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薄皇后此刻正跪在地上,不远处是推人下去的宫侍,此刻已经咬舌身亡。只是她自尽前说的话已经清楚的传进了在场之人的耳中。不管是听闻此事匆匆赶来的景帝,还是苦主栗姬,还有恰巧今天进宫来探望栗姬的昌阳公主。因为此事是在薄皇后和太子妃探望刘闵离开时发生的,所以刘闵也在。

    “奴只是心疼皇后,栗姬一个妾妃仗着陛下的宠爱,不敬皇后。她该付出代价。让皇后伤心的都该死......”说完就咬舌自尽了。

    闻言,皇后立刻跪了下来,哆嗦着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栗姬抢先她一步痛哭着斥责,“皇后你恨我就算了,却恶毒到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你安敢?陛下,你可要为妾,为太子妃做主啊。”

    “母后,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如此......”昌阳公主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震惊地开口,“莫不是平阳侯世子......也是这个宫侍......”随即赶紧捂上嘴,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不是......”薄皇后急切地想要辩解,却越着急,越不知从何辩起。

    景帝虽对皇后产生了怀疑,却也不能立刻下定论,只是先将皇后禁足在椒房殿,一切等调查之后再说。

    谁都没有注意到,惨白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切的刘闵主仆。

    待得所有人都离开,返回到殿内的刘闵只觉腿软的不行,她的侍女更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公...公...公主,不是,不是...是...是......”说话也语无伦次。

    刘闵当然知道自己的侍女为何如此,不仅是太子妃出事造成的慌乱,更是因为此事背后的阴谋。

    因为那个推太子妃的宫人,她们几天前曾见过她与昌阳公主私下见面,具体两人说了什么,她们听的虽不是很清楚,但“想要你弟弟活着......就看你的了......”如此几句话,还是断断续续传到了刘闵主仆二人的耳中。

    两人当即就明白她们这是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若是被发现,首先得不了好的就是她们。

    因此大气都不敢喘地站在那里,等到昌阳公主和那个宫侍走了好一会儿,才拖着僵直的身体匆匆回到自己的殿中。

    两人闭紧嘴巴,便是私下无人也从未提起一句关于那天的事。只是到底一直搁在心里,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就显得萎靡了不少。更不提那之后不久平阳侯世子就夭折了,景帝又严查宫中,更是让她如惊弓之鸟。

    被窦太后指派照顾她,也的确对她多有照拂的薄皇后很快就注意到了她情绪的低沉,看着她单薄的身体总是不忍心。便比之前更加频繁地唤她来椒房殿说话,或是亲自去她的殿中看她。

    不过薄皇后只以为是和亲匈奴之日临近,才导致她焦灼难安,倒是没想到其他的地方。

    而刘闵有好几次对着薄皇后欲言又止,可最终却什么都未说出口。只想着等她启程去往匈奴时再将所见之事全部告知。

    只是没想到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

    “公主,我们...我们该如何......”侍女颤抖的声音打断了刘闵的思绪。

    刘闵缓缓地摇了摇头,她又如何能有两全之法。若她将所见之事说出去,无异于彻底得罪了栗夫人、太子一派,有着和亲公主这个身份,或许他们不会对她下手,可......

    刘闵看了看身边的侍女,她,还有整个寿安殿的宫人都会受到牵连。

    若她当做什么都未发生,眼睁睁地看着栗夫人一系的阴谋得逞,又如何对的起对她甚是照拂的皇后......

    “妾对不住殿下......呜呜呜......”强撑着要起身的太子妃对着一脸焦急赶来的太子哭诉着谢罪。

    太子赶紧按下太子妃,难得柔情地宽慰道:“不怨你,你莫要多想,养好身体才是紧要的。”

    闻言,太子妃哭的更是伤心,“殿下定要为我们的孩儿讨个公道啊......”

    太子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沉痛。

    就在这时,听闻消息,连妆发都未整理的广元长公主披头散发地就闯了进来。甚至因为着急,差点被门槛绊地跌了一跤。

    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这些,一心只有塌上的太子妃。她唯一的女儿留下的唯一的血脉。

    “留儿,我的留儿如何了......”

    太子边起身将位置让给广元长公主,边道:“对不住,姑母,是孤没有照顾好太子妃。”

    “当然是你的错,孤将留儿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吗?”广元长公主说的毫不客气,甚至看向太子的眼光也隐隐充斥着愤怒。

    只是到底是更加心疼太子妃,在太子妃开口后,全副心神都扑在了她的身上。

    “外祖母,留儿的孩儿......没了......呜呜呜......”

    “莫哭,莫哭......等留儿养好身体,孩子很快还会有的。外祖母定会为我的留儿讨回公道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太子妃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人也疲惫地睡了过去。

    广元长公主才看向太子,示意他跟她出来。

    外殿,栗夫人和昌阳公主母女显得有些坐立难安,偶尔引颈往里张望,偶尔交耳说些什么。直到广元长公主与太子从内殿出来。

    “到底发生了何事,详细与孤说来。”广元长公主冷声质问。

    “是皇后身边的侍女推了太子妃。”昌阳公主迅速道。

    “真没想到皇后是这样的人,果然平日的胆小都是装出来的。”栗夫人看着眉头紧皱的广元长公主“恨声”道。

    广元长公主是恨不得立刻将害外孙女的幕后之人揪出来千刀万剐,但尚有理智,“不是皇后,她不敢,也没有理由。”比起皇后,她怀疑的是另一个人。

    “馆陶......”广元长公主从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而正在听淇玉汇报消息的馆陶长公主也第一时间得知了宫中发生的事,意料中又透着些许惊讶,“倒是我小看栗姬那个女人了,这么快就动手了,顺道还陷害了皇后。”

    淇玉担心道:“若陛下真因此事怪罪皇后,那栗姬岂不是......”

    馆陶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陛下不会废后,便是我那皇姐也明白不是皇后。栗姬不过是枉费心机。呵呵,我那皇姐聪明一世,却被一个她眼中的蠢货摆了一道,这才是这件事最有意思的地方。”

    这边,好不容易等到广元长公主离开,太子立刻变了脸色,“母亲,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是儿的嫡长子,是您的亲孙儿,您如何能...能狠心做下这样的事......”

    闻言,栗姬的脸色也骤然变了,慌乱道:“你胡说什么,是皇后......”

    “儿都看到了,昌阳私下见皇后身边的侍女,是母亲您授意的,不是吗?”

    “是我授意的,可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既然被捅破了,栗姬干脆就不装了,指责道:“你如今心疼那个孩子,可等他出世,你就该后悔了。他仅仅是你的孩子吗,他还是广元的曾外孙。吕后携幼帝把持朝政才过去多久,你忘了吗?他们吕家的女人一贯心狠,又有野心。届时有了曾外孙这个更好的选择,你这个外孙女婿还有何用?”

    太子似是被说服了些,气势弱了下来,只是到底不忍,“儿不是惠帝,长公主也非吕后,不至于到此种地步。”

    栗姬只轻飘飘的一句“你能保证吗”,便让太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看着儿子失落的样子,栗姬也放软了语气,“没有太子妃,还会有其他的姬妾为你产下子嗣。你舅舅家的二娘也已到了及笄的年纪,你见过的,是个贴心人。回头母亲接她进你的太子宫。等她怀上了孩子,那才是真正的属于你,属于栗氏的孩子。”

    “此事...便由母亲做主吧。时辰不早了,儿让人送您回去。”太子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道。

    栗姬眼看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再多言,嘱咐了他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便离开了。

    独留太子一人,久久坐在殿中,脸隐在阴暗里,少了一分刚才的无奈迷茫,多了一分阴鸷。

    不知何时,两名宫监跪在近处,恭敬地听着主人的吩咐。

    当天夜里,寿安殿突然走水,由于火势太大,宫卫和宫侍们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将火彻底扑灭。

    只是殿中的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逃出来,都丧生在了这场大火中。

    景帝震怒,令人严查走水的原因,最终发现火是从主殿开始烧起来,借由风势,迅速向四周蔓延。

    凌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

    好一会儿,凌月才像反应过来般,艰涩地开口,“怎么会走水?是意外,还是......”

    刘彻道:“只能是意外。”

    凌月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只有“意外”才能对天下有个交代,才能保住皇室的颜面。否则堂堂公主,还是为国和亲的公主,在宫中被人谋害,岂非是寒了淮南王还有众多宗室的心。

    “闵姐姐...闵姐姐的灵柩......”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淮南王,大概会让公主魂归故里。”

    “或许不用去匈奴对闵姐姐来说也并非是一件坏事。能永远留在...眷念的故土。”凌月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只觉胸中憋闷,却又哭不出来。

    刘彻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

    凌月难得没有挥开她的手,任由他的掌心落在头顶。

    “要下雨了。”凌月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说道。

    刘彻顺着她的目光也往外看去,“嗯,最近发生了不少事,你不来宫里是对的。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凌月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雨滴一颗一颗落下来。

    驰道上,几匹快马迅速往淮南国而去。经过十数天的奔波,终于将靖和公主陨于一场意外走水的消息传到了国中。

    淮南王颇受打击地仰天长叹,“连天都不愿助寡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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