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次日,江意浓醒来后,病房空无一人,她盯着门口看了将近一个小时,眼睛都发酸了,也未见有人进来。

    医生查房时说道:“江先生和江太太、江二小姐昨晚守着您到半夜,听说您没事,才离开了。”

    江意浓望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空,悠悠接道:“也是,见我死不了,还浪费时间干嘛。”

    “……”医生手上的病历本险些掉地上。

    传言不虚,这位江大小姐脾气相当不好。

    中午,病房依旧只有江意浓一个人,她把电视音量开到最大,时不时传来夸张的笑声。

    有人来送饭,刚推开门,听到那嘈杂的声音,心说幸亏这层只有这一间病房,招了多少人啊,那么吵。

    结果进来就看到江意浓一人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一时间也不觉吵闹了,病房这么大,她坐在床沿,缩成一团,还挺冷清的。

    江意浓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对方手里的食盒,上面印着‘祥和饭店’几个字。

    送饭的是祥和饭店经理。

    “谁让你送的?”

    “江漫漫小姐。”

    江意浓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那人走后,江意浓别说打开食盒了,一个眼神都没给它,电视也不关,一扯被子,蒙头就睡。

    晚饭依旧是祥和饭店的经理送来的,他看到中午的食盒原样放在桌子上,甚至连摆放的角度似乎都和最初一模一样。

    “饭菜不合您的口味?”

    江意浓无视他的问题,“放下,走吧。”

    江意浓昨晚是空腹喝酒,今天又一整天没吃东西,晚上快十二点时胃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医生吓了一跳,立刻联系家属。

    江父江崇德、江漫漫妈妈许丽还有江漫漫,一家三口本来都睡了,接到医院电话急忙赶来。

    江意浓看到江崇德和许丽,都没让他们张口,直接吐出两个字:“出去!”

    江崇德正要发飙,许丽见江意浓脸色苍白,拉着他出了病房,“你多说一个字,下次就是天上下刀子,凌晨两点她也会把咱们折腾起来!”

    江漫漫偏要跟江意浓对着干,“饭给你送了,你自己不吃,非要作死?!”

    “医院好玩儿是吧,今天一整天,有人来看你吗,觉得寂寞吗?难受吗?”

    江漫漫一字一句都在往江意浓心窝上戳。

    江意浓也不遑多让,指指她,“你们不是来了吗,多热闹。”

    江漫漫言语更狠:“你觉得你死了,有几个人会为你哭?”

    江意浓盖在被子下的手动了动,笑道:“至少你们一家三口应该会哭晕过去,毕竟我早就公证了遗嘱,我如果死了,我在江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全部赠予公司的王董。”

    江奶奶去世时,给了江意浓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王董是江氏的大股东,若是得到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再加上他自己的人脉,让江氏易主,也不是太难。

    江意浓这次回北城是江父叫来的,就是想要她手里的股份。

    江漫漫气得发抖,“你把王斌当好人?人都重利,他如果知道你立遗嘱的事,你觉得你能活几天?”

    王斌就是王董。

    江意浓云淡风轻:“所以我只告诉了你啊,你会跟他说吗?”

    “那么看重利益的江先生和江太太,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活着吧。”

    江漫漫扶着墙,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她感觉自己此刻的脸色估计没比江意浓好多少。

    每次江意浓作妖,她自己作掉半条命,他们一家三口必定跟着痛苦。

    江漫漫咬牙切齿:“你到底要干嘛?!”

    “昨天是你自己要去临江会所的,你如果不想喝酒,谁能逼得了你?”

    江漫漫昨天没下定决心拦住她喝酒,也是这么想的,江意浓这个疯子,她真正厌恶的事,谁能逼她做。

    江意浓:“去临江会所是因为你邀请我,喝酒是因为你朋友欺负我,我江意浓什么时候丢过面子?”

    江父想要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就要和江意浓缓和关系,江漫漫觉得自己当时脑子大概被门夹了,居然真的相信有这种可能性。

    嘴贱非要问她要不要出去玩。

    “怎么样你这事才能过去,你才能放过我们?”

    江意浓:“道歉!昨天晚上你那些朋友凡是找茬欺负我,下套让我喝酒的,亲自来给我道歉!”

    江漫漫:“……”

    江漫漫:“!!”

    就这么简单的破事儿,非要把自己折腾个半死,大半夜把大家叫来!

    “明说会死?!”

    江意浓眼睛眨巴几下,“这不是说了吗。”

    江漫漫:“……”

    -

    江大小姐江意浓得罪檀樾,为了赔罪,喝酒喝进医院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北城。

    众人议论纷纷,无不在说他乖张过分。

    但檀樾本人似无所觉,悠闲地在马场跑马。

    有人偶遇,好奇问道:“听说江大小姐昨晚不舒服进医院了,没事吧?”

    檀樾语气冷淡:“江大小姐?不熟,不知道,和我无关。”

    所以,在临江会所和江意浓起过冲突的那几位,都已经在江漫漫的劝说下,来给她道过歉了。

    唯独檀樾,从没露面。

    江漫漫摊摊手,“他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江意浓神色恹恹,并未说什么,饭也开始正常吃了。

    但更加折磨人。

    她列出菜单,上面写明了每道菜的做法。

    从食材产地,到所用水源,乃至烹制时所需的火候。

    其难做程度,即便是江漫漫花重金请来的国内顶级大厨,也达不到她要求的十中之一。

    而且她给出的每道菜的制作方法中,都有几味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中药材。

    问了老中医,有钱都不知道去哪儿买。

    江意浓半躺在床上,捂着胃部,额头沁出汗珠。

    明明都饿得胃疼了,但盛给她的汤,只抿了两口,就皱着眉搁在一边,再不肯喝。

    “我也没办法,奶奶在世时,我都是按照食谱严格饮食,习惯了,你让人做的这些口感实在太差,吃不下。”

    江漫漫:“……”

    江漫漫知道她所言非虚,奶奶养她很精细,堪比古代公主。但她老人家去世几年了,这么久以来江意浓喝风吃雨充饥吗?

    就是故意折磨她。

    她江意浓的面子真就这么重要,非要和檀樾杠上!

    江漫漫无法,只得再去劝檀樾:“你不了解江意浓,她要找不回面子,真敢把自己作死,进火葬场那种。酒是你给她倒的,去给她赔个不是,这事就算了了。”

    檀樾一脸无所谓,懒洋洋道:“我还没去过火葬场,到时候通知我一声。”

    江漫漫从小就没赢过江意浓,自知肯定搞不定那疯子,就下了决心,一定要把檀樾拉去。

    “怎么样你才能答应?”

    檀樾指尖点着桌面,眼神放空。

    过了一会儿才说:“可以道歉,但我有条件。”

    -

    江漫漫终于连拖带拽,把檀樾推进了江意浓病房。

    江意浓听到门口传来响动,盘腿而坐,书摊在腿上,随意翻动。

    檀樾进去的时候,就见江意浓正看书,电视里依旧发出夸张刺耳的吵闹声。

    檀樾皱了皱眉,停在正对着江意浓的不远处。

    十分钟过去,江意浓似是没看见一般,愣是头都没抬,一句话没说。

    檀樾迈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拿起遥控,关了电视。

    病房瞬间安静。

    江意浓这才抬头看向檀樾,“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江漫漫。”

    “有事吗?”

    檀樾瞥她一眼:“不知道你有病,上次对不住。”

    明明可以说“身体不舒服”,非要用“你有病”来代替。

    江意浓面上并不恼,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茶几,“也是道歉的啊,空手来的?你的前辈最少也买束花。”

    “必须?”檀樾问。

    江意浓:“没事,我现在让江漫漫送来也是一样的。”

    檀越深深望了她一眼,低头摆弄几下手机。

    “有,待会儿就到。”

    说完他就往外走。

    江意浓手下意识用力,书页都被捏皱了。

    “慢走,如果我不喜欢,再让江漫漫告诉你。”

    檀樾都走到门口,拉开门了,闻言,“咣当”一声将门甩上。

    转身,走路带风,目不斜视,走到江意浓床边,脚尖一踢椅子腿,滋滋啦啦的,声音很刺耳,椅子往后退了半米,檀樾姿态从容地坐了上去。

    “我亲眼看着江大小姐吃完再走。”

    江意浓笑笑:“看来是吃的,不知味道如何。”

    二十分钟后,一份螺蛳粉放到江意浓床边的桌上。

    江意浓神色如常,“确定是送我的?”

    檀樾双手环胸,“不满意可以换。”

    江意浓声音清脆:“换吧。”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檀樾让人送来麻辣烫、酸辣鱼、辣子鸡等数十种菜品。

    江意浓惬意地看书,每次菜送来,她扫一眼,口中毫不犹豫只有一个字:“换。”

    檀樾就跟她较劲。

    江漫漫给檀樾打电话问情况,他不接,只好过来看看,心想檀樾都道歉了,江意浓应该能吃饭了吧。

    结果,进来就看见从茶几到江意浓旁边的小桌,满满当当全是辣菜。

    江意浓正夹着一块儿酸辣鱼往嘴里送。

    江漫漫太阳穴突突直跳,在鱼入口前,一个箭步冲上去,刚想给她打掉。

    被檀樾抢了先,他动作快,但看上去还挺淡定。

    把筷子从江意浓手里夺过来,一甩手,扔进了垃圾桶。

    “江大小姐既然说不合胃口,那这辈子都别吃了吧。”

    语气也很淡定,一种咬牙切齿的淡定。

    江漫漫手指点着两人,“送你们去太平间怎么样?!”

    江意浓和檀樾同时出声。

    江意浓:“可以。”

    檀樾:“我还没去过。”

    江漫漫扯着檀樾袖子,将他拽出病房。

    片刻后,江意浓披了件外套,想出去走走。

    等电梯时,楼梯拐角传来江漫漫气愤的声音。

    “我都答应了你生日那天陪你去海边,跟她说句对不起不行吗?她要真吃出个好歹怎么办?”

    凉风自楼梯口的窗户吹进来,裹挟着檀樾冷似冰的声音,送入江意浓耳中。

    “与我无关。”

    “我道歉了,她不依不饶。”

    江漫漫:“拜托拜托,再诚恳地跟她说一遍,我亲自给你做生日蛋糕行不行?”

    檀樾思考半晌,才勉为其难道:“那好吧。”

    江意浓的胃又开始绞痛了,她扶着墙,缓缓朝病房回去。

    你来见我,是因为可以以此换取和心上人相处的机会。

    -

    江意浓躺在床上,手机响了三遍才接,是她的好朋友。

    “忙什么呢,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不好意思,睡着了。”

    “那天你怎么把高铁票退了,什么时候回来?”

    江意浓沉吟片刻,“不回去了,我留在北城。”

    “啊?为什么?”

    江意浓语气坚定:“我要结婚。”

    对面传来尖叫:“谁?和谁?你有男朋友?”

    江意浓:“檀…萧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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