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飞鸟小姐要离开京都了。”

    五条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对着被强制套上女仆装的猫咪玩偶疯狂拍照。

    曾经的他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幕,但因为某人的阻挠最终也没能实施,直到今天——

    “啊哈哈哈,果然,这个世上就没有老子办不到的事情。”

    五条大人大胜利,噢耶!

    五条悟叉着腰,神情骄傲的恨不得将尾巴都翘到天上去,而绘里就是在这个时候,带来了对方要离开的消息。

    “……美绪子说,最迟今天下午一点,飞鸟小姐就要动身了。”她顿了顿,神情似犹豫又似担忧,“您……不去送送她吗?”

    少年疯狂上扬的嘴角一点点耸拉了下来,握着手机的掌心也下意识收紧,“她要走就走呗,凭什么让老子去送她?”

    “可是……”

    “可是什么?”五条悟语气显得有些不以为意,“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总不能离个家还要别人依依不舍的送别吧?”

    “更何况……”少年垂下眼睫,声音轻得恍若未闻,“愿意送她的人多了去了,又不缺老子一个。”

    “这不一样。”绘里语气有些激动。

    “哪里不一样?”

    “这还用说吗?因为您是飞鸟小姐的未婚夫啊。”

    因为对飞鸟小姐来说,你是这个世上唯一特别的存在,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未婚夫?”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五条悟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他就轻笑了声,用不在意的语气说道:“有什么关系?反正早晚都不是。”

    “……”

    是啊,早晚都不是。

    就像这桩莫名其妙的婚约,既然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而她又厌烦了这种仿佛无休止的【互相折磨】,想要喊停,那他又为什么要阻止?明明应该高兴才对?

    幽静的庭院里,樱花徐徐绽放着,少年坐在缘廊上,旁边是翻了一半的漫画书和被孤零零丢在茶几上的猫咪玩偶。

    有风吹过,猫咪身上黑白相间的裙摆被掀开一角,但却再也吸引不来少年的目光,就仿佛他之前所有的狂欢和得意都只是一场幻梦。

    而现在梦醒了,一切自然就回到了正轨。

    叮咚——

    客厅里挂在墙上的时钟又转了一圈,发出了报时的音效,明明声音算不得吵闹,甚至平日里都会被他无意识忽略,但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准确无误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果然还是应该把它丢掉吧?反正也没什么用。”

    五条悟忍不住吐槽,但往日里活泼的声线此时却显得有些无力,就连他好不容易变得鲜活起来的表情,也像转瞬即逝的烟花,一点点失去了所有色彩。

    “……”

    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有客厅里的时钟还在滴滴答答的转动着,每一声都仿佛落在了他心上,让他一刻都不得安宁。

    好吵——

    好吵——

    好吵——

    五条悟赌气似的堵住耳朵,但那道声音却仿佛专门和他作对一样,仍旧无孔不入。

    “烦死了!”

    少年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烦躁,就这样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

    “绘里——”

    ……

    “你来干什么?”

    月上飞鸟刚合上行李箱,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皱着眉,满脸写着不欢迎。

    “难道是突然改变主意了?也想和那些蠢货一样阻止我?”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月上家主一屁股坐在她身旁,语气别提多委屈了,“哪次你想干什么,我真的阻拦过你?”

    少女却对他的委屈无动于衷,抬眸直直看着他,“你没有吗?”

    她的语气算不得激动,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但正因如此青年反而沉默了。

    他没有吗?

    是的,他有。

    不仅有,还不只一次。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月上家主脸上所有耍宝的表情通通消失了,他下意识攥紧了掌心,语气也变得有些苦涩,“抱歉,我——”

    “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抱歉。”

    月上飞鸟语气冰冷的打断他,她微仰着头,目光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平静得就像是能映照出人心的镜面,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在那双眼睛里无所遁形。

    面对这样的目光,青年并没能撑多久,几乎是堪称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呵!”

    她嗤笑了声。

    这声突兀的笑,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月上家主忍不住呼吸一滞,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以前……

    “我又赢了哦。”

    落日西沉,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

    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女孩叉着腰一脸骄傲的向他宣布,“果然,飞鸟大人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就算没有术式又怎么样?那些笨蛋还不是打不过我?”

    她身上的和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也尽是血痕,但这一刻她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青年蹲下身,动作温柔的替她上药,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女孩立刻变得眼泪汪汪了起来。

    “嘶——好疼,月上悠,你这个笨蛋就不能轻点吗?”

    “首先你应该喊我二叔,而不是直呼我的名字。”他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其次——”

    青年垂下眼眸,语气复杂到让人几乎无法分辨蕴藏在其中的真正情绪,“既然这么怕疼,干嘛还要为难自己?”

    明明一出生就被断定了无法拥有术式,明明什么都不用做也会有人好好保护她,明明那么娇气怕疼,就连手指破了道口子都要大呼小叫好久。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不顾所有人的阻挠和不理解,拼命的锻炼压榨自己?为什么要挣扎?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放弃?反正在这个以术式论的世界,不管她怎么努力,最终也什么都改变不了不是吗?

    “不可以哦。”女孩清脆的童音打断了他的思索,“因为我要保护自己啊,而且——”

    她皱了皱眉,金灿灿的眼眸里满是无奈和不解,“这个世上奇奇怪怪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改变不了他们,当然只能改变自己啊。”

    什么啊,真正奇奇怪怪的那个人是她才对吧?

    在青年的记忆里,月上飞鸟好像生来就和其他人不同,尤其是在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里,只有她永远那么鲜活又肆意,就像是黑白世界里多出的一抹永远都不会被同化的亮色。

    所以,就算所有人都妄想着改变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你不需要变强,只需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妻子就够了,但她仍旧义无反顾得坚定着自己的信念,仿佛任何人都无法影响她的判断,任何人也都无法将她的羽翼斩断,她是自由的,也永远都只会为自己而活。

    这样的存在,真的是这个腐朽的家族可以生出来的孩子吗?

    “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女孩不满的嗓音将他拉回了现实,她抬着头,神色有些无奈,“真是的,我不是说过吗?以后会罩着你的,干嘛又露出这副表情啊?”

    月上家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掩下,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欸?但你不是说过吗?以后要离开家族啊,到时候还怎么罩着我?”

    “为什么不可以?”她一脸【这有什么难得】的表情,“到时候把你一起带走不就好了吗?”

    青年一愣,就听她轻笑一声,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反正你在这里也待的不开心不是吗?”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耀眼,甚至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夺目,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竟让他有种被烫到的错觉。

    “不开心……吗?”

    他下意识避开了视线,声音轻得恍若未闻。

    “当然了,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吧?不是吧?不是吧?你不会真这么想吧?拜托,虽然你是个笨蛋,但也不要把飞鸟大人也想象成笨蛋啊岂可修。”

    “……”

    也许她说得对,他就是个笨蛋,还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所以后来,他才会亲手将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带自己离开的孩子给弄丢了啊。

    “喂——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少女不耐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月上家主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相反,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哦。”

    他语气一贯的不着调,如果是以前的月上飞鸟大概会用心去分辨被他藏在那层层虚假之中唯一的真实,但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不会去自讨没趣了。

    “哦,是吗?”她不在意地挑了挑眉,“这些都不重要,你还没说你找我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月上家主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用无比轻快的语气说道:“是任务啦任务,家族刚好接到了一个来自神奈川的任务,所以就交给飞鸟大人你啦。”

    “呵!”

    少女冷笑,她就知道。

    “欸?飞鸟大人要拒绝吗?”

    她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对方,直接提着行李箱就朝外走去,但对她无比了解的月上家主却已经从她的行动中得到了答案。

    真是的……

    青年垂下眼睫,再这么心软下去的话,你会被【我们】一直一直拖着不放的啊飞鸟。

    ……

    初春的天气,空气里还残留着寒意,不算刺骨,但对畏寒的人来说也是一场折磨。

    少女拢了拢有些松散的围巾,弯腰把行李放入后备箱,刚准备上车,就在这时,风中却突然传来一道由远及近的呼喊。

    “飞鸟小姐,请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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