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机遇外的图谋

    打断姜寐想法的到底不是邓婵玉,而是迎着邓婵玉话题前来的帝王近侍。

    商王帝乙的近侍到底身份特别,连姐姐都被吸引了出来,同近卫攀谈,想求得一丝属于王族中至高之人,召见姜寐的讯息。而姜寐,脑海中不外乎两个源头,一个是杨戬和她说的机遇,一个是上午夹出夹子音的子娅的伤腿。

    可当寿阁内的主人们,陪伴她来到大殿,望见商王帝乙身边的比干时,众人的所有猜测还是落空到了奇怪的地方。

    姜氏在思考的是,姜寐是不是得罪了比干这位常年隐与宗庙,不问朝堂权力的王叔。

    殷寿在思考的是,王叔比干虽无实权,但作为大商的祭卦大司命,其一言出,万民信奉,不可轻视。因此,如果姜寐惹了比干不喜,有需要弃了姜寐这道线,对他来说倒也影响不大。

    大殿之上,只有帝乙出了声,台下的诡谲云涌才有出言表述的出口。帝王端坐在王座之上,眼神扫过台下诸人。他已在位多年,看过许许多多的王族相斥,也看过不在少数的贵族夺权,最后,帝王虽显浑浊,却依旧威严的眼,凝在了自己胞弟的身上---

    “大司命比干,求见吾,所谓何事?”

    可帝乙没想到的是,当自己问完所谓何事,一向淡定的比干会先声夺人。

    “臣,请陛下,封职于东伯候幺女。”

    帝乙长眉一动,正色看向姜寐,又蹙眉转向自己那城府极深的次子殷寿,真真不解了起来:“为何?”

    【... ...对啊,为何?】

    姜寐从进入大殿,就看到了比干。

    老人虽白须白髯,但眼神亮彩,气质超然,看得出年轻时必然是个文质彬彬玉树临风的君子。可姜寐并不是因为比干的气质而觉得他特别,而是总觉得,这老者身上有些奇奇怪怪的气息,似乎叫她格外亲切。

    【... ...她总控制不住地往这老人的胸口看。】

    但对方一开口,就想替她封职,这就叫她诧异了。

    【她看起来很像会当官的样子吗?】

    年迈的老臣与他的兄长,亦是帝主对视着,他们共同经历过太多,彼此的眼睛也里有太多东西,他们清楚对方的野心重权,也清楚另一方的闲云野鹤,忠心耿耿。几乎只对视了刹那,帝乙几乎就想应下比干的请求。

    可一刹那间,有决断的人,自然也有犹疑的人。

    殷寿的声音带着不解和关切,似乎只是单纯的想替亲友,问一句原因---

    “敢问王叔,是想要我妻妹封何职,做何事?”

    殷寿的问题,确实也是姜寐和姜氏心中的问题。

    比干闻言,面向孔武威严的侄子,手却微微偏往上座的帝乙,解释道。

    “所谓七窍玲珑心,可与世间生灵交汇,破千幻万障。你妻妹,便是天生天长的七巧玲珑心,最适宜承天地清气,祭祀通天,福泽大商。”可紧接着,比干又转了话锋:“可七窍玲珑心是最苛刻心性和修炼的体质,她这哑症,就是未经修炼,且心性欠佳,而造成的口窍不通。”

    【所以她是哑巴,是因为她性格差?】

    姜寐听得认真,反应得也较为迅速。

    可不过一个反应,眼睛就随着心情一起垂了下来。

    姜氏听得比姜寐更认真,脸上的忧色却在无人在意时,逐渐变重。

    “但此天生的七窍玲珑心难得,因此我想先请封此女为少司命一职,入我宗祠,逐年教导,引其修行卦法,待她大成,再作为我大商,下一任大司命人选。”

    【下一任的司命?】

    【就是说... ...这个比干想当自己的师父,也想救自己。】

    明明是和自己有关的话题,明明说得尤其清楚,就好像从小到大最难最烦的问题,一下子迎刃而解了起来,姜寐却无法控制地想到了杨戬。

    杨戬曾说,‘我师尊说,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有能救你的办法。’

    她虽猜想眼前的比干才是能救自己的人,却也不可避免地将这场救赎和杨戬再次画上了等号。

    ... ...

    过于漫长的失声让姜寐的希望会来得过分快速,也会让雀跃生出翅膀,飞得比所有疑惑和隐患更加远,更何况生成这机遇之前,她有过杨戬的肯定,这能让笃定来得更为贴切。太多的惊喜涌来,让姜寐过于明媚的笑意,一看就是千万般的愿意。

    可身边的姜氏却蹙眉垂眸,叫人觉得另有忧虑。

    她低喃:“可若是入了宗祠,还能回家吗?”

    一边对着似乎反对的妇人,一边又对着满怀期待的妻妹,二人相似的面庞上,头一次因这不小的事情生出背道而驰的意思,殷寿忽觉察出一丝契机---

    王叔贵重,但只扎根宗庙,占卜问天之事在殷寿看来虽不实际,却是王族信奉与民心所向,在不觉之处,自然有其重要之时。而姜寐作为殷商贵族,东伯侯幺女,商王看中东地富庶物广,进贡良多,此番姜氏女若是得了封职,必然对东伯候的势力和他都大有裨益。

    可如何叫她能因此感恩于他,这便是他可以操作之事了。

    沉浸在希望中的姜寐,错过了殷寿眼中那一抹如看向网中棋子般的打量。

    姜氏的想法与殷寿背道而驰。

    她其实并非不乐意自己的妹妹能够医治好哑疾,而是犹豫那个对普通女子来说,太过盛大庄重,且要求严苛的机遇。

    司命一职,是大商民心与祭祀之向。

    这对普通女子来说,永生不愁吃穿受人尊敬的机遇,却要用贵族女子的年华去治愈和奉献。比干王叔虽说能救姜寐,但其暗下的意思,也是想要将姜寐留在宗庙,扎根在那枯燥和孤寂的修炼之中,可仔细想想---

    哪有宗庙里供奉祖宗和天地的女子,嫁娶自由的道理呢?哪里又有大商的司命,那大商的祥瑞象征,被允许回家、回乡的道理呢?她又怎么忍心,让妹妹就过来朝歌陪自己一段时间,就顺道赔了一辈子?

    这怎么算,都让姜氏觉得,这是一场对她们东地姜氏的小公主而言,最划不来的荣誉。

    可到底是王族的权力和命令,姜氏在寿阁蹙眉扶额,哀叹。

    身后的锦披覆盖上冰冷的肩膀,姜氏自铜镜后望,同殷寿在镜中对视,太过旖旎的氛围会让探寻变得合理;太过模糊的镜子也让镜中丈夫的情谊变得温存更多,照不透更深的冷然和利用,盘算与谋划。

    “是在担心,你妹妹?”

    姜氏点头。

    “夫主可有法子,能不叫王叔封职?”姜氏将手搭在殷寿的手背上,目光似是托付了许多:“我实在害怕,妹妹被禁锢在了那宗庙里。”

    如果平日,姜氏的话必然是大逆不道的。

    可殷寿只笑着将妇人的手压回手心之下,拍了拍,刻意加重了些许声音:“往日小妹的事,是你的事,但一旦她被列为少司命---

    她的事,便是国事;

    她的乡,便是朝歌;

    她的情感,便是天下运;

    万万不可,再随意左右了。”

    殷寿其实将话说得太重了,但姜氏只沉浸在他的态度之中,觉得夫主想来是不在乎无伤大雅的女儿事体的,他只在乎这个问题会不会影响到他所作的事业。他没有将姜寐的余生和快活算进去,也没有将姜寐长大后,如她一般日夜渐长的思乡之情算进去。

    ... ...到底不是他的亲妹妹。

    妇人眼眸低垂,似乎因着殷商的话中情境失了言语,又似乎隐了依赖,将一切诉求和心乱都掩藏在了如往日一般的娴雅之下,叫人觉得她耐性可嘉。

    但是殷寿却勾唇笑了。

    因为他想要的,也是这种将一切大逆不道的想法,隐入寻常的情绪。有些东西越得不到,越想得到,越是挂念焦心,越能煽动人心。他只需要做一个彻底的好人,就能收获一切应得的,和可得的。

    第二日从姜氏住处窜出来的姜寐,自然是带了点火气的。

    和她秉承的生命为主,自由为副的想法不同,姜氏用她贤良淑德的人生经历和道德标准,自然怎么劝都劝不住自家妹妹。

    她希望姜寐能和她一样,又比她幸运。

    “若可以,姐姐希望能看到你来去自由,找到能相伴一生的意中人。”

    她更希望姜寐能和她不一样,能比她活得更加广阔,无拘无束。

    “若有可能,姐姐不想你被这不同寻常的命数,绑在朝歌。”

    “何况你如果入了司命一职,日后谁能娶你?谁配供养你呢?”

    但是姜寐太想说话了,没有注意到姜氏在和她谈论时,眸底晕不开的悲切。

    女孩的想法更加单纯质朴,她将生命与希望作为饵,略过了什么意中人嫁娶的奇怪念头,轻轻摸了摸姐姐的肚子---

    【你的儿子。】

    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的儿子。】

    十来岁的女孩子,明晃晃地想喜当娘。

    总之姜寐觉得一切都有办法,姜寤觉得一切都要变天了。

    于是经历了一个上午的劝退,姜寐走出姐姐房门的时候谁都不敢惹。

    女孩穿着一身橘色衣裳,和火一样一团子行走而过,精致的面孔上四射着寒气,仿佛只要再在她耳边说上一句话,她就要整个燃起来一般。

    【说不通的姐姐。】

    【烦。】

    直到她在阁廊上见到殷寿。

    他自走廊尽头而来,整个人又高又大,却被笼罩在阳光未至之处的阴影中,看不清细貌。由心而生的阴隐叫她看着殷寿就觉得后背发凉,恍如被什么只在黑夜中行动的动物锁定了一般,这才停下了着火似的脚步。

    “这么着急,是怎么了?”男子未动一步,只日常关切的语气,同她问道。

    【姐夫。】姜寐一顿,先回了礼。

    “我看你从寿阁出来,一身火气,可是又同你姐姐吵架了?”

    姜寐皱眉,微倔傲地一抬下巴:【姐妹两的事情,怎么算吵呢,斗嘴而已。】

    殷寿却只是一笑,和声哄道:“不过小事,你多哄哄你姐姐便是。”

    对方的态度过于自然,看起来对她的吵架内容毫无兴趣,但这似乎早已洞悉的态度,却也叫姜寐想到昨晚顺耳听到的夫妻两的谈话———

    那时姐姐说的是:“夫主可有法子,能不叫王叔封职?”

    那时姐夫说的是:“一旦她被列为少司命,她的事,便是国事,是万不可由你轻易做主的了。”

    想到眼前这人也是她现在三口之家的一位成员,姜寐突然熄灭了想走的心,想听听来自自家姐夫的站位,好博取些许支持。

    【你说,你接着说?】

    似乎隐隐开始了解自家小姨子目光的殷寿点了点头,真的接道:“其实,我对你二人争吵之事也有理解,我今早去拜访了王叔,王叔对你印象甚好,且父亲也同意王叔的想法,相信他的选择,不会错。”

    在昨日之后,殷寿其实更是了解过比干所提及的七窍玲珑心。

    据说这是比干才拥有的一颗,有七个洞的心脏,可以与世界万物交流,能使双目破除一切幻术,重伤者食用心脏,更可有治愈之效... ...实在是好势力,也是个好物件。

    【真的?】

    女孩的眼忽然被他说得一亮,像是天真得能叫人放心筹谋的模样。

    殷商眼中划过一丝满意,语气更是温和了不少:“我也会再帮你劝劝你姐姐,你且放心。”

    男子一脸的看好,在某一瞬间,几乎真叫姜寐放下了那些微诡异的偏见,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自信。

    可姜寐只是哑,她不瞎,也不聋,她甚至可以比较清楚地听到隔壁屋子里静悄悄的时候在做什么妖。下一刻,姜寐就眼睁睁看到上一刻还在看好自己的姐夫,走进了唉声叹气的姐姐的屋门,然后屋子里传来了内容熟悉,属性不同的另一种对话———

    “夫主?”

    “还在忧心?”殷寿的关切之声,听音可闻。

    “不敢。”姐姐却有些冷淡下来。

    “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毕竟你也知晓,这是医好她哑疾的唯一方法。”殷寿感叹:“况且她自己也坚信此途,连我刚刚劝她,她也未动摇。”

    【... ...】

    【他什么时候劝的她?】

    【这就是他说的会再帮她劝劝姐姐?】

    本不想听夫妻恩爱故事的姜寐忽然脚步一顿,傲慢精致的脸上的双眼,浮现疑惑。

    然而,殷寿的那句“我也会再帮你劝劝你姐姐,你且放心。”仿佛还萦绕耳边,一时居然叫姜寐分辨不出,他现在的话是在用另一种特别的方式劝告姐姐,还是用某一种讨厌的方式哄骗自己。

    可姜寐的思考毕竟没有殷寿的嘴快,自家姐姐似乎信以为真的哀叹,再一次冲击到了姜寐的耳朵:“可这封职,实在是干系太大,我想立刻书信给父亲,请父亲向陛下递呈劝。”

    姜寐一愣,头皮酸麻。

    【她父亲?】

    “莫要着急,何故引岳父为此事心忧呢。”殷寿却似乎正入姜寐下怀,轻声安抚住了姜氏,可就在姜寐又一次感受到了安慰之时,却听殷寿再说道---

    “大不了,我再以其余朝臣之言,试试能否劝下这事。”

    【... ...这就是他说的会再帮她劝劝姐姐???!】

    【... ...他这是诈骗?!】

    但姜寐到底没有立刻脚踢寿阁大门,手拍姐夫脑颅,表达自己的强烈困惑和烦恼。或者说,她正如殷寿所想,在寿阁的一处安静角落,仔细听辨殷寿接下来的说法。

    作为王宫中虽然不受帝王待见,却占尽人和之势的王子,殷寿深知自己的优势和谋略。他知道,战场上,马能看见什么,是人决定的。而王宫中,人能听见什么,听见什么,自然也是布局之人决定的。

    然后,姜寐就听到殷寿在书房之内布置下去的几句话。

    “转告索途将军,以女子不堪为司命之言论,上告陛下,务必要让夫人知晓此事。”

    “转告邓司马,以先人妇好之功绩,东地伯候之忠心,大商司命之吉卦,对辩索途。”

    ... ...

    姜寐扣了扣石桌,脸上一派思衬:【这是演给姐姐看的戏,也是他们朝堂上的戏。】

    “令人在朝歌东方,找寻那有白鹿出没的地域,散落刻有姜氏的字,传布天落彩石,姜氏幺女乃祥瑞的说法。”

    “着人在平民中引发喧嚣,主动挽留姜寐于都城。”

    ... ...

    姜寐又是一扣,微微歪头:【这是演给平民百姓看的戏,好让她收取民心,顺利留下。】

    “殿下,您这般为妻妹造势,又无人知晓,为何要周到至此呀?”有人循循而问。

    “姜寐是我妻子的胞妹,她关心则乱,一时犹疑下竟不想允姜寐封职少司命,却也忽略了此事也能给予她妹妹最好的治疗。”片刻后,殷寿叹息一声:“我身为她们家庭的一员,自然要为每一人考虑。”

    男人的声音虽听不来脸色,却隐隐联想得到他一脸助人为乐的模样,对比他往日的伟岸丈夫形象,就不由叫姜寐升起一种戏过了的想法。

    也叫她快速扣了两下桌子:【... ...这怎么像是演给她看的戏呢?】

    但抛开这些个人情绪,内外夹攻之下,他是又应了姐姐的要求阻拦了自己,又做了好事叫这封职势在必行,实在是为她做透了好事,那叫一个鞠躬尽瘁,诱人感恩。

    听着那书房内的殷寿不再说一句话,姜寐才托着下巴撑在桌上,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只默默开始了自己的推理---

    所以。

    她姐姐不想她去当司命,是真;她姐夫想她去当司命,也是真。但是她姐姐在她面前是真的不想她去,她姐夫在她姐姐面前是假的不让她去... ...

    姜寐想了想,觉得颇为玄妙。

    她姐夫到底图什么呢?

    【图她听不见?但是她听见了。】

    【图和她姐姐对着干?但是他还关切了姐姐的想法,叫那些手段都伤不着姐姐的心。】

    由此可见,若是这事没有什么阴谋阳谋,那殷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善人,是她该感谢的助推之人,也是她姐姐真正的完美好丈夫。可若这事如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妥的一般,具有一些她看不透的阴谋阳谋,那事情就有趣得多了---

    橘色衣裳的女孩坐在院落中央,精致的眉眼望向一处,沉静得犹如一道烛芯,只拿手指点了一下石桌正中,如计算一般,有一扣一。

    ‘已知,殷寿是得知她可以听辨百米之外的声音的;殷寿得知她内心对开口说话的向往;殷寿得知姐姐的想法与他背道而驰。’

    ‘那么他刚才的话如果刻意理解为是故意说的,那么他的目标就是希望她能顺便听见;如果殷寿得知自己想要说话而因此帮她,那么他的目标就是希望自己因此感恩他爱戴他;若是殷寿得知姐姐和她会因此吵架,却依旧选择在这种逆境之中同姐姐背道而驰,反支持她这个妻妹,那他的目标兴许就是... ...代替姐姐?叫她反信赖他?’

    那或许,如果这真是一个局。

    姐姐并不算是他真正想困住的局中人。

    她才是。

    ... ...

    那他忽然有所图的,必然是她忽然才有的东西---

    【是她即将有的少司命封职?还是... ...】

    姜寐皱着脸,摸上了自己的胸口。

    少女的衣衫之内,尽是温热,她只是双手触碰到相隔的布料,就能听到自己一动一动的心跳。

    【七窍玲珑心?】

    可毕竟一切只是她带着个人情绪的推测,所以姜寐哪怕心有所虑,也只是埋在心底。

    不过晚饭时的殷寿却发现。

    ---一向正常的姜寐,今日忽然总是捂着自己的心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但他确实对她有所图谋,一时倒没有冲着她奇怪的眼神,直接反问。

    到底还是姜氏心诚,先问出了这个问题:“小妹,你心口疼吗?”

    “... ...”殷寿下意识侧耳,随后改成侧目。

    却见姜寐摇了摇头。

    【不,不是心疼。】

    看了看殷寿,又看了看一脸单纯只想着岁月静好的姐姐,心里既想往好处想,又不由得略过些晦涩的猜想。

    【... ...是心慌。】

    是怕爆炒猪心,夫妻肺片的那种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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