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绯云作为千星的前练习生，这地方地对她来说非常熟悉，相当于学校的教学大楼，从来没听说过这里有闹鬼的传闻。

    不过自己是灵异体质，也不能代表有鬼就能遇到，那鬼又不是她亲戚，非得上门？但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公司总部，价值十几亿的大厦里一定是讲风水的，讲风水自然也有镇邪的，完全不可能有鬼魂存在。

    这一点对朱子圆挺不利的。

    没有鬼怎么办，就只能靠演。

    杜绯云和朱子圆都得演。

    但凡这资料上写的是召鬼或者撞鬼，杜绯云都能把判官鬼差给叫过来遛遛，不但自己有办法展示，朱子圆也能瞪得眼珠比名字还圆。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靠朱子圆自己了，而且得赌璀璨传媒里有灵异。

    朱子圆背着个兔子水壶进了电梯，杜绯云直接上楼去了咖啡厅坐了会，一台摄像机一直跟着她，拍到她到买了小蛋糕和提神的咖啡坐在窗边吃的样子，顺便没忘了给摄影师点一份。

    整个画面相当冷场，杜绯云拿出板写写画画，画着自己的设计稿，旁边摄影师脚都要站麻了。

    “要不过来坐坐吧。”杜绯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你把摄像机就这么拍着，反正我坐在这里也不会走，这里也很隐秘看不到，来，过来吃点喝点。”

    摄影师悄悄地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入镜，就坐在一边吃吃喝喝，昨晚夜晚录节目几乎一夜没睡，早上补了一个小时的觉又开始这场综艺录制，眼下青黑，神思恍惚，都快低血糖了。

    他是个三十岁的社畜，感觉都要熬干了。

    还来什么灵异综艺，自己才是最大的灵异，吃完以后打了呵欠，虽然想眯一会，但是最终还是强打着精神守在摄像机旁。

    -

    综艺的录制还在继续，导演在视频采集中心盯着多个录制窗口，对照剧本来看，似乎没有出太大的差子。

    前期推紫袖，关仙是非常新鲜的话题度，由参与者惊讶感动的描述来感染观众，每个人都有过世的亲人，从这个角度来展示灵异带来的期望。

    后期推朱子圆，一旦涉及真的灵异，朱子圆的阴阳眼就是中心，云虚和陆常空是护法，至于杜绯云嘛……

    导演现在压根没想起这个人。

    他现在正在按照剧本的比重来看，看了很久紫袖的这场关仙，直到与去世亲人对话的职员哭了起来，达到了剧本的最高点，他才满意地松了一口气。

    开始寻找节目组花大价钱请来的云虚道长的镜头。

    只见云虚道长站在顶层的天台上，义正辞严地对着摄像机说：“如果大家来天台吹风醒脑，一定要选在东南角，不要选在西北。”

    围观的观众问：“是因为这边方便吸收天地灵气吗？”

    “不。”

    云虚一脸沉重，导演看得整个心都提了起来，你应该不是会是要说璀璨大厦的风水不好吧，别太乌鸦嘴啊！

    “因为这边风景好。”云虚说，“看好的风景会让人心境也变得开阔，视万物于脚下，视野高了，也就层次高了。”

    你看看你像大师吗？你该不会是街口卖鸡汤的吧。导演内心默默吐槽。

    可是观众笑了，看起来还是吃这一套的。

    接地气，话有禅机，深入浅出。

    等开播了可以买个低位的热搜。

    导演调出陆常空的画面，这位也是花大价钱请来的。

    和云虚真道行不同，这个根本就是个吞金兽。听了点江湖传言去请他，结果讨论了半天出场费，要不是怕他乌鸦嘴诅咒自己全家，当时谈价格的时候导演就掀桌子了。

    但是导演现在满意了，因为陆常空就是人流的中心。

    “你的命不错，少年有小劫，但是命里有守护星，助你化险为夷，福泽绵长。”

    “咦，小劫，是啊是啊，我高三复读过两次，然后考上了名牌大学呢。”

    导演沉默了，当天谈价格的时候，陆常空给自己看相，说得几乎一模一样。

    确实，人活到二三十岁，谁没有几个小劫呢，连高三复读都算是小劫了，自己被电信诈骗也是小劫，你万事通吧！

    “与君结缘，来。”

    陆常空从一捆1788批发的红绳中抽出一根，郑重地系在互动观众的手腕上，摸着又默念了点什么，接着行极其熟练地拿起自己的手机。

    “意思到了就行，不论多少。来，扫我的支付宝。”

    导演目瞪口呆，上节目挣钱你不要脸了？

    可是观众高兴啊，高高兴兴刷了码，打赏了一个10元，陆常空面不改色。

    十元也亏了。导演在心里默默啐了一口，那捆破绳都不见得要十元呢。

    导演气呼呼地切到朱子圆的画面，看了一眼立刻神色大变，朱子圆站在洗手间门口，脸憋得通红，掏出一条米老鼠手绢，卷起来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要进厕所捉迷藏吗？导演一脸不忍直视，扛摄像机的大哥你真的不阻止一下吗？

    朱子圆深吸一口气，抄起旁边保洁桶里抹布，童声大喝，啊啊啊啊冲了进去。导演一头雾水，只见里头传来了男人的大叫。

    导演：“……”

    这特么是男厕所！

    摄像机的机位很高，毕竟不敢拍到男职员的不该露的地方，朱子圆蒙着眼布，以“阴眼”的部分去看世界，扫除厕所里的残余鬼影。

    可是导演看不见啊，只看见朱子圆挥着拖把拍打着小便池的一侧，画面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太劲爆了啊。

    这个可以买热搜高位，女童是否可以允许直接进入男洗手间，后来再引出灵异事件，这种情况下女童是否能进入男洗手间，如果推波助澜成功，甚至能变成一个社会话题。

    导演脑内不停地判断这些争议是否踩了红线，一边随手调出最后一位选手杜绯云的画面。

    画面看起来好像是在咖啡厅，杜绯云已经被人流包围，导演有些意外，这个是关系户，最后塞进来了，也不用三顾茅庐，看起来也没什么前途，没想到人气这么高。

    “给我做你们店里的那个冰块儿美甲吧。”互动观众的声音传过来，“上次都没排上。”

    “美甲片可以吗，这个需要很长的时间，我带了一些成品美甲片过来，和市面上的不太一样，我家的成品甲很贴的，你试试就知道。”杜绯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好家伙，这是现场开始卖货？

    导演气呼呼地打开资料，看了一眼杜绯云的特长——给人美甲可以让人变成女鬼，瞬间哑火。

    这是谁审的资料？这是变魔术吗？这怎么看？

    他忽然想起开播前杜绯云来找过自己，自己直接把她推去上节目了。

    资料错误，没有剧本，网红现场卖货，杜绯云就是本节目最大的雷。导演绝望了，赶紧把主持人若妮叫过来。

    “插入一个探班的环节，从杜绯云开始，一定要拉回节目正轨，否则她的镜头就全废了。”

    若妮一看资料，内心叫苦不迭，她小心翼翼地说：“直接大变活鬼，不好吧？”

    “你也知道不好。”导演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屏幕上，半个眼睛都没有分给若妮，“你要不要听听你刚在主持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若妮不敢再问了，她只好去了咖啡厅，小心地挤进人群里去采访提醒，立刻遭到众人的怒喝。

    “不要插队！”

    若妮吓得赶紧退出来，解释说：“我是探班主持若妮……”

    “主持也不能插队啊。”

    “现在是节目的探访时间，探班主持想采访下小云，大家可否让个位？”若妮礼貌温和打动众人，大家自动让开一条道。

    杜绯云还在埋头工作，只是简短地打了个招呼。

    “我是来看看进展的，小云美甲有没有产生什么奇特的效果，如果没有产生，要等多长时间呢？”

    若妮委婉地提醒，话里带着导演的咆哮，杜绯云你离题了快拉回去。

    杜绯云头也不抬，说：“还不错，做了八个，手速再快一点大概还能做……”

    若妮没办法了，暗示不行只能明示了，她打开手中的资料，笑着说：“杜大师的绝活是美甲以后把人变成鬼，这个是真的吗？”

    杜绯云指了指周围的人，说：“问她们。”

    刚做完美甲的妹子欺进镜头，又面对若妮，说：“你看看我，像不像鬼？”

    若妮：“……”

    整整一排通宵练舞的妹子抠着自己青黑的下眼皮，对着若妮道：“女鬼，看见了吗？再配一个标配的长美甲，立马就去地府报到。”

    若妮干笑了两声，有些心酸地说：“别开玩笑了……”

    “是人是鬼有那么大差别吗？”旁边的小姐妹开腔了，“真的把人变成鬼这不得进局子？谁把我们变回来呀，真要变成鬼，你来上行不行？把你变成鬼我没意见啊。”

    “你们剧本谁写的啊？小云给谁抬轿的？你们看看这要求是人提出来的吗？”

    若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还好这群练习生年纪比较小，说话直但是也不太计较，说完又去掏镜子了。

    “妈呀，真的人不人鬼不鬼了，我真cos女鬼了，让你们导演聘用我吧，保准越看越女鬼。”

    摄像师躲在镜头后面，露出了心酸的笑容。

    导演看着摄像机传回来的视频，若有所思。

    虽然大家各带技能点，但是这档综艺毕竟没法真的竞技，因为起点和评判标准都不一样。这一次出场环节也没有安排胜负，只要有话题度就好了。

    那么杜绯云的这一出，也可以上一次热搜。

    “千星练习生通宵练舞似女鬼”。

    “灵综撞上‘真’女鬼”。

    “大师探秘千星二代团，成员自请扮女鬼”。

    具体可以商量，这样的热搜，应该璀璨时代会愿意掏钱赞助的。虽然这个综艺制作人是乔凌，但是独立项目申请的资金也是有限。

    导演越想越觉得，杜绯云真是棵摇钱树。他跟监制一说，监制立刻答应了，让璀璨时代再掏一笔钱，同时决定，改剧本，加大杜绯云曝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