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后进一直被郭后虞压一头,嫉妒让他失了理智,总想扳回一局。
他打听到消息,二皇子跟郭后虞之间,远没有传出来那般和谐。皇家的救命之恩,那是臣子应当应分,该做的。
郭后进打听到的消息,是前些日子的事,那时,郭后虞还没有派人来京城,跟二皇子合伙赚银子。
若说之前二皇子跟郭后虞之间,尚且不能做到冰释前嫌,但后来二皇子因着郭后虞的源头,即赚了银子,又赚了名声。
二皇子对郭后虞的成见,消减不少,隐隐间倒是跟郭后虞亲近了些。
郭后进不知道二皇子跟郭后虞近期来往的事。
他投靠二皇子,乃人之常情,谁不为日后多做打算,郭后进认为,二皇子继承大统的可能最大,之前想让妻子游说王家,投靠二皇子麾下。
最近向二皇子投诚的人,实在不少。郭后进托嫡妻的福,王氏的祖父,桃李满天下,这才靠着几分薄面,攀附上二皇子。
郭后进的递了帖子拜见,二皇子随意见了见,算是给足了王氏一族脸面。
二皇子风头正盛,若无意外,妥妥的储君。
圣上身体日渐不好,皇后母族在朝堂势力不足,影响不大。太子死后,培养多年的势力,被二皇子刮分走了不少,还有些忠心东宫的,被二皇子以各种由头撸职的,下狱的,一时间,无人敢触二皇子霉头。
圣上听闻近期二皇子的动作,心里痛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殊不知,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的道理,只顾自己扬眉吐气,胸无丘壑,这江山,怕是几十年后,岌岌可危。
圣上忧心过重,身体越发不好,如今强硬的打压二皇子,已经没用了,只能叫了二皇子来,父子俩,彻夜谈心。
然而,这次的谈心,并没有解开圣上的忧愁,反而江山更加担忧。
贤主难求,惟愿日后,二皇子处理朝政时,能多些贤能之才辅佐。
圣上召见大臣,隐隐有托孤的意思,这让几位老臣不禁老泪纵横。
圣上膝下成年的皇子,只有两位,先太子丰神俊朗,胸怀天下,然而,身子不好,他这一去,朝政局势动荡,人心不稳。
圣上膝下还有几个年幼的皇子,除却二皇子,最大的才八岁,若是拥立幼子登基,二皇子不服,定会在朝中掀起风浪,幼子的皇位能不能坐稳,又当另说,权衡利弊,圣上对二皇子不甚满意,还是决定立二皇子为储君。
圣上思虑,立储君的事,暂时放一放,二皇子行事张狂,让他受挫,收一收性子,在二皇子自认储君之位十拿九稳的得意轻浮下,圣上并无如他所愿。
很该磨砺一下二皇子的急躁,让他沉稳些。
立储君一事,在朝堂上争议不下,圣上一言不发,二皇子摸不准父皇的意思,上次父子谈心,父皇分明在教导他,做个明君,如今,却没有册封他为储君的意思,这是何意?
二皇子转念想到,太子去世不足半年,圣上缅怀也在情理之中,罢了,二皇子不好在父皇身体越发不好的状况下,逼着父皇下旨。
这皇位早晚是他的,何必急于一时。
耐心等待册封圣旨,这还是二皇子的幕僚极力劝阻,将里头的厉害摆在明面上,跟二皇子讲明。若真的惹恼了圣上,圣上封几个顾命大臣给年幼的皇子,也未尝不可。
二皇子骤然明朗,是了,成年的皇子,京城只他一人,但未成年的皇子,好几个呢!
圣上不只他这一个儿子,且他的腿疾一事,一旦被揭穿,这皇位,说不定会落在哪个幼弟手上。
立储君的事,迟迟没有动静,二皇子反倒行事收敛起来,圣上心里稍稍安慰些许,即便是做做样子给他看,这二皇子也是听进去劝谏了。
昨夜疾风骤雨,宣了国祚师来问。圣上的心,都凉了。
这天下,原以为还有几十年给二皇子霍霍,然而,几十年的光景,都没能留给二皇子,几年的功夫,这不成器的二皇子,就要将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败送了!
沉重的无力感,圣上越发悲凉,从太子刘承嗣中毒后,他就隐隐预感,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江山,终究会被人抢了去。
许是年纪大了,这些日子,圣上每每想起以前的日子,总是唏嘘,他也曾经的年少风发,也曾经的怀着远大抱负安家治国,还曾经对安逸日子的欣然向往,但他似乎,没有一件事做的特别出色。
安家治国,多么不易,往日情景仿佛在眼前匆匆而过,瞬间一一远去,圣上的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远处的路,他这一生,错了吗?
天道可曾饶过谁!
这江山,在他手中,即没实现一展宏图的抱负,也没有让百姓过上富裕日子,带着种种遗憾,圣上阖上双目,打下这江山后,无人知晓。
他曾数次,羡慕田里的老翁,只管种那一亩三分地,遇上个丰收年,仅仅是多打了三担粮食,便高兴半年,喜悦如此简单,真是省心呢!
这样简简单单的满足感,圣上无福享受了。
二皇子听进去幕僚的劝谏,不再明目张胆的立威,开始迂回,收拢人心,这次,二皇子排除异己的手段,似乎柔和了些,不再一味的责惩。
而是陆陆续续给各个心有余虑的世家,赐了人。
二皇子赐下去的人,多数都是女子,其中,有两个姿色上乘的妙龄女子,赐与郭后虞。
这两个女子,一看就不安分,是二皇子安插进来,打探消息的,郭后虞明着不好拒绝,便让存悠在后院收拾了两间厢房,给这两个女子住下。
这两名女子,一个叫红伊,一个叫绿憔,名字是二皇子赐的,出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颇有些诗情画意。
若是书房疲乏之际,佳人在侧,红袖添香,倒显出几分体贴下属的意味来。
红伊跟绿憔,一个妩媚,一个清丽,行事做派乃两种不同风格,几日观察着,红伊打扮起来,容颜媚态妖娆,绿憔端庄秀丽。
自从两人到了刺史府,后院一下热闹起来。日日差人打听郭后虞何时回来。
郭后虞的后院,素来安静,只有存悠一个通房丫头,这济州,不少人打郭后虞的主意,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成功进入郭后虞的后院,成为他后院的女人。
现如今,二皇子大手笔,一下就赐下两个美人。
白盈香听闻郭后虞后院纳了两个美貌女子,心里醋得紧,这郭后虞,她怎么就没能攀上呢?
听闻二皇子赐了两个女子,郭后虞说,仍在孝期,一个没碰,只让人好生养着。
这两个女人,只要郭后虞回来,总是往公子跟前凑,存悠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二皇子赐下人来,郭后虞根本就没办法拒绝,若是拒绝,公然不给二皇子脸面,后果不堪承受。
郭后虞烦透了这二人,存悠心口正窝火呢,放了话,说哪个胆敢在前太子殿下孝期勾主子,坏了规矩,即刻赶出去。两个美人才收敛了,不敢再往前凑。
虽说不再往郭后虞跟前凑,可这两个美人,自认是二皇子赐的,身份比存悠这个通房丫头高出几倍,心里不服,看见存悠,便挤兑几句。
前太子的孝期,外臣守三个月即刻,眼下都过去半年了,怎还拿孝期说事儿?可她们也知道,孝期这事儿,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她们乃下人,不敢随意提及皇族人。
存悠懒得搭理人,郭后虞去见存悠,被存悠酸了几句话,郭后虞心里还有些诧异,存悠这是,醋了?
他如今正忙着想办法,扩舆图,已经不知不觉将边际线,挪了五里,面积大了二百多里,松山营,就在边际。
郭后虞差人日夜盯着,加紧对松山营的盯梢,稍有消息,速来报他。
就在郭后虞紧锣密鼓的准备后盾时,存悠跟方白氏的酒窖,再一次出窖了。
方白氏的酒方,不愧是祖传,十分醇厚,开封后,酒香扑鼻。因酒香浓郁,五十坛酒,两日的功夫,便卖完了。
仅仅啊是闻着酒香,就有许多人馋得直咽口水。这一次,一炮打响了名声。
方白氏单独酿了一坛粮食酒,打开后,方白氏小口抿一下,心口暖暖的,十分熨帖,若是冬日,喝是一口,浑身暖和。
方白氏从未做过粮食酒,酒糟出来后,她心里怀着忐忑,不成想,这一坛粮食酒,竟如此出色,一小口便后劲儿十足,冬日里喝是一口,能暖和不少。存悠心想,若是边境的将士们能喝上这样的粮食酒,可少受些寒苦。
不少掌柜下定钱,预定下一个季节的花酒。
接了定钱,方白氏跟存悠商议,不然,建个酒坊吧!只有她们两人带着几个贴身的丫头,做不了太多酒,小打小闹可以,若是买酒人要大量酒,她们无法供应。
本来,存悠跟方白氏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这酒卖的十分好,开门红,让存悠跟方白氏信心倍增。仿佛看见数枚元宝在眼前飘。
两人商议着建酒窖的事,挺忙乎的。
这一回,存悠给郭后虞留了带了半坛粮食酒,也让郭后虞尝尝这后劲十足的酒。也想借此,犒劳郭后虞开张那日的赏光。
这次的花酒卖的这么好,多亏了郭后虞捧场。若不然,她跟方白氏两个女子做的酒,根本入不了济州这些颇有底蕴世家的酒窖。
郭后虞喝了一口,算不得烈酒,入口绵软,但胃里舒服,还挺够劲!郭后虞和存悠想的一样,想让将士们,冬日里,也能喝一口酒,暖胃。
存悠跟方白氏的酒,打开了销路,这次开坛卖的十分好,存悠看着账目,心里早就高兴的飞一般畅快。
方白氏经营有方,赚了银子,夫君方臣刚的衣食住行,都提高一个新层次。不仅如此,方臣刚发现,妻子对母家时而来人索要银钱一事,改了态度,不再无底线的给银子。
救穷只能救一时,方白氏让胞弟跟她一起建个酒窖,只管看着酒窖,酿酒以及卖酒的事,都交给她,然而,方白氏弟弟却不肯,似乎只认准了,找姐夫要银钱。
整日无所事事,花费银钱不过头脑,长此以往,日子根本过不下去。方白氏有意断了胞弟的银钱,让他自谋生路,不让他体会生活的艰辛,往后几十年的日子,胞弟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如何能养活一家子。
自从断了方白氏母族的银钱,方臣刚的日子,简直太好过了,再不用缩衣节食,走路都带着几分意得心满的自在。
妻子的变化,方臣刚十分欣慰,如今,总算有个当家娘子的模样了。
方臣刚跟妻子伉俪情深,妻子自从生了女儿后多年不曾有孕,方臣刚已经而立之年,却一直没有纳妾,虽然他性子孤僻,但他后宅没有其他女人,这一点,便给足了妻子颜面。
了解方臣刚的人,懂此人慢热的性情。
方臣刚对熟悉的人,不是一言不发的寂寞偏冷,有时候,方臣刚开几句玩笑话,倒也惹得方白氏笑口大开。
转眼到了夏日,济州的夏日,带着浓厚的海风,潮热潮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