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宫中太监宫女中,还有多少乾祐帝的人,存悠还未来得及排查清。存悠想快些处理,安顿好郭后虞的后宫,让他不必为后宫事情烦忧。

    郭后虞让人筹备封后大礼,名正言顺的册封存悠为后,这样,存悠处理后宫事情,更顺手些。

    郭后虞属意存悠做皇后,从来不遮掩。

    封后的风声传出来后,遭到朝中几个老臣反对。

    郭后虞截杀乾祐帝时,这几个老臣没有上奏反驳,郭后虞毒杀刘赟后,这些老臣也没声讨。

    这几个老臣经历过朝代更迭,郭后虞诛杀乾祐帝,乾祐帝的旧臣,声讨郭后虞逆贼,试图拨乱反正,当日还未下了朝会,被缉拿下狱,罢官丢爵,家中男女老少,抄家下狱何其凄惨。哭喊求饶声半个京城都能听见,可谓哭声震天,没换来郭后虞大发慈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被关押。

    识时务者为俊杰,乱世枭雄,能者居之。这才是生存之道。自古以来,帝王兵权在手,执掌天下人的生死,他们哪敢在郭后虞这个刀山火海里厮杀出一条活路的枭雄跟前托大,更何况,乾祐帝早就失了民心,这些老臣,早就寒了心。

    迎刘赟进京称帝,老臣们没反对,乾祐帝不得民心,换个人做皇帝也好。乾祐帝行事狭隘,铲除异己,寒了老臣的心,刘赟登基后,没甚作为,一味听从刘崇示下,仁慈有余,能力不足。

    后来,郭后虞废了刘赟,自己称帝,老臣们也没太出声反对。

    刘氏正统皇嗣,被乾祐帝逼宫时,杀了个干净,只剩刘崇一脉,刘赟本就是郭后虞迎入京城称帝的,废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刘崇以及他培植多年的势力,远在崇州,远水不解近渴。

    最主要的是,郭后虞有能力自立称帝,他们反对不过是螳臂挡车。

    郭后虞被属下簇拥,着明黄称帝,也算众望所归。

    郭后虞登基后,第二日便开始清理乾祐帝旧部心腹,那时,这些老臣也没有反对,一朝天子一朝臣,此乃常理。故而,朝堂上,诸事还算顺利。

    郭后虞没想到,朝堂上日益稳定,不曾有棘手的事情,让他心力交瘁,却不成想,他的后宫,他的女人,却被这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朝臣,操碎了心。

    郭后虞窝火,谁做他郭后虞的正妻,不是由他郭后虞自己决定,难道由着这群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决定?

    郭后虞亲自书写存悠立后的圣旨,这一消息爆出,朝堂炸了锅。

    宰相王俊,率先反对,皇后母仪天下,当得起全天下女子的典范,存悠小门小户出身,担不起如此重担。

    尽管郭后虞登基时残酷杀戮,才得以篡位,但郭后虞登基后,改革朝政,革除痹端,减轻赋税,体恤百姓。这让朝臣们一改对武将出身郭后虞的粗鲁观念,对郭后虞称赞有嘉。

    郭后虞善待跟随他多年的功臣们,绝不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多疑狭隘之辈。郭后虞粗鄙的性情,让朝臣们彻底改观。

    因此,很多世家大族都动了心思,送女儿进宫。

    谁料想,那小门小户出身的存悠,捷足先登了。

    存悠处理乾祐帝遗孀,行事大出意料,让世家贵族出粮食接回乾祐帝的宫妃,连个牵强的理由都扯不出来,这种违悖常理的事,郭后虞竟也不拦着些,纵容的很。

    甚至传闻,郭后虞那通房丫头出身的存悠,最喜欢数银子,每每数银子,都乐得合不拢嘴巴,让人贻笑大方。

    这新帝,竟也是个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立那小户女为后,这帝后二人,不按常理,行事随心所欲,想做甚便做甚。

    当然,朝臣们反对郭后虞立存悠为后一事,并不只是因为存悠贪财,还因为,他们自诩,配得上母仪天下的,绝不能是一个小门小户之女,有损□□威望,故而,朝臣们对立后一事,反响十分大。

    郭后虞力排众议,定要立存悠为后,别人不知,郭后虞可是知道,若没有存悠,他郭后虞哪来的今日。

    这日上朝时,朝臣们又开始极力举荐世家女子为后,宰相王俊,再度反对存悠为后。

    礼部尚书受人所托,附和王俊,反对立存悠为后,极力举荐杨首辅家的孙女为后,杨家孙女的品貌端庄,温文尔雅,饱读诗书、、、、、可是,郭后虞连听都没听完,被郭后虞刀子一般的眼神杀过来,顿时,王俊想说的话,卡在嗓子里。

    世家女子,自幼受训,规矩礼仪都胜过小家碧玉。

    郭后虞看着极力举荐他妻子人选的礼部尚书,问道:“朕年少时,曾定过门亲事,卿可知晓?”

    在郭后虞注视下,礼部尚书哆哆嗦嗦的回话,“知,知晓。”

    郭后虞冷脸嗤笑了声,“原山书院山长王家,百年清贵,王家二姑娘曾与朕定过亲,照你说来,朕当娶这样的女子,卿可是这个意思?”

    王家女儿,因郭后虞被乾祐帝逐出盛京,改嫁郭后虞堂兄郭后进,此事,在京城津津乐道了好久,他岂会不知。

    郭后虞此时提起旧事,极力推荐世家女子为后的礼部尚书,脸上臊得通红。

    王俊被噎得说不出话,跟礼部尚书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世家贵族教养出的女儿,贪图富贵,易夫而嫁,郭后虞拿旧事打脸,礼部尚书深觉自己替王家人害臊。世家教养的女儿,一定品性高尚,秀外慧中吗?那可不一定!

    王家人此时被郭后虞提起,可不是念旧情的意思,若说在翻旧账,也不尽然,郭后虞没这闲工夫。

    没等礼部尚书告罪,郭后虞冷脸呵斥,“若说存悠不配做朕的皇后,这天下的女子,无人配这位置。”

    几句话,将朝臣们堵得哑口无言。

    当初悔婚另嫁郭后进,本就是王家人理亏,王家人落人话柄,本就活该,可气归气,王俊和王家,想撇清,也无法撇清,不由得担心,悔婚这事儿,被翻旧账,可不是个好兆头,新帝明显还记恨旧事。

    宰相王俊心口不停的跳,郭后虞翻旧账,是在打他的脸。

    原山书院王家,是王家的嫡支,虽说分了出去,但祖上同出一脉。王俊心道,谁能想到,一个被皇嗣驱逐出京的人,还能翻盘,而且,翻盘的结果,得让人咂舌。

    礼部尚书也是后悔不迭,因举荐有误,被郭后虞罚奉一年。

    退朝后,礼部尚书拍着大腿,那叫一个后悔,他干嘛要趟这个浑水,他家,没有适龄女儿进宫。杨家送来一副古画,让他丢了这么大的颜面,实在亏大发了。

    罚一年俸禄事小,丢脸事大。礼部尚书摸着胸口后悔,他真是鬼迷心窍了,后位,哪是谁都能觊觎的。

    杨首辅家也是,想要府中出个宫妃,一下子盯上后位,这心也够大的。

    杨家人打的算盘,后位不成,退一步,郭后虞能纳杨家女为妃,一样达到了杨家的目的,可是,郭后虞不接话茬,直接否了,杨家家主悔得够呛,女儿被郭后虞拒了,往后议亲,高不成低不就的,杨家的处境,更加微妙起来。

    支持郭后虞登基,杨家似乎没出力,若说杨家是乾祐帝旧部,也不是,自从杨邠死后,杨家人失去府中顶梁柱,几年的光景,人情走动大不如前。

    杨家只出了一个杨邠,后人再无出色者。

    曾经不得乾祐帝重用,杨家眼瞅着就要淡出京城世家边缘,郭后虞登基后,杨家才活络了心思,再不想法子,杨家要成破落户了。

    这才想到送女儿入宫的心思,想着杨家后生能借后宫女人之力,谋个要职,重新走进朝堂。

    郭后虞尚未立后,便送女儿入宫。

    本以为,趁着郭后虞的女人们还未入京,郭后虞后宫添置新人,这时机把握的十分好,趁郭后虞立后之际,广纳后宫,谁知,打错了算盘。杨家没想到,用错了时机,

    杨邠三朝老臣,他的嫡孙女,嫁入宫中,即便为后,也不算辱没郭后虞。然而,这只是杨家人,一厢情愿的以为。

    后悔极了的礼部尚书回府后,遣人送回古画,与杨家再不往来。

    杨家主事人,头痛欲裂,不仅没能送女儿入宫,还得罪透了礼部尚书,这个多年的老朋友。

    京成中,本来知道存悠的不多。

    郭后虞在万合山救了二皇子,之后,荣升济州刺史,曾带存悠回京城述职,彼时,郭后虞和乾祐帝之间,尚且算得上冰释前嫌,没有彻底撕破脸。

    郭后虞带着存悠进京见世面,不少人听闻郭后虞这个通房丫头,似乎格外爱财,一路上,没少以货易货,赚取银两。

    从济州到京城,一路上,倒腾东西,回去的时候屹然,听闻那通房丫头来了一趟京城,赚了几千两银子。

    郭后虞的女人,小门小户,满身铜臭,是这些京城贵族取乐郭后虞另一个笑柄,后来听说,郭后虞放了这通房丫头归家,不知怎的,郭后虞称帝后,第一个接她来京城。

    谁成想,这样出身低微的女人,他们这些自诩高贵出身的世家权贵从心底瞧不起的女人,竟有朝一日,能做京城最尊贵的女人。

    存悠微末时便跟着郭后虞,跟随郭后虞多年的老人都知道。

    存悠一直以来,站在郭后虞背后的付出,跟随郭后虞的老人也知道。

    不过,存悠一直替郭后虞打理产业,在郭后虞几经窘迫之时,替郭后虞解围,这些,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们却不知晓,认为存悠不过是郭后虞的通房丫头而已,接进宫里,给个位分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谁成想,郭后虞竟许给一个通房丫头皇后的位分。

    立后的消息一出,朝中议论纷纷,存悠将乾祐帝遗孀送出宫外的事,都被立后的风头被压了下去。

    临出听闻存悠封后的消息,真心替存悠高兴。

    存悠从京城将临出带走时,她就是临出的再生父母。这些日子,他一直养伤,存悠送了好些药材来,还有吃的。临出许是饿多肚子,在心里留了阴影,他不好旁的,就好各类吃食。

    存悠每旬都让人送吃的过来,他的心肺伤了根子,总算觉得气短。存悠让他安心养伤,他哪真的安心,他担心,新帝身旁有了佳人,怕存悠受委屈。

    得知存悠即将封后,临出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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