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柯彦舟倚在二楼栏杆边,轻轻地笑着。

    姜椿言气恼,叉着腰,又不敢太大声,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

    “你笑什么呀,你也是当事人!”

    柯彦舟没说话,还是那副样子,清爽,万事都不入他心的样子,“你担心什么,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姜椿言指着自己的脑袋:“那我不是平白让人扣了屎盆子?”那架势恨不得冲下去跟别人打一架。

    她这些年早就习惯张牙舞爪的面对全世界抛来的利刃。

    “你就是你自己,管别人说些什么?还能少你块肉?与众不同的人,必然伴随很多闲言碎语。”柯彦舟转过头,蹙着眉头,“还是你很嫌弃我?”

    姜椿言抿唇,眨巴了两下眼睛,“那……倒也不是……”

    “嗯?那就是不嫌弃?”柯彦舟凑到姜椿言面前,呼吸喷洒在耳边,近到彼此的心跳声。

    姜椿言吞了吞口水,听不见喧闹声,只有眼前人的呼吸声,从耳朵转了个弯,撞进心里。

    “喂,姜椿言。你该不会暗恋我吧?”

    姜椿言跳了起来,皱着眉头,仿佛心事被戳穿,恼羞成怒。上下打量着柯彦舟,防备的看向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行不行。”

    她背过身,不敢看柯彦舟,侧着脸望着楼下喧闹的人群,“我……只是习惯性的解释,我不希望别人误解我,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完美无缺,虽然这样有些累。”

    柯彦舟听罢,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傻瓜,哪有人能做到真的完美无瑕。就算真的完美又如何,难过的还是你自己,为了让别人满意牺牲自己,那最不值得。倘若你有一件事不让对方满意,他们就会跳起来指责你,你希望这样吗?”

    姜椿言盯着他,久久不能回神。

    柯彦舟被盯得浑身发毛,半蹲在姜椿言面前,弯下腰,“怎么了呀你,一直盯着我,真爱上我了?”

    姜椿言卸了力,推开他,走到一旁,“真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

    “可我就是这样长大的,小时候为了不让阿公阿婆担心,老老实实的去不喜欢的学校念书;长大一点,为了让家里人对我的成绩满意,一直待在学校,不敢有丝毫懈怠。”

    柯彦舟敏锐的发现了姜椿言隐藏的没说出口的话,“所以你准备听叔叔阿姨的考启明市的大学?”

    “啊……”姜椿言吞了吞口水,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会这样想啊!”

    “不是吗?”柯彦舟紧盯着她,四目相对,不允许对方有任何的眼神闪躲,“我听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打算听他们的话。”

    “也不是啦。”姜椿言挠挠头,背过身,不敢对上柯彦舟的眼神,小声且扭捏:“其实,我也就还没想好。这不是还没到要决定的时候嘛,我还可以在考虑考虑,我也想问问我我的朋友们。”

    不等回话,她就丢下柯彦舟,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大口喘气。

    她确实是想要听从父母的话,不想让他们担心。那些叛逆的话,也就是在嘴上说说。真的让她放下现有的一切,总是差一股劲儿。

    她不知道差在哪里,自己就像是海上的帆船,弄丢了地图,不知前路,只能独自漫无目的飘在海上。随便看到一座岛屿,就想登上去看看,万一,哪里就是目的地呢。

    姜椿言把自己埋进被子深处,不肯起身,□□的消息响个不停,她无心点开,无非就是同学问她成绩如何,准备去哪里读书。

    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她轻轻地敲了下脑壳,疼痛让她有了片刻的清明,可也只有片刻。

    脑子里的想法像没头苍蝇不停地乱窜,惹得脑袋阵阵发疼。

    有些人有的选,有些人没得选,她介于两者中间,不上不下的成绩,父母的期待,自己的希望,还有对于外公外婆,她也想要陪他们久一点,再久一点。

    姜椿言昏睡过去,直到月亮爬上天空,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她伸出手从腰后拿出手机,不知怎得,翻来覆去,手机压到身下。手机滚烫,点开上面是六个来电。

    嚯,六个都是裴星打来的。

    姜椿言有些头皮发麻,裴星是念小学那会儿跳出来维护她的女孩,也成了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裴星的老爹跟着朋友做生意赚了点钱,在他们初中的时候,举家搬去了市里的大平层。裴星也拖了关系,转去了市里最好的中学。

    裴星刚转学走时,适应不了高强度的学习,她在原来的学校里,虽然成绩一般,但也中游偏上,去了新学校,就变成吊车尾,她常常打电话给姜椿言抱怨。

    姜椿言将手机的外放在一边,时不时的答应两声,示意她有在听,就继续读书。

    姜椿言很清楚普通初中跟名校教学水平的差异,裴星的转学,让她更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差距。

    大约过了小半年,裴星适应之后,总算不在吊车尾,也算是能在班级里混个中游。她总算有时间喘口气,总是约着姜椿言去图书馆学习。

    姜椿言见到昔日好友自然很开心,约了几次,总是能听到裴继明给裴星打电话催她回家。

    她不是自讨没趣的人,也知道裴继明是个有些势利的成年人。

    她也是个有些傲气的小姑娘,多来几次,她也没兴趣再赴裴星的约。只是,总有不好拒绝的时候。

    有次她们出门回家后,也不知道裴继明是怎么得到姜椿言电话,用慈父的口吻拜托姜椿言别再跟裴星联系,耽误她学习。

    具体的对话姜椿言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电话的最后,她平静的反问,“裴先生,请问你这个电话有问过裴星吗?”

    裴继明被问得哑口无言,瞬间褪去了慈父的伪装,暴露出原本的面目。

    叫嚷着反问道:“你难道不希望裴星过得好吗?”

    姜椿言直接挂断了电话,将对方拖进黑名单。

    但在下次见到裴星时,还是忍不住问对方。

    裴星大叫无辜,抱住姜椿言的手臂,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好小椿,是不是我爸偷偷找你说什么了,我就说那天他偷偷拿我手机是做什么!”裴星握紧拳头,敲在餐厅的桌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引得周围的人都投来目光。

    姜椿言拉住准备打电话给裴继明的裴星,“既然这不是你的意思,我就放心了。”

    “当然不是了!椿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没有人能替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裴星是张娃娃脸,齐刘海儿,杏仁眼,生的白净,撒娇的时候像橱窗里的瓷娃娃,还时不时掉下两滴小猫泪。

    哭的姜椿言心都软了,撇着嘴,揉了揉裴星的脑袋,“我这不是找你确认下嘛,好了好了不哭了,眼睛都肿了。”

    裴星再次拉住姜椿言的手,郑重的说:“椿言,无论将来我们是在不同的地方念书也好,有新的不同的朋友也好。你,姜椿言,永远是我裴星最好的朋友,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

    “谁也不行,我说到做到,谁欺负你,我就跟谁拼命。”裴星抹了把眼泪,眼睛红的像是打了一斤的腮红。

    “好好好,谁能欺负的了我呀,我有裴大小姐保护,谁都不能欺负我。”

    思绪被第七个电话拉回,姜椿言接起电话,她醒来有一会儿,怕裴星生气,还是故作声音朦胧的接起电话。

    “喂?哪位?”

    “姜椿言,你别装,我知道你睡醒了!”裴星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穿过电话,甚至在她眼前有了具象化。

    大约就是裴星手舞足蹈的站在桌前,时不时来回踱步。

    姜椿言将手机拿远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耳膜。

    “什么情况?”

    “椿言,出成绩了啊!椿言!你怎么回事啊,一点儿不着急!”

    如果人类发明通电话就能穿越到对方身边的科技,想必这会儿,裴星已经来到姜椿言身边恶狠狠地拿着教棍敲她脑壳。

    “我看到啦,还没第一时间恭喜你,考的很好啊,星星。”姜椿言拿起靠枕垫在身后,倚在床上,出了成绩,她悬着的心放下,整个人懒散起来。

    裴星:“我是说你啊,椿言,你考得怎么样?我都急死了,给你发消息一直得不到回复。”

    “对不起嘛,让你担心了。我考的还还行吧,比模考多了20分。”

    “天啊,椿言你太牛了!”

    姜椿言挠了挠头,“你先别急着夸我,还没想好要去哪里读书呢,我知道你肯定跟着赵铭去海城大学,我爸妈想让回启明读书,只是这样一来,咱们一南一北,隔着可就远了。”

    裴星略显娇羞的说道:“什么呀,赵铭学长哪有你重要。”

    “切,少来这套,我也没想好,我自己挺想待在本省念书,这样节假日我也好照应阿公阿婆。他们年纪大了,这几年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我还是有点担心,他们一把年纪,本来可以安享晚年,偏偏为了照顾我,操了不少心。”

    裴星郑重地说道:“椿言,你别这样想,你的人生要为了你自己而活,陈奶奶也不希望你为了他们而错过自己的一生。”

    “我会好好考虑的。”

    “诶……来了!”裴星的电话里传来了裴继明的声音,“椿言,我先不跟你说了,我爸喊我去吃饭!晚点咱们□□聊!可不准不回我消息了!知道没!”

    “好好好,快去吧。”

    姜椿言挂断电话,撂下手机,手臂搭在床上,懒懒散散,不肯动弹。

    抓过枕边的娃娃,自言自语。

    “小熊啊,你说我该怎么选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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