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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很羡慕,征伐刘崇,若他也能跟着去,就好了,偏偏,自己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临出心里遗憾。正当临出惋惜没能去崇州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租赁他院子的女子,今日,也来目睹将士们凯旋进京的盛景。

    临出见这女子,看着进京的大军,眼神多变,复杂的很,带着几许释然的轻松,还带着几许惆怅的萧索,不知道,她在替谁悲哀,又在替谁庆幸?

    临出猜想,出征的将士们,其中,大概有这女子的亲人。转眼再见这女子,她深深的吸气,眼中似乎很高兴,带着骨子雀跃,仿佛重见天日,又仿佛获得新生。

    总之,这女子的眼睛里,藏着不少故事。

    女子遮好幕笠离开了,临出再度寻她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海。

    刘崇死了,前朝公主似乎彻底放心了,从此再无人千方百计地寻她,利用她,辖制她,自此以后,她自由了!

    郭后虞下旨,封魏仁蒲都察院御史,监督京城所有官员。

    郝将军调入京城,任马军指挥使。

    阮刺史调入京城,封镇平候,官升两级。

    瘦三清濛山大败刘孝等人,封越骑校尉,统领京城所有禁军,可谓十分得郭后虞看重,郭后虞将自己的安危,交到瘦三手中。

    刘克妻骁勇善战,赐行军总管,将老管暂时拨给刘克妻,襄助刘克妻建立骑军。

    老管训马十分有一手,清濛山立了功,封了六品官职,然而,老管领的,是六品俸禄,还做着原来的差事。

    还有其他立功的将士们,郭后虞一一封赏下去。

    瘦三偶然见着老管,老管跟他得意的炫耀,他攒老婆本,快攒够了。

    如今的老管,岂能娶不到媳妇,瘦三嗤笑,“攒够了,就张罗起来。”众人哄笑,老管也不恼。

    如今的他,烟火气十足,人也不似之前的木讷。

    瘦三还未来得及替老管张罗娶亲。不成想,憨实的老管,竟被人惦记起来。

    老管封了六品武官,很快,便有媒婆登门提亲。

    登门提亲的媒婆众多,吓得老管不知如何应对。媒婆见着老管,挤着上前拉煤。

    看着媒婆热络的架势,围堵老管,生怕老管不答应她拉媒的女子,老管有些怕了,他觉得,他招架不住媒婆们。娶婆娘这事,真挺不容易的,

    娶婆娘一事,本是期待,却因老管被哄抢,吓得老管近日不敢回家。

    老管去了瘦三府上,请瘦三帮忙,他只想娶个老实本分的婆娘,他看着每日登门的媒婆们,盯着他的目光,如同狼崽子盯着肉一般,双眼冒光,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瘦三听闻老管求见,还以为老管是来贺喜自己升官的,见着老管,才知道,老管可顾不上贺喜他升官,他每日被媒婆堵得,家门都不敢进。

    瘦三取笑老管,“你个老实憨厚的马夫,成了香饽饽,你怕啥,娶个婆娘而已,还能吃了你。”

    瘦三半调笑的话,反而让老管安了心,吃了他,倒不至于,也不能够。

    瘦三让老管从一众媒婆提亲的女子中,捡几个比较中意的,他替老管掌掌眼。

    可老管笨,愣是一个中意的都挑不出来,他带着无比信赖的目光,求助瘦三。瘦三从册子中,挑出几个家世平平,性情温和的女子。

    瘦三见不得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让老管从其中,挑一个就行。

    老管其实并不挑剔女子长相,只想找个老实本分的女人,一起过日子。可是,瘦三挑出来好几个,他真不知道要哪个?

    瘦三见他扭捏羞臊,不肯认真看册子上女子的画像,便让老管拿着画像回自己家里好好想想,娶亲的事,不急这三五日。老管回了自己家中,左看右看,还是挑不出来。

    为了自己的亲事,老管接连三日,来到瘦三府上,最终,还是瘦三帮老管挑了一个,定了下来。

    自从升了官,老管每日下值都来瘦三府上,瘦三应付贺喜的人,都应付不过来,老管可没眼色,直到定亲,一直来府上叨扰瘦三,他听闻瘦三出征前娶妻的,更是磨着瘦三问,瘦三捡着说了几样聘礼,还要准备聘礼呀,老管以为,只准备好银子就成呢,聘礼,老管压根不知道自己置办啥样的聘礼,更是每日来府上跟瘦三讨教,他该准备些什么。

    瘦三新婚燕尔,出征了,回了京城,还未跟卿来好好亲香,有了闲暇偏整日被老管缠着,头一回被人磨得没脾气,偏偏拿老管没办法。

    端茶送客这样隐晦的提示,老管看见,是压根看不懂的。见瘦三端茶碗,他跟着瘦三一道端着茶水喝,毫不在意,甚至晚膳时分,只要瘦三客套一句,“要不,在我这吃晚膳。”明明是客套话,老管当即就同意了,蹭完饭,都不走。

    只要瘦三不明说,他今日还有事处理,让老管先回自家,老管就赖着不走。

    没几日,瘦三实在没了脾气,想着卿来还在内院等自己用膳,今儿万不能让老管在府里赖着用晚膳了。瘦三派了自己府中的管事,操办老管成亲的事,老管这才不整日往瘦三府里跑。

    郭后虞先紧着处理重要的朝政,之后休息了半个时辰,腿伤的伤,还隐隐作痛。

    这阵痛意过去,郭后虞开始想,近日处里朝中积压的朝政,发现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范治,王傅这两人,做事秉节持重,有旷世奇才,便有意着重观察这二人。

    郭后虞不想让存悠知道他受伤,担心他的伤势,故而,回来后去了几次凤仪宫见存悠,并未留宿。他打算晚膳过后,在存悠宫里过夜。

    阮向英也听闻了,进京的路上,途径鄚州,地方官员力荐郭后虞封赏自己,她心里没底。

    郭后虞的性子,她多少摸透了些,若是他想给,自然不会吝啬,若不想,被人逼着,恐会适得其反。

    再者说,后宫女子封赏的事,都是皇后存悠主理,阮刺史的功劳记在她头上,倒是有将存悠比下去一头的势头,郭后虞绝不会如此下存悠脸面。

    阮向英心想,越过存悠封赏她,这就是变相跟皇后叫板。听闻郭后虞封赏了父亲,阮向英反倒放了心。

    存悠出身不高,但存悠和郭后虞相逢于未时,且她知道,存悠在郭后虞心里的分量。郭后虞大业有成,既然让存悠做皇后,岂会越过存悠封赏自己,不顾及皇后颜面。

    郭后虞瞅着还未到晚膳时分,打算眯着眼睛,再休息一会儿。

    不一会儿,宫里来人禀告,存悠请了太医,郭后虞吓了一跳,存悠素来体健,怎的病了。

    郭后虞刚站起来想走,忽然钻心的疼传来,他匆匆瞅了眼自己的伤腿,叫人抬了銮轿来,赶紧去看存悠。

    到了存悠的凤鸣宫,郭后虞发现这宫里人,一副喜色,主子病了,怎么还笑?

    郭后虞沉了脸,虽然不高兴,念及这些宫人,是伺候存悠的宫人,郭后虞没有发作,稳了稳步子,进了内室。

    存悠正趴在榻上吐得昏天暗地。

    郭后虞傻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憔悴的存悠,也从未见过这么虚弱的存悠,恐慌感,一下子涌上头来。

    走向存悠的脚步,一步步,格外沉重。

    然而,存悠发现郭后虞进来后,朝郭后虞笑了,郭后虞更是吓了一跳,存悠病重带笑,在他眼中,好惊悚!这比郭后虞遭到暗箭时,心里还惊慌。

    许是见到郭后虞,存悠刚刚剧烈的恶心感压了下去,凡花十分带眼色的端走了痰盂,以免吐出来的污秽东西冲撞了新帝。端走痰盂后,有小宫女进来,打开窗子,屋子里虽然还有一股吐过的味道,可郭后虞担心存悠身体,哪里顾得上这个。

    郭后虞刚要提步,腿间的伤痛隐隐传来,郭后虞稳了稳步子,走到存悠榻前。

    还没等郭后虞理顺了存悠乐什么,存悠拉着郭后虞的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高兴的说,“我有了!”

    有了什么,值得存悠虚弱成这般还笑得开怀?

    见郭后虞没有理会到她的话,存悠摸着郭后虞贴在她肚子上,干燥温热的大手,“你要当爹了,太医说,是个女儿!”

    原来是怀孕了。哎呀,不是重病,是喜事!

    郭后虞登时不怕了,没人知道,他刚刚以为,存悠生了重病,不日将离他而去。郭后虞的恐慌感油然而生,失去存悠,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存悠对于郭后虞如何重要,别人不知,只以为,郭后虞在落魄之际收了个通房女子,而今荣登九五,飞黄腾达也不弃她,倒是得了个好名声。

    郭后虞却清楚的知道,存悠对他来说,多么重要。

    宫里有存悠在,他就觉得踏实,即便远在崇州,他也觉得自己的根在京城,因为,这里有存悠。

    郭后虞在济州时,曾觉得他的家,在济州,存悠进京后,郭后虞没怎么怀念济州,现在他弄明白了,原来,存悠在哪儿,哪里就是家。

    郭后虞先是惊吓,再是惊喜,仿佛一下从冰窖捞出来,放进暖阁,这冰火两重天的极致转换,郭后虞体会得真真切切。

    郭后虞震喜,存悠怀孕了。

    存悠怀着儿子的时候,那时,他处境正难,不得已,将存悠放归母家,让岳母照料。存悠替他生下的儿子,因担心被乾祐帝害了性命,记在存悠哥哥名下,郭后虞对外说,是义子。

    阮向英怀孕生子,阮长占几次筹谋,接阮向英离京,回了济州,他没有机会亲眼看见儿子出生。

    白香盈怀孕时,他倒是见过大肚子的白香盈,不过,当时,白香盈怀着身孕,一点都不知道低调些,让他有些不喜,尽管替白香盈母子安排了后路,那个蠢女人,生下孩子后,乾祐帝封了儿子一个徒有虚表的官职,白香盈蒙了心,没有照他安排行事,害了他襁褓中的儿子,他还未来得及看一眼的儿子。

    往事都过去了,回忆都是伤痛。

    如今,他总算替自己的女人孩子撑起一片安逸的天下,再看存悠的肚子,一下子觉得格外新奇。存悠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只是,存悠现在肚皮平平,看不出有孕的迹象。

    郭后虞实在想不到,几个月后,存悠的肚子,能吃的鼓鼓的,不,是撑得鼓鼓的,圆圆的。

    郭后虞的手,就贴在存悠的肚皮上。有些温热,郭后虞内心激动万分,他的孩儿,尚未成型的孩子!

    郭后虞的心里不平静,存悠见他一动不动,调侃道,“又不是头一次当爹,高兴傻了?”郭后虞闻言竟跟着点头,他的确高兴,至于会不会高兴傻了,他不知道。

    郭后虞后知后觉,他心里的震惊,无法言喻,仿佛一下子将喜悦刻到郭后虞的骨头里。深刻,大喜过望,还有,郭后虞非常想朝天大喊,他要当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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