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生物钟真的很难改变,栗秋里枝是个赖床赖到最后的踩点到校派,第二天也是一如既往地没早起床。

    妈妈上楼掀开了她的被子:“起床了!”

    栗秋里枝看了一眼闹钟,蔫蔫地粘回了眼皮,盖回被子:“zzzzz……还有半个小时,我再睡五分钟……”

    妈妈提醒:“不行,影山同学已经在楼下等着你了哦。”

    “就算不让他接送,也不能让他等着——”

    栗秋里枝已经掀开被子,前往卫生间洗漱了。

    看上去好像完全清醒了呢,真好。

    主动起床的女儿让妈妈欣慰不已。

    里枝赖床的习惯能够养成有很多理由,她飞速压缩的洗漱时间就是其一。

    等到她洗漱完毕,拿着早餐出门,影山飞雄也才等了十分钟。

    早上的空气还有些湿意,微凉。

    影山飞雄站在自行车旁边,很安静地等着。

    里枝匆匆地“哒哒哒哒”从楼上跑下来的时候,他却准确地将视线锁定在她身上。

    里枝毫无知觉,小跑到影山的自行车边,伸手给他展示自己的早餐的同时露出一个笑容,并不闪躲他的目光:“要吃早饭吗?”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影山飞雄纠结着说。

    “啊……好吧,我就说你应该已经吃过了嘛。”

    里枝嘀咕着。想起家里两个大人坚持要她带份早餐给“影山同学”的样子。

    下一秒,影山却伸手接过了给他的那一份。

    “……可以吗?”

    他犹豫、询问地看向里枝。

    “可以可以!本来就是给你带的嘛!”里枝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灿烂。

    直到她坐上了影山飞雄的自行车后座,确认他看不见自己,才伸手捏了捏脸。

    果然,脸热了。

    啊啊啊啊啊!脸红什么!都怪影山!好好的问什么“可以吗?”

    一下子就感觉怪怪的了啊!

    里枝在后座安静地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不敢让影山发现。

    她小心翼翼抓着自行车垫的下方,没碰到影山飞雄一丝一毫。

    影山好像也给自己代入了什么“蹬自行车工具人”一类的角色,不说话,自行车又快又稳。

    也许他平时踏得还要快,只不过现在估计着她这个“轻微脑震荡的病患”。

    里枝腹谤。

    “原来影山同学是有自行车的啊。”她随口说,“初中的时候好像没见过。”

    “……不怎么骑自行车。”

    影山飞雄的声音模糊地从前面传来。

    栗秋里枝节省时间秘籍之二,在路上吃早餐。

    一个人认真骑行,一个人认真吃饭,路上不再交流。

    七分钟后,两个人就到了校门口。

    离上课还有十三分钟,足够去锁个自行车然后回教室的了。

    里枝觉得这就是个很好的时机,跳下后座之后,她认真看着对方说:

    “影山同学,之后你真的不要接送了,我们两个的时间也很难对得上吧,你下午还要排球训练,很忙、很辛苦的呀。再说了,我已经没有在怪你了,真的。医生说的话我也认真听了,其实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没关系的。”

    影山飞雄撇着嘴,没有说话。

    突然,他问:“你真的还记得我吗?”

    “什、?当然记得呀,你是影山飞雄,我的初中、高中校友……”

    ……

    好像不止如此。

    栗秋里枝对体育的无感可能是天生的。

    要说每次运动会,可能会发现许多很厉害的人,但也仅仅只是惊叹,并不会对这项运动有什么兴趣。

    排球也是如此。

    和她认识很久的纱雾却不一样。

    纱雾很喜欢排球,当时她陪着纱雾报了排球队,没两天就胳膊疼到忍无可忍,果断退出,纱雾却一直坚持下来。

    里枝对着纱雾抱怨:“手难受成这样,还怎么学习呀!”

    纱雾却眼睛很亮:“我喜欢排球,就像你喜欢学习一样啊!”

    里枝油盐不进,毫不犹豫地吐槽:“噫——喜欢学习,听起来好恶心。”

    纱雾无语。

    里枝不觉得自己喜欢学习,但从学习上,她能获得一种无痛的成就感,她喜欢这种成就感。

    里枝也不喜欢排球,但她喜欢纱雾对排球的热爱。

    纱雾对排球的热爱很热、很烫,光是看着她的眼睛,就会被烫到心口,里枝从纱雾充满热爱的眼睛中,能汲取力量。

    有这么一个朋友在,里枝很难像忽视其他运动一样忽视排球。

    如何完美的发球、如何酷炫的技术、如何让纱雾大呼“心脏”的战术……

    里枝明明没有看过比赛,却好像也对排球有了一些了解。

    所以,在公园碰到初中那个失意、郁闷的影山飞雄时,她没有发现影山飞雄压抑着的那些情绪,而是先一步发现了他漂亮的动作。

    “好厉害!”

    里枝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排球以破空的气势砸到对面,“碰”、“碰”地在地面上弹起又落下时,里枝才发现这个公园里安静得只有两个人。

    毫无疑问地,对方听到了,但似乎并不开心。

    也许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里枝不在意地想。

    ……

    再次在公园遇到,是在自动贩卖机之前。

    里枝站在旁边安静地排队。

    上次一个人练习的同校男生则在自动贩卖机上同时按下两个按钮。

    第一声掉落之后,他俯身去拿,下一秒,又有一瓶掉了出来。

    他好像僵了一下,颇为为难。

    转身,他迟疑地问:“你要喝吗?自动贩卖机好像故障了。”

    里枝:“?”

    里枝:“我?我都可以?”

    对方:“请选一瓶吧!拜托!”

    “哦、哦,好的。”

    里枝被对方郑重的态度弄懵,没有犹豫,直接选了其中一瓶。

    他紧绷的脸色放松了。

    里枝却纠结起来:“这种情况?需要补付钱吗?”

    两个初中生乖宝宝在自动贩卖机前面面相觑。

    ……

    没想出什么好办法,里枝就和不知名的校友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了。

    里枝:“同学,你是排球队的吗?”

    他微垂着脑袋:“……嗯。”

    “哇,那很厉害嘛!”里枝捧场,“我们学校的排球队好像挺厉害的!”

    “……你只听说过这个吗?”

    他的声音好像更低落了,里枝有些窘迫,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负罪:“抱歉,我对排球确实不了解,也不是很关注,不过,我觉得,能够认真去打排球的人,都很厉害。”

    怕他觉得自己在说一些没用的话,里枝用力解释:“就是,打排球真的会很辛苦啊,各种训练,对身体和精神都是折磨,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或者真的很有毅力的话,很难坚持下去吧?”

    “不是折磨。”

    他突然看着里枝,认真,“打排球的时候非常开心。”

    “嗯。所以你应该是真的很喜欢排球呢。”

    她笑了起来,然后有些尴尬地补充:“说起来很不好意思……我之前其实报过排球队,只是没能坚持几天。”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他身上的郁气似乎散了很多,不满地喃喃:“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不用尽全力去打呢?”

    他问的问题也有些太高深了,加上不知道前因后果,里枝也不能回答,只能猜测:“也许是每个人性格不一样?”

    不过,和自动贩卖机一样,这也是他们两个解决不了的问题。

    里枝不喜欢太沉重的氛围,主动笑着调侃对方:“不过我觉得,有热爱做支撑的话,一定会达到很高的高度的!到时候你要是登顶全国大赛的话,记得给我留一张票呀!我还没有看过大规模的排球比赛呢!”

    “我可以请你喝饮料,不需要你二选一!”

    里枝的本意只是调侃,但是旁边那个刚认识的校友却捏紧了手上的瓶子,仰头一口气喝完了,然后用坚定又毫不退让的眼睛看向你,郑重承诺:“好。”

    ……

    两个才见了两次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居然敢做这么狂妄的约定。

    好离谱、好荒谬。

    里枝荒诞地想。

    更离奇的是,

    我居然有点想相信他。

    ……

    一个誓言被双方承认,即使刚出口的时候只是玩笑,后面也具有了意义。

    里枝照旧对排球半知不解,只是后来有心留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影山飞雄。

    于是下次见面时,里枝就非常自然地称呼他为“影山同学”。

    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公平起见,里枝就主动提出。

    “影山同学,我叫栗秋里枝。叫我栗秋或是里枝都可以。”

    “……我知道了。”

    只是每次见面,好像都是里枝先发现他,然后笑着和他打招呼,因此,影山同学好像没什么机会叫她的名字。

    与此同时,当时在公园内,影山飞雄说的、对她来说有些莫名的话,也在纱雾的闲聊中有了答案。

    纱雾不太在意地随口对她聊起。

    影山飞雄技术出众、却不能协调队友,被队友抛弃,被冠上“球场上的王者”的称号。

    他那个时候问她“只知道这个吗”,不是在对她表达失望,而是对自己现状的自嘲和苦闷。

    王者,是□□的,也是孤独坐在王座上的。

    但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否认,影山飞雄是个天才。

    最让她震惊到头脑爆炸的是——

    以影山飞雄的才能,那天她在公园里随口的笑言,竟然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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