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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孙将军府上,可不是什么人,都敢闹事。

    这话明说后,这对婆媳,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嫉妒,怨恨,二房媳妇真是的,嫁女这么大的事,也不送个信来。

    听闻新帝亲临,这对婆媳更是歇了去找二房人责骂的心思,卿来祖母还记得,那日,她打碎了御赐的东西,是要杀头的,孙将军若怪罪,她岂能囫囵个回祖宅。

    见卿来伯父略带酒气,情绪低落,没敢火上浇油,赶紧让大儿媳扶着,回去休息。

    卿来祖母心里也不好受,她看不上二儿媳,不管她做了如何孝顺,她都看不顺眼。本来想将娘家侄女给了二儿子,可因此,二房彻底离心。

    后来,听闻卿来得了不少聘礼,卿来祖母当当家作主惯了,当时她还想,留下卿来的聘礼,添几样,给大孙女,这事儿后来有些波折,没成。

    二房一飞冲天,今非昔比。想到今日卿来出嫁,嫁了个大将军,她本该体面的被孙婿奉为上宾,可二房分家了,她感觉心里空了一块,一向听话顺从的二儿子,分家另过后,再没上过门看她,卿来祖母心里不是滋味。

    得知卿来嫁了贵婿,她一直轻视的孙女,高嫁后,再不是她可有拿捏掌控的,她轻视的二儿媳,自此也有女儿撑腰,不再怕她,连带着素来顺从的二儿子,都离心了。

    老太太本来心里得意,想想自己荣养银子,二百两,可是二房人一年的俸禄。都给了自己,二房吃喝拉撒处处受制,到时候,还不是上门求和,任她拿捏。

    今儿听了大儿子的话,老太太心里那股得意散得干干净净,对于高嫁了女儿的二房人来说,二百两银子,之前是二儿子一年的俸禄,都给了她,二房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可卿来高嫁过去,是正妻,偌大的孙府,指缝里露点给二房,就够二房一辈子吃喝不愁的。

    现在想想府,刚分家时,她心里还曾得意,以为二儿子总有一日会跟自己低头。

    今日听见新帝亲临孙府贺喜,卿来祖母心里那个震惊。

    那可是皇帝啊,她从未想过,如天一般尊贵的皇帝,她竟有一天,能听到皇帝的消息。

    只是,这次,新帝亲临贺喜,孙女作为新嫁娘,竟得了天大的脸面,竟然在自己成婚这日见到了天颜。

    也是此刻,卿来祖母才彻底认清,二房不是曾经任由她说了算的二房了,得了金龟婿的二房,岂会能将二百两银子当回事!又岂会上门求和!

    之前,卿来进宫做了女官,也是能见到天颜的。

    听闻卿来在凤仪宫当差,可那时,帝后不和,乾祐帝并不常去凤仪宫。故而,卿来在凤仪宫当差,即便能见到皇帝,也只有磕头的份儿。

    孙女能见到皇帝,卿来祖母并不觉得大惊小怪,见过圣上又能如何!

    她见识不多,只因为,女官跟宫女没甚区别,见过皇帝以后也是要出宫嫁人的,万万没想到,卿来能嫁的这么高。

    卿家祖宅的人如何内心翻腾,嫉妒让大房人一夜都没休息好。

    卿来这边,实在累得够呛,瘦三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瘦三嘿嘿一乐,卿来才觉得,今日新帝亲临贺喜,无上荣光,高高在上的瘦三,在新房里,坠落凡尘,依旧是瘦三。

    瘦三刚揭了盖头,就被人架着出去喝酒了。

    今日,孙府的管家,着实出了好几身汗,湿透了衣裳,被风吹干,如此反复好几次,他虽然看着有条不紊的交代底下人办事,可心里依旧急的不行,眼瞅着热闹一重接着一重,撒出去的喜钱铜钱,已经撒了两箩筐,可越来越多的孩童过来凑热闹。

    府里出去兑换铜钱的小厮,已经跑遍了各大银庄,说实在的,连同小贩手中的铜钱,都兑换了来,眼瞅着支应不住了。

    还是藏金阁的裴掌柜解围,派人去藏金阁,抬了两筐铜钱来,才没坠了孙府脸面。

    讨喜的小童儿们,听闻孙府一把一把的给喜钱,来的越发多了。

    孙府这喜事,的确罕见。孙将军无长辈坐镇,故而,闹腾起来,倒是没甚顾忌。从济州来的人中,大半是清濛山附近鱼鳞营中的旧交,营中的粗糙军汉子,起哄闹起来简直让瘦三招架不住。

    郝将军出面拦着,这才让瘦三瞄准了空档,脱身回新房。

    外头,方臣刚再一次感叹,文臣这点就不行,他刚刚想帮瘦三挡酒,可压根不是对手,无法让瘦三从一众闹热闹的糙汉子中,解救瘦三,还是得郝将军出面。

    席间闹得正欢,托郝将军府福,瘦三终于到了心心念念的新房。

    瘦三刚让人抬了桌酒菜,让卿来垫一垫肚子。

    听闻京兆尹亲拜见,正往新房而来。

    被人打扰瘦三腻歪,皱了眉头。京兆尹没有请柬,本是让管家送了贺礼来,听闻从郭六从孙府中,拉了几个箱子,转道去了太常寺。

    定出了异常,郭六是新帝特意留在孙府帮衬孙将军成婚的,郭六这日去太常寺,定出了事,他负责京城的治安,孙将军成婚,出了岔子,他心惶惶不安,在家坐不住,这才厚着脸皮,来贺喜。

    其实,京兆尹也有请罪的意思,京城的治安归他管,本是调了不少人维护孙府今日平安,可没防住,若不是有人在孙府运筹帷幄,今日的婚礼,定不会平平安安的。

    听闻孙将军看重妻子,若成婚这日出了乱子,京兆尹打了个寒颤,他这个负责治安的京兆尹,首先就要被孙将军记恨。

    孙将军放荡不羁,今日成婚,圣上也关心的很,今日若出了意外,即便孙将军不迁怒,新帝那也不好交代。

    瘦三被打扰了,神色间带着不耐,瞥了眼京兆尹,这人没眼色,打扰了瘦三跟新妇一道用酒席,瘦三念着今日是成亲的好日子,才没对着京兆尹脸色瞧。

    京兆尹当然看明白了孙将军脸上被打扰的不快,他长话短说,嘴上只说来赔罪,然而恭喜孙将军娶妻,手中麻利的塞给瘦三一个匣子,很有眼色的走了。

    瘦三心里明镜儿似的,崇州的暗桩,他们挖了多久,才挖出来,京兆尹那帮子人,京城内普通治安能维持好,就不错了,没能耐抓崇州的探子。他从心里,并不怪罪京兆尹这帮官员。

    瘦三打开盒子瞄了眼,是个大红色的漆盒,里头放着一个雕得惟妙惟肖的石榴,石榴多子,是个好兆头,这京兆尹还挺会来事儿。瘦三被他打扰的那丝不快,登时消了。

    终于安静了,没了外人搅合,瘦三回新房后,见卿来停了筷子等他,这么多年,总算有个知心人,等他一道用膳了!

    瘦三知道跟崇州之间的大战,迫在眉睫,尽管新婚,跟卿来相聚的时日,也不多了,好容易挨到洞房花烛夜,他可劲儿的稀罕卿来。

    红烛燃了一夜,绣着百子图的帷帐,天快亮的时候,才安静的垂落。

    相比京城孙将军成亲的热闹,崇州这边低沉的很。

    刘崇还在琢磨,郭后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未雨绸缪了,清濛山的事,会是天意吗?黑子迟迟没有消息送来,难道也暴露了?

    刘崇早些时候的如何胜券在握,如今就如何发愁。

    他大意了,刘孝在清濛山大败后,迟迟没送消息回来,黑子那也断了联络。

    刘崇这时候,才明白,京城的消息,并不准确,郭后虞用了障眼法,难怪,郭后虞养兵练兵的消息,他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听闻。

    他安插在京城的几批探子,被郭后虞连锅端了。

    回宫后,郭后虞想到清濛山重创刘崇大军,心里忽而觉得畅快多。跟刘崇对峙这么久,迟早得开战。开战之际,郭后虞妥妥的占了上风,心里畅快。

    他还要给刘崇一个大大的惊。

    在刘崇得知清濛山大败的消息,愁的两日没有睡着觉时,郭后虞决定亲自领兵,带着瘦三等心腹将领,开始点兵,他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占领崇州。

    郭后虞点兵只用了三日功夫,就准备好了,出征前一日,存悠特意求了平安福,系在郭后虞腰间。

    刘孝日夜赶路,带着二千余人终于回到崇州。两万变成两千,何其讽刺!

    刘孝大败,刘崇没有军法处置,大战当即,斩杀大将,此乃大忌。

    刘孝跪地请罪,将在清濛山中了埋伏,大败的原因,阐述了几个要点:

    其一,他们藏身深山,郭后虞的人马中,有训马人吹口哨,致使将士们的战马,有挣脱缰绳跑了的,有嘶鸣不已的,暴露了他们大军的藏身处,遭到伏击,致使大败。

    其二,郭后虞早就在清濛山附近设了埋伏,而他们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见,斥候都被郭后虞控制住。

    其三,郭后虞将士们新增的装备,刀砍不断,剑刺不透,不知是何种材料制的。

    其四,郭后虞早就买通了集锦马场的管事,可见,早就在崇州附近安排了人手。郭后虞对战崇州所做的准备,甚至比刘崇在京城安插探子,还要提前。

    听了刘孝的分析,刘崇心道,这郭后虞,倒是小瞧了他。

    集锦马场,是崇州的地盘,他的地盘上,竟敢出叛徒。

    刘崇即刻命刘孝带五百护卫,去端了集锦马场。刘孝到了集锦马场,马场主人见状不妙,立即给了他一个沉沉的荷包,问他可出了何事?

    马场主人送的荷包,刘孝没收,一把打在地上,马场主人不明白自己摊上何事,刚要再问,就被人拧了胳膊,押住,刘孝倒是也让他死个明白,说,“集锦马场出了叛徒,致使清濛山隐匿的崇州将士们暴露行踪,你这个马场主人,敢说什么都不知道,你活腻歪了。”

    马场主大喊冤枉,“叛徒,这马场只是养马卖马的,怎会出叛徒?”刘孝大骂道,“集锦马场前些日子卖去崇州的战马,被你的马夫召唤出去,暴露了大军的位置,死伤一万多人,你还敢喊冤?”

    卖去崇州的战马,因被马夫召唤出来,泄露了军机。

    泄露军机,此乃杀头的大罪!

    这样重的罪名摊下来,整个马场的人都吓傻了。

    马场主人实在不知原委,但马场管事却变了脸色,他知晓送战马去崇州,由哪几个马夫看管马匹,回来的马夫中,唯有老管没回来。

    本来他以为,吓唬老管一下,他就会丢下病马,跟他回集锦马场。

    他早就将逃奴的下场,再三告诉过老管,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不敢放个屁的憨子,竟真没回来。马场管事着急带银子回集锦马场,便丢下老管带着人走了。

    看样子,那老管是被人诳骗去了京城,但是,马场管事万万没想到,老管会招来这么大的祸事。

    管事哆哆嗦嗦的上前陈情,“那训马人,是去崇州送马的一个马奴,当初老管不肯丢下病马,非要让十几人等他三日,病马好了,他才肯走,老奴岂能因他一人耽误行程,这才丢下他回了马场,若是问罪,该拿老管问罪才是,是他给马场招来这么大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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