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雪之国

    “比起调查赤王陵,我建议你回到至冬看看,应该有你家人的痕迹。”

    第二天清晨,整理完古籍的艾尔海森给出了最后的忠告,他俩吃过早饭以后,托着德尔敲开了坎蒂丝居所的门,坎蒂丝向他们保证德尔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然后弗尔科奇送别了艾尔海森,一个人回家默默收拾了行李。

    “你真要走?”

    背上行囊的时候,父母站在自己背后,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弗尔科奇点点头,“离开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打算去至冬看看。”

    “那是你的故乡,可是你一个人去实在太危险了,弗尔科奇,我多么希望你长的再大一点,然后再决定是否出发。”奥迪尔挽留道。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弗尔科奇对他们笑笑,“而且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远门,我们真的很担心你。”阿拉凡握住她的手,她十多岁,很年轻,手里却布满老茧,每当假期的时候弗尔科奇就会回到家帮忙,上学期间还会打工赚取学费,她真的很不容易。

    “我很独立,也长大了,请放心。”

    “弗尔科奇,真的不能留下吗?”

    “我会尽早回来。”

    阿拉凡知道自己的女儿富有主见,一旦决定下来,就不太容易改变。

    任凭他和奥迪尔如何劝说,弗尔科奇去意已决,他们就算把她锁在家里,她也会找机会跑掉。

    在她尚小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为了和斯毓坦去见识陵墓,翻窗偷偷跑掉的。

    她无师自通,家里窗户的各种机关锁,几乎都是她的玩物。

    她像只苍鹰,谁也留不住她。

    别了父母,弗尔科奇踏上了前往至冬的旅程。

    大部分打工省下来的钱都被她留在了家里,弗尔科奇知道他们比自己更需要钱,她徒步走了十天,才来到奥摩斯港,这里有整个须弥最便宜的船票,用仅存下来的一点摩拉买了去往至冬国的船票。

    在船上颠簸了数日,期间上下船的人像她杯中的水流一样变动,多多少少,少少多多。在她站在夹板欣赏日出的时候,在她于餐厅用餐,听吟游诗人吟诵诗篇的时候,在她孤身一人观察日落的时候,在她因害怕风浪而努力睡眠的时候,那些陌生的人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看到海上升起的明月时,她总是会回忆起阿如村,那是故乡吗?她不确定,有时会对自己发出疑问,我的故乡究竟在何处呢?

    她还需要继续向前走。

    早上八点,冰山就在不远处,天空灰蒙蒙,呼啸的冷风拂过脸颊,弗尔科奇瑟缩着把身体埋入大衣,大船驶入港口,鸣笛声很响亮,似乎是在昭示港口等候的人。

    弗尔科奇戴着牛皮手套,拿着厨师给她还在发烫的红薯,背着行囊下了船。

    港口边上商贩很多,她呼出一口白气,拿起口袋里临别时父母给的照片。

    那是她和母亲的唯一张照片。

    沿路问了几个人,没有人对这个白发女人有印象。

    弗尔科奇并没有失望,这是她预料之中的。

    下雪了。

    港口附近有售卖报刊的亭子,风载着雪,越下越大。

    弗尔科奇钻进去买了一张至冬国的地图,顺带躲了会儿雪,老板是个戴着单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深绿色的毛衣,头发乱蓬蓬。这家店平时没几个人来,除了下雪的时候。

    他问了句哪里人,弗尔科奇说了一句须弥人,老板问她,须弥的雨林和沙漠是两部分,她是哪里的?她如实回答自己是沙漠人,想了想,说也有可能是至冬人,老板拉长了尾音,“原来是寻亲的。”

    “这个人你见过吗?”她把照片推过来。

    老板推了推眼镜,凑近一看,“没见过,她叫什么名字?”

    “瓦尔瓦拉。”

    “叫瓦尔瓦拉的人太多了,白发的人在至冬也多,你得挨个问。”

    “瓦尔瓦拉在你们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异乡人。”

    他送了弗尔科奇张报纸打发时间,就躲到柜台后面睡觉了,柜台与橱柜中间的缝隙里放了一张小床,上面铺着羊皮毯,他裹着毯子。弗尔科奇东瞧西看,小小的报刊亭里只有一把椅子,一个货物橱,还有一个大橡木箱,上面叠了一摞旧报纸,正中有火炉,烧的正旺。弗尔科奇坐在椅子上,就着噼啪的火炉声,她打开了报纸。

    日期不是现在的,老旧的报纸卖不出去,只能给来买东西的人看着玩,漆字放的有些花,上面写了愚人众对至冬的尔尔功绩,弗尔科奇略懂至冬语,翻了个面,左上角是有关于某家小孩子走失深山的寻人启事,孩子的名字叫做阿贾克斯,橙发蓝眼,走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棕色的外袍。

    或许他会被深山里的狼或熊吃掉,就像进入沙漠深处就消失的考察队一样,弗尔科奇沉默的想着。

    雪不见小,炉火快烧完了,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噼啪声不见,整间屋子冷起来,弗尔科奇不再能舒舒服服的烤火,她看了一眼随身的旧怀表,九点半,不想再多做停留,告别了店主,离开了报刊亭。

    “尽量避开走山路,旅行者。”老板好心提醒,“至冬的深山冷到连魔物都不愿意踏足,山里有狼,还有熊,风雪随时随地都会来,因为这里才是它们的家,那些自然存在的东西是这里的原住民,而我们不过是后来居上者,所以依旧不够明白这片土地——比如哪里是实地,哪里是厚雪覆盖的大洞与山崖。如果想要你自己的命,就要谨慎地走路,毕竟我认识的人都有不少死在了大雪天。”

    港口叮叮咚咚的声音传来,弗尔科奇疑惑那是什么声音,老板解释:“是凿冰的声音,你们的船才入港不到两个小时,冰又把船身给冻上了,不用人力凿开,船就没发出港。”

    弗尔科奇呼出一口白气,天气有多少度?零下二十五度?还是三十度?

    离开港口那一小段居民区,视野很快被白色占据,松树种在道路两侧,开始还有明确的路标,走了足有三个小时,路标和明显的道路开始逐渐消失,放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雪原,远处是积雪的山,山路一高一低,弗尔科奇就用手里的指南针辨别方向,她的帽子和围巾边缘都上了霜,呼出的白气变成水,窝在下巴处,很不舒服。

    呼啸的风吹过,她依旧没有走出风与雪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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