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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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南境，
受困于民间百姓消息传递速度迟缓，和妻子一起游历天下的萧凛，是在走到墨城附近时，才听说了南境中，原盛国地区，最近一段时间中，屡有百姓失踪的事情发生……
算算时间，可以轻易得出，这事情和叶冰裳放大批僵尸入人间无关。但萧凛还是对此非常重视……
依然有着身为盛国皇子，受万民供养，就要护国安民的自觉。
叶冰裳就微笑着看萧凛从汤谷中请出了也突破了金丹期的庞宜之……
庞宜之起卦一副，带萧凛去了失踪案件最先发生的地方——然后，他们就发现，那些传闻中莫名失踪的失踪人口，又和失踪时候一样莫名其妙的都回来了。
庞宜之：“……”
萧凛：“……”
经过一系列明察暗访，甚至包括明示身份，去联络一些盛国旧臣，寻求帮助。
他俩最后终于确定，百姓失踪一事不是民间流言，更不是他俩弄错了……
那些失踪人口的精神海里，残留有明显的，曾被夷月族秘术：弱水摄魂术控制的痕迹……只不过，这秘术在萧凛等人到来之前，就已经被人解了罢了。
这……
萧凛皱了皱眉，犹疑的道：“澹台烬是想做什么？”
夷月族是澹台烬的母族不错，但如今这些南境百姓也是澹台烬的子民……他，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用这些普通民众做他研究秘术的试验品吧？
“萧凛……”
这时候，一直安静跟随在他身边的叶冰裳忽然开口，语音惊惶。
不似害怕，反而更偏向于一种近乡情怯的惶然……
但仓促之间，萧凛没有听出太多。只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就伸臂揽过叶冰裳纤柔若柳的腰肢，悉心抱住安抚。
然后，下一秒……
骨骼碎裂的轻响在空气中荡开。
庞宜之眼睁睁的看着萧凛脸色霎时惨白，冷汗密布——那是胳膊被忽然失去意识的旱魃身体压断了。
庞宜之：“萧凛。”
“没事。”萧凛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臂，示意庞宜之不用担心他。
只是小臂骨折而已。
“冰裳不是故意的，”萧凛说，“小师叔，麻烦你把汤谷神境凝就的明珠帮我拿一下，我试试看能不能先把冰裳送回汤谷。”
如果不能，等叶冰裳恢复意识，看见他这样子，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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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后宅，
“姐姐～”
白发红裙，美艳逼人的魔神右护法在看清叶冰裳容貌的刹那就直接扑了过去——虽然五官总体和过去有些差别，身形也是，比之过去，纤瘦娇小了一点，但自家姐姐，姒婴怎么可能不认得？
上古妖王妖娆冷厉的眼睛化去寒冰，所剩下的，唯有一片单纯的亲近。
“姒、姒婴……”
几乎全部精神都聚焦在萧凛身上的叶冰裳被妹妹唤回神思。
她看着姒婴的眼睛，
依稀将长大后玲珑美丽的少女，和记忆里天真活泼的孩子划到一起。
“姐姐，我好想你……”姒婴还腻在妺女身上撒着娇，忽然一下就意识到，妺女这个反应不对。
“姐姐，你元神恢复了啊？”
魔神右护法骤然抬头，惊喜又畏怯的看着叶冰裳……
叶冰裳微微一笑道，“还差一点。”
不过快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不断磨合，她已经顺利记忆起了旱魃妺女往昔三万多年的人生。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她万载轮回的所有经历。
好几次，叶冰裳在睡梦中，都有一种神魂离体，可以彻底抛弃这凡躯了的错觉。
虽然最后她的梦还是会醒，睡醒后“叶冰裳”这身体也一直都还好好的……
但，叶冰裳有预感，她劫数圆满，重返真身的那天已经不远了。
“你来的正好，这段时间，姒婴，不要离开我身边。”
这个妹妹，是旱魃妺女平生唯一在乎之人。
如今魔神邪骨重现天地，战神冥夜、宙神稷泽等存在的布局连接从时间迷雾后浮出水面……大争之世即将到来，太危险了。
姒婴，最好还是一直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最好。
“嗯嗯……姒婴会陪着姐姐的。”
姒婴道：“从前都是姐姐保护我，现在也该轮到我为姐姐护道了呢！”
叶冰裳就是不说，单只看她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姒婴也不敢把姐姐一个人丢下。
“你啊……”
叶冰裳知道，姒婴是真心想要护着她的……少女眼中单纯热忱的关切担忧毫不隐藏，看的人心尖发烫。
她伸手摸摸姒婴纯净如雪的白发。
忽然就明白了，为何三万多年前，妺女会心甘情愿投身火阳鼎中，被活活炼成兵刃而神识不散。
又是凭借什么，在苍茫人间，万丈红尘里摸爬滚打万年而初心不变。
因为她还有妹妹啊……
姒婴还需要她，姒婴还在等着她……所以不管被炼化的再痛，无论轮回历劫再苦，妺女都能撑住。
她也必须撑住。
因为她还要回去，回去和姒婴相伴。
………………
叶府，叶冰裳的闺房门外，慢了姒婴一步的惊灭斜倚门框。
手中骨笛转啊转的……
有点想要奏上一曲，一抒情怀，又怕扰了旱魃姐妹重聚之喜。
犹豫再三，
最后叹口气先走了。
选择不去打扰那对久别重逢的姐妹……
让她们可以好好的说一会儿话。
………………
………………
与此同时，景国南境，
谢天谢地，经过一番摸索，旱魃到底是被成功收回了汤谷神境。萧凛伤势亦在庞宜之逍遥宗灵药的帮助下很快痊愈。
默默活动了一下断骨重续的胳膊，萧凛扭头看着庞宜之，道：“小师叔，我想要去景京看看。”
而今他们已结金丹，又有汤谷在，有神境里近万练气期的修士在，去景京的安全问题倒是无需多考虑的。
“你是要和我一起，还是？”
“和你一起。”庞宜之毫不犹豫道。
他弹指摆布了一下铜钱，看着随手卜出的卦象，眉梢微挑，道：“而今天下，一切变故，都在景京。我岂可缺席？”
萧凛：“一切变故，都在景京？”
“刚刚算出来的。”庞宜之道：“我也看不懂它具体是个什么意思，反正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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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京，外城
一众僵尸不知疲倦的猛撞下，城墙只支撑了短短半刻钟就被撞出一个大裂口来……
接着，僵尸们一个接一个的走进城内。
因为明显异于常人的外貌，而引来了城中民众大片惊恐的嘶叫。
但事实上，进城后的僵尸大军就仿佛是任务已经完成了一样，并没有对那些惊慌失措往他们身上扔糯米、鸡血、狗血、大蒜……的平民百姓们做什么。
——这当然不是因为澹台明朗治军严谨。而是僵尸大军秉持始祖之令：不得侵扰凡间。
有妖族、和上古遗族夷月族参战的战场当然不能算凡间……但这城内算。
所以僵尸们一时之间都很安分。
没有敢放纵本能，抗令不尊的——重点是天下另一个旱魃，女魃姒婴现在就在城内。
………………
“陛下，老臣恭迎陛下归朝……”
“臣等恭迎陛下归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僵尸大军的沉默安分，给了景京中的臣民们勇气……以太傅为首的景国大臣们用最快速度穿戴好了官服，纷纷前往城门，大礼迎接澹台明朗入城。
——动作不得不说，是比当年迎澹台烬登基利索多了。
哪怕澹台明朗是个暴君……
但确实，从法理的角度上讲，他作为澹台无极元后嫡子，做了十几年的太子，再登上皇位……
新君入皇陵祭拜时遇刺失踪，澹台皇族没有别的血脉了，朝中文武才在外有盛国兵祸的前提下捏着鼻子认下澹台烬的皇位。
澹台烬登基后有多文成武德，利国利民不说……澹台明朗活着回来了，他确实就是个乱臣贼子实锤。
所以以太傅为首的景国官员投降投的很积极自然。
他们，是真的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这不是在卖国求荣，投降敌军，而是在拨乱反正，溯本清源，追随皇室正统。
捍卫祖宗礼法。
……而这些官老爷的态度又反向的带动了平民百姓们……
是啊，先帝回来了。
他们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躲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就是先帝带着这一大批的僵尸着实吓人，那新皇澹台烬不是一样一天到晚的养妖兽么？
所以，僵尸大军什么的，那都不是事儿！
只要澹台明朗不伤害他们，小老百姓的世界其实简单而单纯。
说白了——澹台烬和澹台明朗兄弟夺位，无论输赢，这泱泱景国不都还是景国？这万里江山不都还是姓澹台么？
盛国被灭，不过一年不到，而今民间也没什么人再念叨曾经的萧氏皇族了。
何况景国内部帝位更迭？
那顶上面的人换来换去，和下面的平民百姓何干呢？
澹台明朗也是真的毫无兴趣理会那些平民什么……他甚至也都不太关心，那些来迎接他重归帝位的老臣都说了什么。
倒是符玉，听见太傅说，“当初陛下遇刺，澹台烬那贼子趁机窃位，拿了发馊的野猪肉来，谎称是陛下龙躯，威逼我们吃下……”时，眼里杀意不知不觉加深几分。
………………
叶府后宅
“那些小僵尸……是姐姐的“后裔”？”
——尸妖，那是一种介乎于生死之间的怪物，灵魂活着，但身躯枯死，所以他们不管何种修为，都不具备生育能力。
但一个没法繁衍的族群，不管多强，都只能被称为一个个体，而非万族之一。所以尸妖种族是可以繁衍后代的。
他们一般繁衍的方式，就是通过气息感染或更进一步的源血注入，转化正常生灵为同类。
也就是说，被僵尸咬伤的人，如果不经过特殊处理，是很容易也变僵尸的。这也就是传说中的，咬你一口，从此仇人变父子。
但作为名义上的僵尸始祖，旱魃姐妹始祖的称号是直接继承的旱神女魃。
——事实上，在她俩过去数万年的生命中，不管是神魔同体的妺女，还是转精冥死之道的纯粹魔修妖王姒婴，都没主动转化过一个族人。
“嗯。”叶冰裳随口道：“离开荒渊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天上星罚，受了点伤……气息泄露，就造了点“后裔”出来。”
记忆里，这种情况在旱魃姐妹身上出现不多……但也不算太少。
毕竟她俩也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妖王，受伤属于家常便饭。哪能回回上战场都无伤……
“喔！”
姒婴点点头道：“……目测资质都还不错嘛！正午时分还都这么精神，像姐姐！”
“将来想来也会是我魔域的栋梁。”
——当然了，汤谷神境里完成的转化仪式，对太阳光的耐受力不可谓不是从娘胎里开始锻炼的了。
叶冰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的面前，有一方水镜：
镜子中清晰映照出了而今小院外面的景象——是叶清宇，他一早收到了澹台烬的传讯，率部分留守的月影卫，与翩然、白虎等妖族，带了黎苏苏，来和叶家人一起逃离景都。
………………
“夕雾，”叶啸看见数月不见，竟已形销骨立的女儿，老泪纵横。
叶泽宇作为将门之子，久违的提起长枪，听着府外的街道渐渐安静。催促起叶啸，“爹，外面的情况不对，景国文武好似都开城投降，迎立旧帝复位了。景京是非之地，我们还是先走吧！”
他对自己家人在景国朝堂中的地位很有底数：除去澹台烬对叶夕雾不可理喻的痴心，叶家多年来在盛国有多德高望重，在景国就有多招人恨。
现在澹台明朗复位，别人投降或许不会怎么样，他们落到澹台明朗手里，绝没好下场。
“对，对，先走。”
叶啸说着，左右看了看：很好，虽然兵荒马乱，但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叶夕雾就在怀里，大儿子、二儿子也都在，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爹，不对。”叶泽宇提醒他爹，“还有冰裳啊！”
“冰裳是还病着没好么？我去带她。”
“不用去了。”叶清宇道，“大姐现在宣王身边。”
叶泽宇：“什么？”他骤闻此讯，不太敢信。“冰裳在萧凛身边，那这些天来，我们府里，卧床修养的大小姐是谁？”
“应该是宣王培养的暗卫吧。”叶啸猜测道。
叶清宇：“也有可能是仙门制造的傀儡人偶。”
那不是重点。
——如果是暗卫，那一个大活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和叶冰裳转移身份，如今在这局势下，想再换个模样，逃离景京或换个地方潜伏，打探消息，想必都不算难。
——如果是仙门制造的傀儡人偶，那就更不用人替她担心了。
叶清宇没有怀疑，澹台烬收到的情报有误，叶冰裳确实还在叶府的可能性。
因为他刚刚回府时，让翩然帮忙召集家人，她就说了，叶冰裳院落的方向，没有人气。
（嗯，因为被魔神左右护法屏蔽了。）
………………
黎苏苏：“清宇，澹台烬呢？”
在邪骨被换出之前，澹台烬不能死。
不然，魔神会复出的。
而她，现在已经可以结丹了……
所以，万事俱备，现在只差找到澹台烬，以仙髓，换邪骨了。
叶清宇：“陛下……”
“被澹台明朗的手下捉了。”翩然说，“他你现在就别想了，想也没用……”
“数万尸妖，荒渊里都没这么多，除非人间所有尸妖齐聚，或者都是新诞生的……而这两点，无论是那种情况，都只指向着一个可能……”
“女魃姒婴来了？”黎苏苏道。
“一年时间还没有到，魔神右护法怎么会离开荒渊？她怎么能来？宙神大人的预计出了错……”
“不行，我要去找澹台烬。”
必须得在澹台烬被女魃姒婴找到之前，把邪骨换出毁了才行。
………………
姒婴：“那个小不点儿，和稷泽有关系？”
如果不是妺女突然醒来，强出荒渊。
按照右护法的感应可知，荒渊结界确实是会在稷泽神陨的一年后才破。
但这一点，不是一个普通凡人该知道的事……甚至，哪怕仙门中的高手来窥探，最多也只能得出，稷泽结界撑不了多久的结论……
叶冰裳：“惊灭、姒婴，你们能看出，叶夕雾她，有什么地方异乎寻常么？”
就他们现在离叶夕雾等人的距离，在魔神左右护法的神识感知中，约等于是没有距离。
所以惊灭很快答道：“筑基巅峰的修为，快结丹了……道基不弱，但身体素质和道基太不匹配了，看着是用了什么揠苗助长的邪术。唔，有点腾蛇一族的味道……”
那是桑酒当年用天下所有腾蛇的仙髓炼成的神器倾世之玉。
因为铸成时惊灭已被封印，所以他认不出来。
“神魂也有些不太对。却又不像是被夺舍了……”姒婴紧接着道：“是、魂魄转生，正在历劫？这个感觉，有点像凤凰啊……”
话说，
腾蛇一族的天赋是再生。
凤凰一族的天赋是涅槃。
两者看似很像，本质上却大不相同。
这天下，应该没有哪个凤凰，会傻乎乎的按照腾蛇一族功法去修炼吧？
即便万年前那一战后，天下仙族只剩腾蛇，神族血脉出生后也自然会有先天传承……断不至于走错道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