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凌月并不是无谓的发善心,明知是有害的东西,偏要怜惜,只是十四皇子就那样轻飘飘的一句摔死,多少让凌月受到了冲击。

    还是个三头身的十四皇子真的知道死是什么吗?

    似乎察觉到凌月的心不在焉,十四皇子忙用头蹭她的胳膊,试图拉回她的注意力,“阿姐”......

    凌月收敛心神,手指戳戳他的额头,教训道:“以后不许再抓老鼠玩,再让我看到,我可就罚你了。”

    十四皇子勉强道:“那我不让阿姐看到就可以了吧。”

    凌月再次戳戳他,“少来强词夺理,偷偷一个人玩更不行。若你不听话,我就告诉舅舅。让舅舅安排你与你的兄长们一起进学。虽你年纪还小,可早点进学,早点学习先贤的学问,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况且你不是说没人陪你玩吗,等你与兄长们一起进学了,便有兄长陪你了。”

    十四皇子满脸写着抗拒,掰着手指数落几位兄长的过分,“十三兄不好,他总是抢我东西,我的夜鸣将军就是被他抢走的。他们都不好。”

    “那你十兄呢?”

    “他......哼哼......他嫌我笨......”十四皇子哼哼唧唧,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凌月摇头失笑,“不是小十四笨,是你十兄过于聪明了。小十四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讨厌十兄,所以才不会听他的。”十四皇子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凌月好笑道:“希望这话你没有当着他的面说,否则啊,你就等着悄无声息的被他收拾吧。听阿姐的,为了你以后,你也要足够尊重你十兄。很多时候他还是愿意做一个好兄长的。对我...或许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

    前几句还是玩笑,后面就是真的有感而发了。

    可惜十四皇子并不是全都理解。凌月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自然而然地说起了别的,“可会写你自己的名字了?”

    十四皇子瞬间垮下了脸,支吾道:“会...会写了......”

    凌月也不拆穿他,而是点点头,“我与你十兄都教过你,理应学会了,甚好。那阿姐再教你些别的吧。诗的魏风篇中有一篇叫硕鼠......”

    一听到要学那些晦涩的典籍,十四皇子嗖地一下就远离了他最喜欢的阿姐,头猛地摇了又摇。

    凌月作势要抓他,十四皇子干脆往殿外跑,哈哈笑的得意,“阿姐追不上我。”

    被他的情绪感染,凌月也不自觉的地带上了笑意,“吓唬你而已,你小心摔倒。”

    话音刚落,还未等她开口让人追上去看看,就听到扑通一声,已然是人已经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还是哄也哄不好的那种。

    凌月被哭得耳朵嗡嗡作响,拿手指刮了刮他的脸,“刚刚还胆大到抓老鼠来玩,这会儿倒哭得厉害了。要是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恰在这时,已经说完话,过来接女儿的馆陶长公主与陪同着的王夫人走了进来,恰好听到了凌月的话。

    “这是怎么了,可是月儿欺负你表弟了。”

    凌月向两人行了礼,说道:“月儿只是随口一说,哪想到如此巧就被阿母听到了。”随即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

    馆陶长公主和王夫人也未曾想到十四皇子居然胆大到抓老鼠来玩,馆陶长公主关心并教育了一下自己的侄子,又斥责了一番照顾他的宫人。

    而王夫人看着十四皇子,又想到进来时听到凌月说的那句话,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刘彻与其他三个小皇子下学回来时,凌月早已随馆陶长公主离开。但并不妨碍他从宫人口中得知乐安翁主来过的消息。

    尤其是还有十四皇子得意洋洋的炫耀,“阿姐今天来看我了,陪我玩博戏,还教我认字......”

    刘彻轻嗤,“认字?你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学不会的人,月儿只怕是觉得浪费功夫吧。”

    十四皇子当即就不高兴地朝他扔出手里的木雕,若不是刘彻动作快避开了,砸在身上肯定要青一块。

    刘彻还未说什么,一旁的三个小皇子先生起气来。

    “十四,你怎可对兄长动手。”

    “我看你是讨打。”

    “赶紧向兄长请罪。”

    十四皇子倔强的绷着一张小脸,“我不,谁要听你们的。”

    刘彻摆了摆手,示意还欲再说什么的三人不必再多说,然后看向十四皇子,“月儿同你说什么了?”

    十四眼睛骨碌碌一转,“十兄想知道?可我偏不告诉你。”说着还朝他做了个鬼脸。也怕真的挨揍,不待其他几人反应,转身就跑。

    刘彻没有追,也阻止了三个弟弟去追,只是意有所指的说道:“十四也该学学何为礼义了。”

    于是在景帝精神稍好,刘彻去请安时,向景帝提了十四皇子进学之事。

    景帝犹豫十四皇子年纪尚小,现在进学是否稍嫌尚早。

    刘彻解释道:“正是因为年纪小,才容易纠正不良的习性,养成知礼懂礼的皇子气度。您是不知,儿教了他许久,可到现在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的缺笔少划的。看不出来一点向学的样子,反而耽于玩乐。如此,倒不如早点进学,学些先哲事迹,了解些是非曲直,对十四总是有益处的。”

    景帝虽没有立刻就做决定,但还是将刘彻的话放在了心上。同时对刘彻这种关心幼弟的行为很是满意。

    不过他并没有在刘彻面前表露出来,而是等他走后,才感叹道:“彻儿很好啊。”

    “是啊,十皇子聪明伶俐,友爱兄弟,妾当真是羡慕王夫人。”说话的正是过来侍疾的程姬。

    此时她正看着刘彻离开的方向,一脸的怔忡。

    “妾还记得妾与陛下的第一个皇子,也是如十皇子一样,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若是他能平安长大,也会像十皇子一样爱护幼弟。可是妾却没有等到......”

    说到伤心处,程姬哽咽着流下了眼泪。

    景帝也被她勾起了十几年前的回忆,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初为人父,他又怎会不喜悦,不得意。

    只是那个孩子是个福薄的,满月宴的热闹还未退去,突然就不行了。孩子的母亲抱着早已气绝的小身体哀嚎痛哭,他又何尝不是伤心到极点。

    后来没过多久,太子出生,再是其他的皇子公主相继出世,他也就逐渐淡忘了那个还未来得及取名字的孩子。

    如今再次被提及......景帝叹了口气,道:“爱姬......”

    刚起了个头,就见程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十几年前的事,妾本不愿再提,尤其是没有找到证据的事。但是,妾真的怕呀,妾已经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不想再看着后面的孩子也走在我前面。所以求您莫要让,让栗夫人...不,她...栗皇后。妾知,妾不该妄议此事,可太子之母又怎可屈居旁人之下。所以,陛下必是要立其为后。可妾也希望陛下怜惜妾还有妾的孩子。妾并非那等背后说人的小人,只她的确不是薄娘子那样宽厚之人。不说妾,便是其他受陛下恩宠的妃妾,甚至皇子皇女,都是她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够了,程姬,你说的过了,她确实骄纵,但绝不是你口中阴险狠辣之人......朕念你因为难过,所以才口不择言,便不追究什么了。以后要慎言。”说着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朕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程姬惨然一笑,满是落寞道:“陛下,您果然还是更相信她。或者说更愿意维护她。”

    似乎是受着一股不甘的指使,下一刻,程姬猛地跪伏下来,头触地,道:“妾昨日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在那个人得意的笑声里,遍地都是血污与哀嚎。妾在惊醒之后,唯一想的便是那哀嚎的人不是我的儿。想的...是陛下能保护我们母子几人。妾唯有此求。还望陛下成全......妾告退......”

    景帝虽给程姬的话下了口不择言的断语,但经过馆陶长公主的提醒,又有程姬的哭诉,对栗姬,甚至是太子的怀疑已扎在了心中。

    于是,在栗姬来侍疾时,试探道:“若朕哪一天山陵崩了,最放心不下这些孩儿,尤其是几个还未就藩的小皇子,朕将他们托付与你......”

    还未说完,就听栗姬咯咯地笑了,“陛下这话不该对妾说,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母,自有他们的生母照顾,哪需用妾来操心。”

    景帝微微沉了脸色,“你是太子的母亲,自当为后宫妃妾之表率,对诸皇儿有一份慈爱之心。”

    “妾是太子之母,可还不是皇后,等您哪天诏告天下立妾为后时,再对妾说这番话吧。”

    “你是怨朕一直没有下诏立你为后?”

    栗姬本想说不敢,可想到二十几年屈居在薄氏那个无子无宠的女人之下,如今连她被废,陛下也迟迟不肯下诏立她为后,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冲动之下,开始口不择言,“妾难道不该怨吗,明明是太子的生母,却不是陛下的皇后,这宫中有多少人在看妾的笑话。如今您开口便是让妾照顾您的儿子,凭什么?他们又不是妾的儿子,只要看到他们,妾便想到您对他们生母的宠爱。妾的心里便百般不是滋味。恨不得,恨不得将那些女人全都贬到永巷充作苦役,永远做最脏最累的活,直到她们容颜衰败,手脚长满老茧,皮肤皴裂粗糙,再也不能勾引陛下......”

    从未想过自己多加偏宠的爱姬,居然存了如此大的怨气,更令景帝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她对其他姬妾的恶意,竟真如馆陶长公主所说的吕后第二。

    “你...你简直...简直是疯了。”景帝指着栗姬怒道:“你可堪为太子之母?就凭你这番话,朕...朕...”

    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

    栗姬方才回神,“陛下......”

    景帝猛地甩开她的胳膊,“滚,朕不需要你。滚出去......”

    连续几个滚字,弄得栗姬又气又恼,再次火气上头,也不管景帝情况如何,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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