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石榴树
在协商过后，叶韵表示这堵围墙还是自己来修缮吧，自己正好想把房子重建一下，也就是件顺手的事。
姜爷爷觉得不太合适，给儿子去了电话，电话又传到了叶韵的手里。
叶韵和姜父算是青梅竹马，自小也对这个隔壁家的妹妹多有照拂，叶韵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姜父。
最后决定，还是等叶韵建好房子之后核算，围墙的价格一人一半。
很快叶韵就找好了施工队，让他们先来勘察一下，又将一些可能会倒塌的砖块直接敲碎，免得又被风雨吹落伤到人。
姜云霭看着突然间变大的院子很是不适应，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院墙尽快建好了。
叶时雨鲜少说话，大半部分的时候就在一旁看着，叶韵拿出来一张设计图询问包工头的意见，包工头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最终得出方案，这张图有点难度，自己要回去重新核算下报价。
可能是因为院墙的倒塌，更加的方便，自此叶韵便时常来到姜家走动，叶时雨自然也是跟着姑姑。
对于叶时雨，姜云霭觉得他就像墙的另一边，充满了神秘感。
“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云霭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阳光从他的身后照射开来，他的脸上有着好看的笑容。
姜云霭如实回答道：“把木樨花晒干，做香包。”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做香包的，帮我也做一个吧。”
“不是我做，是爷爷”姜云霭摆摆手，急忙说道。
叶时雨看着她的慌张有些忍俊不禁：“没事，那我找爷爷说。”
姜云霭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摆弄着手下的花瓣，不知何时耳朵都已经红了。
敲门声响起，姜云霭扶着脑袋有些头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想起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白水村。
“早餐做好了。”叶时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姜云霭连忙回应道：“好。”
等到她下楼的时候，叶韵她们正在吃着早餐，看到她下来，招招手让她过来。
叶韵一边吃着一边问；“听村里说，好像是如果不住在这边的居民，村里的开发商就想把他们的房子统一买下来进行重建。云霭，你怎么想呢。”
白水村位处于南城边上，这些年来因为人文风景发展，现在这边已经开发了大部分，算是南城周边著名的周边景点。
姜云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先回去看看。”
叶韵看了叶时雨一眼：“等下让时雨陪你一起回去吧，这样就算收拾起来也方便。”
姜云霭偷偷看了叶时雨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小声地说：“谢谢姑姑。”
其实对于要卖房子这个事，她一直有点懵。那天村里打电话啦，姜云霭还以为是骗子想挂掉，但是那人说出了爷爷的名字，又是熟悉的乡音就还是听完了。
村里的书记说这套房子在她的名下，她确认了好几次是不是弄错了，电话里面说查询到的就是这样的，让她回来确认下。
打开手机想联系父亲，停留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自己先决定回来看看。
推开尘封的大门，院子里的石榴树虽然多年没人看管，却早已枝繁叶茂，开出来了玫红色的花压满在枝头。
这是爷爷特意给云霭种的，云霭喜欢吃石榴，但是那时买石榴总是要去市区买才行，后面爷爷也不知道从哪里移栽了一棵石榴树，说这样蕴蕴就算在家里也可以吃到好吃的石榴。
只是石榴树开花结果都需要太长的时间，一直到姜云霭大学快毕业，石榴才成熟了。
姜云霭的眼眶有些湿润，恍惚中好像在檐廊下看见了爷爷，他慢慢地摇着蒲扇，偶尔动动，睡椅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唔。”
眼前的视线变得有些昏暗，姜云霭看着头上的帽子，不知所然，压下了刚泛起的情绪。
叶时雨抓住前面的帽檐，往下压了压，走了进去。
姜云霭扶正帽檐跟了进去。
叶时雨找了一个凳子，擦了擦坐了上去，冷漠地说道：“我觉得有点热。”
房间里的摆设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多了些灰尘。
姜云霭抬手拿起墙上的相框，那是一个老旧的相框，比较大，里面放满了姜云霭从小到大的一些图片，因为时间久远了，外面的塑料膜都已经变成了暗沉的黄色。
“姜爷爷的孙女吗？”屋外传来一道声响。
姜云霭望去，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疑惑道；“您是？”
叶时雨站了起来解释道；“这就是村里的书记。”
男子笑了笑，说道：“时雨也在啊，我是黄书记，就是我电话联系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了回来。”
姜云霭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黄书记，刚回来，家里还没有收拾，就没办法请您坐了。”
黄书记摆摆手不在意，又问道：“其实村里现在发展也挺好的，你要是想回来也是不错的选择，听说现在大城市的年轻人压力都很大。”
见姜云霭迟迟拿不出来主意又补充道：“没事，你要是想卖了这个房子，村里会统一和开发商谈判的，不用担心价格。”
姜云霭环顾看了看四周，这里全部都是她和爷爷的回忆。
“拆掉的话，这些树也会移植走吧。”叶时雨看着黄主任说道。
黄主任笑道：“你是主建筑师，那还不是看你们规划。”
姜云霭有些惊讶，回头看着叶时雨。
黄主任有点惊讶：“你们不是认识嘛。”
叶时雨平静的回答道；“也没有那么熟，就全移走吧。”
姜云霭努力压抑了下自己的脾气，微笑着对黄主任说：“我想好了就去找您吧。”
黄主任点点头：“没事，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去别家看看回来没有，你要是想好了，你可以联系我，我就在村口前的那棵大树下的村委会里。”
姜云霭连忙感激的点点头。
黄主任得到答复笑笑走了。
“原来，这张照片你寄给了爷爷啊。”叶时雨开口说道。
姜云霭有些疑惑，走了过去，看到相框的最下面有一张比较新的照片，刚刚灰尘地已经被擦过了，所有的照片都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合照，年轻的男孩和女孩站在北昌大学的校门口，他们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脸上是对未来的期许和对现在的快乐，那是曾经的他们，是她的18岁和他的20岁。
姜云霭拿过相框，讪讪地说：“我没有想到爷爷会放到这里面。”
叶时雨看了看他，继续说道：“卖掉你不会后悔吗？”
女孩抬头对上男生的眼睛，她想从他的眼里发现一些什么，可是男孩的眼里太过于坦荡。
姜云霭有点泄气：“我，不知道。”
她很久没有回来了，更多的是不敢回来，这里没有人等她了。
她望着窗外的石榴树。
风吹过树枝，一朵石榴花悄然落地，玫红的花朵和地上的青草交织在一起。
姜云霭又去楼上看了看，基本上是和自己离开时没有区别，看来这些年父亲他们也没有回来过。
“走吧。”姜云霭心思沉沉地锁上门转身向下走去。
回到叶韵家，叶韵看了看兴致不高的姜云霭安慰道：“没事，多想想，反正还有很多时间。”
吃过午饭，叶韵对着叶时雨安排道：“我今天要去市区看看装修的公司，所以晚上就不会回来了，你们也别做饭了，那个李婶前几天不是叫你去尝尝她的新菜吗，你晚上就带云霭过去吃吧。”
叶时雨看来姑姑一眼，小声说道：“姑姑，你就不能过几天去吗？”
叶韵王叶时雨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调皮的说道：“不行，我还指望着这间民宿赚钱呢。”
转身又去对姜云霭说了一遍就离开了。
或许是叶时雨怕姜云霭尴尬，待叶韵离开后说自己还有一些工作，要回房处理一下，到了饭店会来找她的。
姜云霭点点头，反正她也无事，便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直至日暮时分，她很久没有看过电视了，觉得很是舒心。
叶时雨下来的时候，她还有点恋恋不舍，叶时雨又等了她一会儿，开始播放新闻了才带着她去了餐馆。
餐馆里很是热闹，这下姜云霭有点相信黄主任说的话了，白水村好像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一个景区的繁荣的程度大概在餐馆最能体现。虽然才到饭点不久，客人却基本坐满了，空气中交织着各地的口音。
李婶见到叶时雨过来很是高兴，把他带到了自己早就留好的位置。
“时雨啊，阿姨这个餐厅人是越来越多了，打算把二楼也开发下，你可要帮阿姨好好设计设计啊。”李婶拿着菜单，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见叶时雨还带了一个女生过来，很是高兴，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叶时雨无奈地笑笑，指了指姜云霭说道：“这是姜爷爷的孙女，您忘记啦。”
李婶听罢，定眼一看，眼前的女子眼睛很是清亮，长长的黑发随意地搭在身前，肤色白净就像一只纯净的小白兔，清冷中又带着艳丽，身姿纤细，这不就是姜家的小姑娘嘛。
或是想起了曾经的老邻居，李婶有些感慨，岁月不饶人，当年的小姑娘如今也已经亭亭玉立。
李婶走过来，拉起姜云霭的手，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在外面肯定很辛苦吧，看着比几年前还瘦了很多。”
姜云霭鼻头又开始发酸，用力笑了笑说道：“没有，谢谢李婶。”
李婶拍拍姜云霭的手：“今天婶请客，你放心吃。”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忙问一句：“能吃辣吗？我最近新学了一些偏辛辣的菜，时雨是那边的人，想让他试试正不正宗来着，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了。”
姜云霭迟疑的点点头。
南城其实并不喜食辛辣，但是这些年交通方便了许多，加上外地人大量涌入南城发展，大部分餐馆也就顺势发展了。
叶时雨祖上是在庆城，只是后面因为一些原因，叶老爷子被安排到了南城工作，随即叶父和叶韵也被叶奶奶带到了南城，一家人团聚在白水村，叶父长大后离开了白水村回到了庆城发展并定居，叶老爷子从前一心想回到庆城，老了竟然不想再离开白水村，叶时雨一直在庆城长大，逢年过节偶尔回来，后来大部分是老两口去看孩子，孩子工作了以后总是会特别忙。
菜很快就上了出来，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姜云霭望着眼前全是红红的菜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她虽然也在外省读过书，可是吃辣的长进没有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看到这一桌子的菜也被这边的发展程度吓呆了。
一尝果然被辣到不停的咳嗽。
叶时雨像早就知道一般，从旁边端了一杯水给她，又拿了一个碗倒了些清水，让她洗着吃。
李婶从厨房走出来，笑着问道：“时雨，怎么样，正不正宗。”又看向姜云霭发红的脸，忙问道：“是不是太辣了啊，我给你做点别的吃的。”
姜云霭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刚刚自己也没说，叶时雨接过话茬：“婶，我想吃那个芋头排骨和淮山排骨汤。
李婶笑着拍拍他，走进了厨房。
很快端着出来了，叶时雨给姜云霭装了一碗递给她，让她有点受宠若禁。
李婶笑眯眯的在旁边看着，又看向姜云霭：“吃得惯吗，云霭，要我说呀，你就不要再出去了，现在白水村发展得多好呀，外面一个人，多害怕啊，还是回来好。”
姜云霭也不知道回答啥，只能尴尬地笑笑。
姜云霭慢慢的喝着汤，看来叶时雨饶有兴致地吃着。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叶时雨总是会偏向于她的口味，偶尔她也会说，其实没有关系，两个人分开点就可以了。叶时雨就会装作特别生气的样子，点点她的头说道：“我们一起吃饭，分开点这算什么，我不要吃两家口味饭，我只吃你这一家口味的饭。”
“我吃好了，走吧。”叶时雨站了起来。
李婶见他要走，在另一桌急忙说道：“不要付钱，时雨，今天婶请客。”
叶时雨大声回应道好，离开时还是往收银台下塞了几张钱。
刚过饭点，路上的行人还是很多，晚上吹来送过一些凉爽。
不知何时，街边支起了很多小摊，姜云霭好奇的看着，叶时雨也放慢了脚步让她慢慢看。
“条头糕，叶时雨你快看。”姜云霭有些高兴，拉着叶时雨走了过去。
虽然叫做条头糕，其实就是糍粑包裹着豆沙的一种小吃。’
叶时雨看了她一眼自己被扯住的衣角，心里有点喜悦，但还是认真的问道：“你吃的下吗。
姜云霭笑着说：“没事，还有......。”
她发觉自己的说的有些不妥，拿出手机边扫码边说：“我吃的下。”
拿到手，姜云霭有点想打自己的脸，没想到就10块钱有这么多，看来自己真是被外面的物价给迷惑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塞了一些给叶时雨，让他也尝尝。
虽然给出去了一部分，手里其实还是挺多的，其实吃到后面她有点吃不下去了，但是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姜云霭还是吃完了。
吃完的后果，就是回去的路上一直打嗝。
“嗝。”
“嗝。”
姜云霭想捂住嘴巴，但是这个生理反应实在无法控制。
她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叶时雨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不禁笑出声来。
“你别笑，嗝。”姜云霭刚说完又打了一个，只能捂住嘴巴。
太丢脸了，此时她恨不得躲起来。
叶时雨看着她的样子笑的更加大声，路上的行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你别笑了。”姜云霭有些恼怒。
伸手想捂住他的嘴巴，灯光昏暗，叶时雨也没有想到她会动手，没有一点准备。
就被捂上了。
直到手掌传来柔软的触感，姜云霭才恍然醒悟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情。
两个人面对面都有些怔住，叶时雨看着姜云霭的脸，那张小脸因为害羞，面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耳朵也是红红的，就像一只发脾气的小仓鼠。
叶时雨看着她的耳朵，觉得很像那天午后，鬼使神差地竟然伸手捏住了它。
姜云霭的耳垂很薄，耳朵的热和手指的凉交错在一起，让她一瞬间忘记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