烧鹅色泽鲜艳，酱油覆满整只鹅，肥嫩的皮留着汁水，烧鹅上还撒了些许青葱。她拿起刀，手起刀落，很是熟练地切开，香味瞬间四溢，葱姜蒜酱油，尽是人间烟火气，很快，鹅就切好了。
母亲端着盘子到林朝面前，夹了一块给他。
“怎么样，味道如何？”
“很好吃”
“小朝，妈妈想跟你商量个事”
“嗯，什么事？”
“我要和你爸离婚”突如其来的话使林朝筷子一顿。
筷子与烧鹅距离一厘米。
果然是来了啊，林朝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来得比较突然。
筷子距离烧鹅0.5厘米。
没关系的，反正父亲从不回家，有没有都一样。
筷子碰到烧鹅。
林朝夹起一块烧鹅放到母亲碗里，“好，无论如何，我站在妈妈这边”
“小朝，你总是这样，听话得让我愧疚”
“没事的，妈也有权利追求幸福不是吗？”
“谢谢，你能这样想，妈妈真的很欣慰”
“快吃吧”最后林朝看着那块烧鹅咽入母亲腹中，展颜轻笑。
“那就庆祝我们迈向了新幸福！”妈妈大笑，拿了瓶红酒，摇头晃脑地喝了起来，她迷糊地笑着，微卷的长发散在肩上，轻撩发丝，依然可吹可单的皮肤，那双风采犹在的丹凤眼眯着、微微上挑，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林朝惋惜父亲竟然不喜欢母亲。
但是没关系了，他的母亲，过得很好，她也应当过得更好，而不是被拘在一个小小的屋子中。
她那么美，那么优秀，应当发光。林朝想。
后来，母亲迷迷糊糊地说了好多话，林朝认真地听着，大多是关于自己年轻时如何对父亲一见钟情，如何执意要跟他结婚，如何做错了选择，如何不敢面对家人，到现在终于解脱，还时不时骂几句。
最后，酒劲上来，母亲竟翻出了一件酒红色的吊带礼服，天鹅绒的材质，酒红色将她的肤色衬得很白，颈上还带了一串红玛瑙的项链，她化上全妆，酒气染红她的脸，她在客厅转着圈，耍着酒疯。
林朝没有阻止母亲，他由衷地替母亲高兴。他见过温柔似水的母亲，见过严肃认真的母亲，见过随性洒脱的母亲，今晚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幸福的母亲，将一切碍眼的都抛在脑后，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不是林朝妈妈，而是她自己。
可事情发展地并不顺利，第二天，林朝母亲拨通那个沉封已久的号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响起。
“离婚吧”
“？？？”
“离婚”
“为什么？”
“这么多年了，我们什么情况你也清楚的”
“不”
“必须离，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那为了孩子呢？”
“孩子是我生的，与你无关”
“我会争取他的抚养权”
“孩子是我带大的，与你无关”
“我现在就订机票回去”
林朝母亲挂断电话，面色阴郁，沉默良久，最后从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那是她所有的积蓄，她会带林朝去到更好的地方。
*
午休食堂。
“大佩，大佩？怎么闷闷不乐的啊”
“啊？啊没事”
“没事就好”夏暮松了口气，从早上开始大佩上课就心不在焉的，被老师喊起来回答问题也是一脸懵，吃饭的时候更是拿错了餐具，总是东张西望的，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怎么了？在找什么人吗？”
“啊？哦，没有”大佩答。
“大佩！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啊？你怎么知道？”
“你看看你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来展开说说，是谁？帅吗？”
“没有啦，我就是想问，如果你跟喜欢的人表白，可对方只回了个“好吧”你会怎样？“
“好吧？什么好吧？大佩你清醒一点啊！他这样说肯定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只是想玩玩”
“害你当我傻啊，我当然知道啦，只是想问你如何怼回他”大佩找补。
“哦哦，那你找对人了，看我不怼死这下头男”
果然，所有人都这样说。
大佩心情烦躁地搅了搅饭菜，起身说自己先去个厕所。
一出食堂，就撞见了温利彬。
他自己一个站在走廊，经过的学生一个接一个，没人注意到他，只有大佩看着他，最后，她深呼吸，走到他面前，“hi？”
没人回应。
没听到吗？
“那个？”大佩提高音量。
温利彬转头看她，一言不发。
“好吧是什么意思？”
“什么好吧？”
“你前天的信息”
“哦，就是可以的意思”
“可以什么？”
“做你男朋友啊，女朋友”
大佩被他直白的言语烧红了脸，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那你喜欢吃什么？”
“都行”
“好”说完大佩就急匆匆走了。
温利彬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墙角，叹了口气，似是后悔，似是怜惜，似是讽刺，似是无奈。
终于，大佩回到食堂继续吃饭。
“怎么上厕所这么久啊，我都快吃完了”夏暮说，“话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
“暂时不告诉你”
“说嘛说嘛”
“他是我小学同学”
“那你为什么喜欢他啊”这个问题一下戳到了大佩的心，是啊，为什么呢？喜欢他什么呢？
“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啧，你是不是长恋爱脑了？”
“可他那样敷衍的回复哪像喜欢你啊”夏暮苦口婆心。
“他跟我解释了，就是答应的意思”
“好吧，那祝你们久久”
“你跟林朝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还有三天就跨年了，那天我想跟他表白”
“好啊，支持你”
“嗯嗯”
下午的课，夏暮一直在想两件事，第一件是大佩到底喜欢谁？第二件是跨年那天怎么跟林朝表白，怎么约他出来。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林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笑容依旧恬淡，说：“不知不觉又一年过去了”
“是啊”夏暮看着林朝好看的脸不自觉心动。
“那个……”林朝吞吞吐吐。
“什么？”
“就是，你明天有时间吗？”
“有，有啊，有事吗？”
“没…就是…要不我们一起跨年吧”说着他的脸渐渐染红，宛如黄昏时天边的云朵。
夏暮察觉到了，心上一热，“什么？”
“我们一起跨年吧”林朝的脸更红了，有那么一瞬间，夏暮很想逗逗他，但怎么也下不去手，她紧张，最后极其认真地说：“好，我们一起跨年”就像在回答问题一般。
就在她还沉浸在紧张和激动中，林朝又补充了一句，“那约定好了，不准你反悔”
“嗯”
就这样，夏暮的心彻底被扰乱，但又十分期待明天，他们，这算不算是约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