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

    岛屿悬浮在半空中,从飞行器上往下看时,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绿。这像是书中所说的古地球一样,有山有水有树有清新的空气。

    可鹿渔知道并非如此。

    她所去的学校也是富人街,但它也是科技感十足的产物,倾斜到即将倒塌的高楼大厦和刺激占据视野的巨大广告牌。

    科技高速发展遗留下来的产物。

    而眼前这座岛屿完全不同,它像是遗世独立、独自隔离在科技之外,同遥远的古地球接壤的自然的岛屿。

    听说四大财阀都有独立于富人街和贫民窟的岛屿,里面装置学校设备齐全,虽不知李柠为何会来一个普通的富人街上学,但现在长见识的鹿渔发觉,原来同班同学说得遗世独立的岛屿是真的。

    穿着燕尾服管家模样的男人带着和蔼得体的笑意上前对鹿渔行礼:“小姐,我是您别墅的私人管家,我叫若周,您若是有什么事,尽可以来找我。”

    他说话的声线是绷直,却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

    鹿渔的视线本放在篱笆上的红花,这花儿的形状和味道都与飞行器花瓶里的花一模一样。

    她在心里挣扎着,想要问这个花叫什么名字,还没问出口,便听见有人同她说话。

    鹿渔的性子本就胆小无主见,她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站在她身侧的温伯尔。

    食物散发出不安和惶恐的灰色气息。

    温伯尔微垂眸看着鹿渔,他觉得自己身为食物的主人,自是应该对食物抱有包容的心态,他伸手触在食物的唇边。

    仅仅是这么一触碰,食物白皙的面颊便红了起来,散发出害羞的粉色气息,这一认知让温伯尔很是愉悦,甚至生出了将食物带进自己别墅,放在自己眼皮下看管的想法。

    但这一想法只是须臾便消散了。

    一个食物,又不会跑,还不至于让他费心看管。

    “好女孩是自己睡一个房间,会害怕吗?”

    他的指腹是冷的,空中岛屿的阳光是充足,落在他的身后,他身量很高,这样垂眸看人的时候,给鹿渔一种冷漠又不近人情的错觉。

    她有点惶恐,磕磕绊绊道:“没…没有。”

    指腹从鹿渔的唇角移到她的眼周,眼眶被迫凸现,里面含着的泪水也落到温伯尔的指节。

    她浑身都是温热的,尤其是眼泪,碰到他的手背时,似乎穿过他的皮肤进入他的血管,蓬勃的食欲如同攀升的藤蔓在他的体内生长着,渴/欲在这一瞬间到达顶峰,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温伯尔却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指腹,敛住变成血红色的瞳孔,他的声线平静又漠然,嗓音低低:

    “那乖女孩跟着若周过去吧。”

    鹿渔低下头,她应道:“好的。”

    泉水汩汩的流动着,风将篱笆上的花儿扬起,空气里溢满甜蜜又清新的草木香。

    温伯尔感觉袖口一紧,是眼前美味可口的食物小姐正一脸怯懦不安的拉住了他的袖口,似乎发觉他在垂眸看她,受惊的小动物又赶忙垂下了头,很小声道:

    “温…温先生,你会过来找我吗?”

    这简直是悖论,哪有肉食者不去照自己的猎物呢?

    但眼前的食物又散发出害羞和惊慌的淡蓝色气息,让温伯尔喉头一窒,迫切的渴/欲现在就逼迫着他拉住她的脖颈,将獠牙放进去,漫不经心的舔舐着他的所属物。

    但还是要可持续发展的,尤其是现在的食物,虽美味可口但总归营养不良,连血液都少得可怜。

    温伯尔随意的安抚着受惊的小动物,他漫不经心道:

    “乖女孩,只要你想见我,默念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

    食物听了这话,微垂着头,淡蓝色的气息完全变成粉色的,她像是浸泡在粉色一般,越发诱人。

    温伯尔舔了下几乎要露出的獠牙,压制住内心的叫嚣,看着食物上了飞行器,这才转身离开。

    鹿渔很少有同他人坐在一起的场景,此时略有些拘谨的接过若周手中的杯子,她看着花瓶里的鲜花,欲言又止。

    若周和蔼又得体的笑道:“小姐想要问些什么,尽可以同我交流。”

    鹿渔似是被抓包了一样,她赶忙低下头,但片刻后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伸手指了指花瓶里的花:

    “这是什么花?”

    若周的视线没有偏移分毫,他依旧得体的笑着:“回小姐,这是蔷薇。”

    鹿渔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飞行器行驶得速度很快,须臾,便停了下来。

    鹿渔跟在若周身后下车,脚面触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她顿了顿,突然问道:“温…温先生,很喜欢蔷薇花吗?”

    若周脚步不顿的带路,他礼貌的回道:“小姐这便要问先生了,我只是个下人,并不清楚先生的喜好。”

    若周用虹膜打开电子锁,道路的两旁是开得正盛的蔷薇花,仰面是个庄园,庄园是瓷白的,上面却爬满了蔷薇花,像是本就在画在庄园的墙壁上一般。

    妖治又肃穆。

    若周弯腰同鹿渔道:“小姐,以后您便是庄园的主人,请你录制一下虹膜和面部神经。”

    鹿渔依言录制了虹膜和面部神经。

    机器一板一眼的声音响起:

    “欢迎主人入住。”

    屋内更是富丽堂皇,盘旋而上的阶梯,瓷□□致的桌椅,溢满花香和充满阳光的室内。

    生在长在贫民窟的鹿渔只见过布满青苔满是潮湿、乱七八糟的椅凳和恶臭的气味,睡觉时还要插上老式的降噪耳机,避免听到邻居夜生活的动静和醉酒大汉过来敲门的“哐哐”声。

    哪怕后来她去了富人街的学校,但她就像团实体的空气,大部分时间呆在座位上,很少出去。

    更何况那时的鹿渔是麻木的、害怕的和绝望的,哪里同现在一样,简直像一场大梦。

    鹿渔颇有些拘谨和害怕,尤其是她的视线扫到自己在垃圾堆捡来的破了个洞的长袖长裤,更是让她无地自容,她只得低着头。

    若周目不斜视,他的瞳孔一亮,似是里面装置的机器咔嚓一声。

    鹿渔的视线里便凭空出现个衣柜。

    梨花木,蔷薇花形。

    柜门被打开,露出里面各式各样的衣裳。

    “小姐应是想去沐浴,若周便逾矩的为小姐找来衣柜,里面的衣裳都是时下最流行的穿搭,请小姐过目。”

    各式眼花缭乱的衣服出现在鹿渔的视野里,奈何她前十八年的人生,都是在垃圾堆里捡衣服穿,对衣服完全没有任何概念,她拘谨又不安的抿了下唇。

    若周瞬间理解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意思,他目不斜视的从柜子里拿出件衣服。

    湖绿色,束腰款,齐膝衣裙。

    这是个不会出错的款式,不会特别出挑,但也绝不会衬得人难看。

    先生头一次带个姑娘回来,哪怕是直接将人丢到最荒远的西苑,也是值得郑重对待的。但郑重还是要有些分寸,他并不知道先生将眼前这个姑娘当作什么?

    食物抑或者是其他的?

    是想起来随手一逗的宠物还是根本想不起的宠物?

    反正穿个基础款的裙子,理应不会出错。

    若周恭敬道:“小姐,您的房间在二楼第一间,里面有配套的沐浴室。这整个庄园的电子锁都可以用您清醒状态下的虹膜打开。您可以看一看,若是有什么缺少的,可以告诉我。”

    他站在原地:“我负责您的衣食住行,为了尽快让您适应,今日我会站在原地,等您提出任何问题。”

    “以后您在有什么问题,可以通过一楼的通讯录,向我联系。”

    鹿渔点了点头,她又看了眼若周,鼓足勇气道:“您…您可以坐在沙发上等我。”

    若周看了眼鹿渔,他弯腰行礼:“多谢小姐。”

    鹿渔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喏喏的点头,声音很小,怯懦又自卑:“你不用这样。”

    鹿渔说完之后,就低着头,抱着裙子,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阶,她想着若周刚才说的话,站到第一间房门,她刚站定,电子锁便发出机器的声音。

    “欢迎主人入住。”

    鹿渔匆匆的看了眼精致又空旷的房间,视线落在柔软又舒适的床上,想起了自己房间里几个板凳围在一起,放了个毯子的床,心里不禁生出些恍惚的错觉来。

    就像是她陷入了一场美梦。

    淋浴头自动打开,流出的水是干净又清澈,比起贫民窟喝得纯净水都要干净不少。

    若是只付出鲜血的代价,恶鬼便给予她尊严和体面的生活,鹿渔竟生出些自己占了温伯尔便宜的想法。

    在她生活的地方,生命也只能换来一桶不干不净的水液。而她只是付出了一点鲜血,完全没有伤及她的生命,竟然可以过上脱离贫民窟的生活。

    这让她更加怯懦和不安了。

    鹿渔害怕这是一场梦,但又希望这是一场梦。

    .

    酒吧的噪音明显,姑娘小伙穿得单薄,在舞台上挥舞着身姿,灯光变得很暗,反射到酒杯上时又生出些很浅的红光。

    温伯尔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他身上换了件白衬衫,纽扣系到最上面,胸前绣着朵黑色蔷薇花,蔷薇花的左边满是刺的枝桠上挂着颗绣好的心脏,衬衫的做工精美,咋一看,像是真的在胸前带了朵蔷薇,放了颗心脏一般。

    蔷薇明艳浪漫,而心脏鲜红可怖,两者交缠在一起,竟生出些昳丽又阴森的感觉。

    他的视线微垂,艳红的唇瓣似若有若无的带了抹笑意,伸手接过旁人递过来的蔷薇花汁,喝了一口。

    口感一般。

    尤其是想到某个美味可口的食物时,酒杯里的蔷薇花汁变更显得无滋无味。

    温伯尔嫌脏,很少会凑到人类的脖颈处吸血。手下递过来的一般都是新鲜的血包,喝多了也就那样,提不起任何兴趣,寡淡的滋味。

    而那个美味可口的食物并不一样,她的血液还没暴露出来,只是埋藏在她的血管里,就能让他闻到可口的令人沉醉的味道。

    这般想着,酒杯里的蔷薇花汁便更加难喝了。

    不长眼的私生子还围到他的身边,正在用那种恶心的警惕的视线看着他。

    温伯尔的心中生出些暴虐来,他慢条斯理的背靠在沙发上,微垂眸看向那个滔滔不绝讲着话的私生子,手中的酒杯微晃,泼了那人一脸的蔷薇花汁。

    如血一般。

    温伯尔这才恶劣的笑了起来,他的骨节敲在沙发上。

    本来热闹又嘈杂的酒吧蓦然停了下来。

    私生子满脸阴狠,他狠狠地将面上的蔷薇花汁擦掉,叫嚣的说着:

    “温伯尔,我本来还想放你一条生路……”

    他的话实在是太多了,愚蠢又难堪。

    温伯尔好整以暇的挥了挥手。

    枪声响了起来,整个酒吧都溢满了同类的鲜血。

    温伯尔看着私生子不可置信的视线,他勾了下唇,从腰间拔出□□,利落上膛,开口说了第一句,声线低低,温柔又低沉:

    “该你了,我亲爱的弟弟。”

    “砰”得声,私生子以脸部着地的样子,砸在地面,而整个酒吧却鸦雀无声。暗处走来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半跪在地面行礼,声音嘶哑:

    “家主,您离开得这段时间,其余叛徒都已伏诛。”

    “嗯,辛苦了。”

    温伯尔说完话后,他便拿起沙发上的大衣,挂在手肘部位,视线扫过鸦雀无声的酒吧,礼貌又冷漠的俯身行了个绅士礼,声线低沉,猛一听,似是温柔:

    “不好意思,打扰到了各位,今夜所有消费,记在蔷薇财阀旗下。”

    他说完,不管酒吧又突然想起震耳欲聋的声响,便迈步离开。

    有穿着大胆靓丽的金黄色齐腰卷发,水蓝色眼睛的漂亮又明媚的姑娘举着酒杯过来搭讪。

    温伯尔错身躲开,视线微垂,似温柔又似冷漠:“不好意思,已有家室。”

    姑娘嘟了下唇,她侧身让开道路,仰首喝掉酒杯里的酒水,又跟舞伴进了舞池,唇瓣微微扫过舞伴的喉结,笑了下:“那倒是可惜了。”

    温伯尔离开嘈杂的酒吧,刚喝的蔷薇花汁完全没有抚平内心的渴/欲,也是,喝过美味的血液了,怎么可能又满足口味寡淡的人工合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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