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一大早还没起床,林乐乐迷迷糊糊听到客厅有动静,出来一看,就见江意浓站在玄关处,正用头撞墙,间或捂脸,扭身子把自己拧成麻花。

    “不是说住两三天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干嘛呢?新研究的健身操?”

    江意浓没答,神色恹恹地走到沙发前,向后一倒,摊在上面。

    林乐乐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水边过来,看清江意浓正脸的那一刻,被水呛得直咳。

    江意浓眼睛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嘴唇无血色,这模样岂止一个颓丧了得。

    林乐乐坐到她对面,“萧从礼过去给你当免费的劳动力,怎么还把自己累成这样?”

    江意浓嗓子有点哑:“萧从礼陪江漫漫约会去了。”

    林乐乐气愤地控诉:“一分钱医药费都还没收,不过让他帮着采药,推三阻四,有时间谈恋爱,连亲爷爷生病都不管了是吧……”

    江意浓:“来的是檀樾。”

    “随便打发个人来就行吗?那要不你也随便找个人去给他爷爷治病?一点诚心都没有,”林乐乐正说着,音调一转,“檀樾?”

    声音陡然升高:“那你俩……”

    再一打量江意浓这副疲惫的样子,“你这是被他掏空了?”

    江意浓轻“嗯”了声。

    林乐乐:……

    林乐乐:!!!

    林乐乐搓着小手,兴奋道:“展开说说?”

    江意浓抓过旁边的抱枕,捂在脸上,“我把他给咬了,掏空了身上所有的现金补偿,可能还不够。”

    “……”林乐乐更兴奋了,“咬哪儿了?”

    江意浓声音低低的:“下巴。”

    “我身上六十块钱现金,都掏给他了。”

    林乐乐:……6。

    江意浓半躺在沙发上,身子拧啊拧,又把自己拧成了麻花。

    檀樾质问他是不是根本不喜欢萧从礼,她夜盲看不到,但知道他就站在她面前,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

    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她踮起脚尖,靠近檀樾,嘴唇贴在了他下巴上。

    那一刻,江意浓明显感受到檀樾身子僵住,呼吸骤然停顿。

    她也是如此,指尖用力掐住手心,一动不敢动,心脏似是要跳出来。

    江意浓庆幸幸亏她看不到,嘴唇贴错了最初预计的位置。

    让她还能找到挽回的办法。

    “你……”

    檀樾嗓子里刚溢出一个字,江意浓嘴巴一张,一合,咬住了他下巴。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因为生气,确实想用武力表达自己的不满,咬得特别用力。

    脑子乱七八糟的,她对自己的力气控制得可能不太准,直到口腔传开一股腥甜味,才松嘴。

    夜色漆黑,江意浓大着胆子倒打一耙:“檀樾,我,我警告你,不管江漫漫如何跟你哭诉,你都不要妄想勾引我,成全她和萧从礼!我是一定要和萧从礼结婚的!”

    黑暗中,她看不清檀樾神色,只听到一声轻笑:“呵!”

    江意浓失眠,几乎整晚没睡,半夜就定了出租车,天刚蒙蒙亮,她蹑手蹑脚从小院儿离开。

    走前,掏空了钱包里仅剩的六十块现金,用纸包着,纸上写了三个字:医药费。

    本想塞到他门缝,又怕打草惊蛇,就放在了椅子上,把椅子搬到他门口,确保他看到。

    昨晚的事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江意浓努力从中找出可以让自己理直气壮的逻辑。

    她丢开盖在脸上的抱枕,蹭地站起来。

    把昨天晚上灵机一动想出来的那个点再次强化:“故意勾引我,成全江漫漫和萧从礼,我还没问他要精神损失呢!”

    “六十块钱买创可贴绰绰有余,我一点也不欠他!”

    林乐乐:…………

    -

    另一边,檀樾也是几乎一夜没睡,脑子里不可控制地回忆着江意浓嘴唇贴上他下巴那一刻的触感,软软的,热热的,浑身的血液好像停止流通一样,感觉自己像一个行尸走肉,大脑忘记了发出命令,就那样呆怔着。

    早晨天还没完全亮,他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猜到应该是江意浓,便装作不知,过了一会儿,彻底没了声音,他才开门出来。

    就看到正对着门口大概半米的地方,放着把椅子,椅子上有个纸包,有一定厚度,里面不知包裹着什么,檀樾拿起来,这才看清封面上三个大字‘医药费’。

    肯定是江意浓。

    再拆开一看,几张数额不等的人民币,数了一下,刚好六十块钱。

    檀樾:??

    檀樾走到镜子前,望着里面下巴处已经结痂的牙印,一大早眉毛就皱在一起舒展不开。

    出来院子当然看不到江意浓的身影,一路开车下山,檀樾心里憋着一口气,快到市区的时候,接到了萧国铭的电话。

    “现在立刻回家!”语气特别冲如果两人此刻在一处,萧国铭的皮带或许立时就挥到了檀樾身上。

    果然,刚进客厅,鞋还没来得及换,一个茶杯就飞到了檀樾脚边,摔得粉碎,若不是他躲闪及时,茶杯可能就砸到他头上了。

    萧国铭又抓起另一只杯子要砸过去,檀华伸着胳膊阻拦,“仅凭萧从礼的一面之词,凭什么说我儿子欺负江大小姐,你总要给他解释的机会吧!”

    萧国铭怒目圆睁,“他有什么好解释的?昨晚他难道没去明泉山,没和江意浓在一起?”

    檀华看着儿子,“檀樾,你来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檀樾从萧国铭的质问中,大致猜出他又被萧从礼摆了一道。

    回想着昨天在半山腰萧从礼说的话:我时常在想,江意浓每次出招,无论事情怎么发展,最后接招的一定是你。既然如此,倒不如你和她在一起算了……

    先把他骗去明泉山,得知下雨他被迫留在山上,就告诉萧国铭他和江意浓之间发生了某些事情,或许不知告诉了萧国铭。

    檀樾淡淡道:“昨晚暴雨,我在山顶住一晚不是很正常。”

    萧国铭手指隔空点着檀樾,跟檀华说:“听到这个混账承认了吧?”

    紧接着,又一个茶杯朝檀樾砸过去。

    檀樾轻轻一个侧身,躲开。

    萧国铭大骂:“混账东西,那可能是你大嫂,做出这种事,你还敢躲?!”

    “哪种事?”檀樾冷笑,“还是你觉得我和你一样,玩弄别人的感情?”

    “砰!”

    这次都没用萧国铭动手,檀华抓起一只茶盅朝檀樾扔过去,非常精准地砸在他头上。

    檀樾额头顿时流血,幸亏茶盅较小,伤口不是很大,但鲜红的血自额头流到眉毛,再到眼皮,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檀华吼道:“滚!”

    檀樾指腹抹了一下眼皮上的血迹,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

    江崇德和许丽得到消息,比萧国铭夫妻还生气,但他们联系不上江意浓,三楼原本在她的威胁下已经置办了许多东西,全被砸了。

    次日,得知江意浓又去了萧氏大楼给萧从礼送早餐,夫妻二人气势汹汹追过去。

    当时江意浓在萧从礼办公室外的小沙发上坐着,萧从礼还是不让她进。

    江意浓自然也听说了她和檀樾的传言,但并不放在心上。

    江崇德和许丽看到她那副悠闲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盛。

    江崇德大步走过去,江意浓抬头看他,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崇德扬起胳膊一巴掌打得她头被迫偏向另一侧,嘴角立刻流血。

    这是江崇德第一次打她。

    江意浓懵了一瞬,而后淡定地抽出张纸巾,擦拭嘴角血迹。

    江崇德看着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更气了:“江意浓,你就非得搅得所有人鸡犬不宁?!”

    江意浓起身,看着他,笑道:“知道,你还问。”

    江崇德还想动手,胳膊挥过去的一瞬间被人用后背挡住。

    檀樾从电梯出来,听到江崇德怒吼的声音,急忙跑过来,当时江意浓正擦嘴角的血迹。

    那一瞬间,心底升起想要毁天灭地的恶意,檀樾能感受到这种情绪有很大一部分并不属于他,他极力压制,头晕目眩,扶着墙呼吸急促。

    幸而江漫漫紧接着赶来,似乎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但她的声音将他的理智唤回。

    但,当看到江崇德又想打江意浓时,他依旧遵从内心深处的指令,冲过去,将她护在了身前。

    江意浓从他怀里抬起头,唇角依旧弯着,笑容一如既往,她眼睫轻眨,泪珠倏然滑落。

    檀樾心尖好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刚压下去的那股情绪又窜出来,他别开眼,拥着她的肩膀朝电梯走去。

    江漫漫唤他:“檀樾……”

    檀樾好像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电梯里,江意浓的声音如往常一般,丝毫听不出哭腔,甚至还带着一股小女孩调皮的笑意。

    “哎,檀樾,告诉你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檀樾不知说什么,沉默着。

    江意浓就一直问:“你到底要不要听,机会难得,错过了,你再问我就不说了。”

    檀樾只好配合:“什么?”

    江意浓:“在明泉山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根本不喜欢萧从礼,确实,从头至尾,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也没想过要嫁给他。”

    江意浓转头望向檀樾,檀樾抿唇,心猛地一颤。

    檀樾试探着问:“所以……?”

    江意浓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但,就在刚才,我决定了,非萧从礼不嫁!”

    “一周之内,我要他跟我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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