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眼前的姑娘板着个脸,一脸认真,顾子珏便安慰道:“东灵山就在京郊,哪里会有大型野兽,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见他信誓旦旦,林思悠没再多说。

    屋外虫鸣声此起彼伏,屋内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第二日天蒙蒙亮,德仁帝在百官拥簇下启程前往东灵山,城门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林思悠与菊青被挤在最外侧,德仁帝的车撵后跟是皇后贵妃与两位皇子的马车,顾子珏与长公主紧随其后。

    昨夜温软在怀的触感还历历在目,顾子珏一眼便瞧见了人群里的心上人,转头向母亲请示了一番,敬安长公主白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众目睽睽下,世子爷下了马车,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半夜下了场雨,这会儿四周湿润,微风袭来透着寒气。

    顾子珏径直走向林思悠,取下身上的大氅,为她披上。

    在他为自己系大氅系带的空隙,林思悠乖巧的点点头道:“你早日归来,我等你。”

    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顾子珏低头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这才在长公主的催促下回了马车。

    这一幕引起不小的骚动,都在感叹侯府五姑娘好福气,能得世子如此偏爱。

    前方王皇后听见窗外嘈杂,拉开帘子,只匆匆一眼,那与故人相似的眉眼,让她一时恍惚。

    “那女子是谁?”王皇后问身边侍女。

    侍女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只看到一个女子的侧脸,但联想到最近京中传闻,忙不迭道:“好像是世子的未婚妻,武安侯府的五姑娘。”

    “武安侯府。”王皇后垂下眼眸,喃喃自语道。

    “娘娘可是觉得这五姑娘,有何不妥之处?”侍女疑惑问道。

    王皇后摇了摇头,命她放下帘子。

    直到车辇出了城门,林思悠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曹姑娘。”

    林思悠左肩被拍了一下,转头看去,一个英气的女子笑着看向她。

    “郡主。”林思悠笑着屈身行礼道。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林思悠隐约猜到了她的心思,一直在等她开口。

    “按理说我还该叫你一声嫂嫂。”李芊芊打破尴尬,套着近乎。

    不忍再看郡主的窘样,林思悠凑上前在她耳边小声道:“表哥昨日已经走水路回柳州啦,算来该出京城了。”

    李芊芊俏脸一红,别开脸咕噜道:“谁要打听他的事?”

    “我这个表哥呀,从小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现如今还不知情为何物,但为人赤诚,郡主若是对表哥有意,不妨大方告之,我想表哥定会明白您的心意。”

    康王膝下已有两儿子,所以格外溺爱这个幼女,李芊芊虽贵为郡主,但与大多数闺阁女子比起来,已经算是离经叛道了。

    世俗要求女子应该端庄矜持,听林思悠让她向心上人大胆示爱,这女子,比自己还离经叛道。

    “我明白了,谢小嫂嫂提点。”李芊芊抱拳谢道。

    女扮男装久了,这男子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两人都被这荒诞的场面逗笑了。

    等李芊芊走后,林思悠才带着菊青去往顾子珏位于京郊的别院。

    说是别院,其实只是顾子珏为安置追娘,临时盘下的一个小院子。

    这处宅子在一个小镇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满足追娘日常所需绰绰有余。

    追娘一早便去街上购置了些米粮蔬菜,这会儿正坐在院子的葡萄架子下绣着丝帕。

    虽说世子命侍卫为她留了些银两,可追娘没有动,这些时日常常绣些丝帕去秀坊换些碎银,以供日常开销。

    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追娘放下手中针线,将门拉开一条小缝,警惕的看过去。

    门外赫然出现菊青的脸。

    砰的一声,院门又被关上。

    菊青有些莫名的转头看向自家姑娘。

    追娘深吸一口气,一手抚抚了胸口,又拍了拍脸,清晰的痛感让她确认这不是做梦。

    她这才再次拉开大门,姑侄俩相望,多年不见,如今相认都有些近乡情怯。

    “姑母。”林思悠忍住涩意,笑道。

    追娘捂嘴点头,有些哽咽:“好孩子,快进来。”

    林思悠进门口取下帷帽,四下打量了几眼,所见之处皆是整洁有序,心中难免又念起顾子珏的用心来。

    将两人迎进屋,追娘又从膳房端出了一碟精致糕点。

    “悠悠可还记得这藕粉桂花糖糕?我得知你这几日会来看我,日日备着。”追娘笑着问道。

    “幼时哭鼻子时,姑母就拿这个来哄我开心。”林思悠鼻尖有些发酸。

    话说到这儿,林思悠便也询问起当年之事。

    “当年你父亲上奏私矿案的文书被半路拦截,他便料到肖家定会不择手段报复,找借口送走了你们母女,我怕连累你外祖母家,只得逃亡到蜀地。后又辗转到京城,遇到你母亲,替她打理环采阁。”

    姑母只简短的几句话讲完前半生,却隐瞒了多少颠沛流离的辛酸。

    林思悠低垂眼眸,眼睛红红的,倚在姑母身侧,心中暗自发誓,要让害自己家破人亡的肖家付出代价。

    “姑母,父亲当年可有留下什么信件?”

    追娘遥遥头。

    她直觉姑母有事瞒着自己,两人好不容易相认,林思悠不想再提起那些糟心事,便没再追问。

    眼看到了饭点,三人一起在膳房忙乎了半响,做了顿简单的菜肴。

    温馨典雅的小院里,三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顿午膳。

    期间林思悠讲起自己的打算,若自己真与顾子珏成婚,便给姑母在京中寻一处相邻的宅子,两人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可若是自己身份曝光,婚事告吹,她早在柳州购置了房产,也可带姑母回故里。

    追娘本还担心自己这侄女对世子用情至深,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了,她们家悠悠是个心境宽阔的女子。

    怜惜的为侄女整理额前的碎发,怕她多想,追娘先答应下来。

    一连好几天林思悠都去陪着姑母,玉林园的一切事务都交由桃红打理。

    看今日艳阳高照,桃红便领着一干侍女将姑娘库房中的字画拿出来晒晒。

    曹婉清一进门便瞧见一院子精美古画,各类珍稀藏书,心中艳羡不已,不由自主的弯身欣赏起来。

    “哎呦”

    起身时,一不小心与迎面而来的侍女撞了个满怀。

    “你走路不带眼睛呀!”山桃扶起自己姑娘,厉声呵斥道。

    侍女顾不得身上疼痛,跪在地上连连恕罪。

    这边动静不小,正指挥小厮搬东西的桃红被惊动,快步而来。

    “不知四姑娘大驾光临,这丫头新来的,不小心冲撞了姑娘,奴婢代她替您陪个不是。”桃红向曹婉清行礼,见侍女手中的匣子被撞倒在地,地上的花笺撒了一地,忙朝那丫头使眼色,让她收拾东西下去,免得她们借机发难。

    曹婉清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可她冷不丁的往地上瞧了一眼,只觉地上花笺上的字迹格外眼熟。

    “慢着。”见那侍女捡了花笺要走,曹婉清立马制止,抬手就要抢了一张过来,全没了平日的娴静模样。

    “这是卢小姐离别时赠与我家姑娘的。”桃红解释。

    “好一句,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曹婉清念出花笺上的诗句,遂冷笑一声,本想抬指将它扔回匣子,想了想又收回了。

    这两句的下半句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看来这卢小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看这字迹分明是卢简诚写的,卢栖乐只是打了个幌子,实则是替哥哥圆那痴情梦呢。

    “这花笺上的桃花精致讨巧,我见了就喜欢,先拿走了,你替我给你家姑娘说一声?”曹婉清脸色又恢复如常,不等桃红应答,将花笺塞入袖中,转身就走。

    桃红虽不知缘由,但直觉不妥,又追上去难为情道:“此事奴婢不敢做主,四姑娘莫要难为奴婢。”

    可曹婉清是铁了心要拿,桃红一个侍女也不敢真的上前去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花笺拿走。

    傍晚时分,林思悠前脚刚进屋,后脚桃红就跟进来,将今早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要不是听桃红提起,林思悠都快忘了这事了,那日她收到花笺,看都没看,只是随手放到一旁,谁知被桃红捡到库房去了,这才发生了今日乌龙。

    见姑娘的脸色愈发沉重,桃红站立难安,一脸焦急道:“要不,奴婢去找四姑娘要回来吧。”

    “不用,将剩余的花笺整理好,我手书一封,你一同寄给栖乐。”

    若是曹婉清嫁到卢家后自作聪明,胆敢借题发挥,那可就有的是苦头吃,卢家自会有办法收拾这个卢家长媳。

    时间很快来到曹婉清出嫁这日,肖氏连着半月装病,为的就是躲开这个庶女的婚事。

    所以这婚事的布置也就落到了卢静书头上,卢静书心里还有气,所以这婚礼布置得十分简单。

    直到今日,肖氏才以主母的身份露面坐在堂上,手帕掩住口鼻咳了好几声,左侧的三爷听到,嫌弃的别开脸,一脸不悦。

    闺房中,曹婉清刚梳妆完毕,一身喜服坐在妆台旁。喜娘退下后,生母尤氏抓住机会和女儿聊着闺房话。

    透过镜中望过去,母女俩眉眼相似,只是气质大不相同,尤氏木讷,曹婉清灵动娇俏。

    听着母亲苦口婆心的告诫自己到了夫家要事事以夫君为重,要安分守己,与夫君举案齐眉。

    曹婉清难得没有不难烦的耐心听着。

    尤姨娘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主意大,定不愿再听自己唠叨。

    最后也只摘下手上的金镯子为她戴上,她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全给女儿做了嫁妆,如今这个金镯子是身上唯一拿得出手的了。

    在门外喜娘的催促声中,尤姨娘眼眶通红的为她盖上鸳鸯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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