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没过几日,晓春便亲自带人将做好的皇贵妃礼服送来了栖凤宫。

    乔月烟看着尚服局的人呈上来的大婚礼服,摸着衣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微微愣神。

    顾慎言却很是满意,大赏了整个尚服局。

    这皇贵妃的大婚礼服,过于华丽了些,竟是盖过了一旁的皇后礼服。

    自古就没有出现过皇上与皇贵妃大婚的事情。

    顾慎言挥挥手,让小太监将那套皇后礼服送去康平伯府。

    宫外。

    康平伯府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连门外路过的行人都好似多了起来。

    金姝婉看着眼前的皇后礼服,双手不由得一紧,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激动。

    康平伯夫人则是笑得满面红光,亲自送宫里来的小太监出门,还不忘封了个大红包给那小太监。

    来的小太监是尚服局的人,正是那日去栖凤宫传话的那个。

    自上次亲眼目睹了老宫正的下场后,此时他心里还在打怵,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荷包,他颠了下重量,笑着道:“夫人客气了,咱家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

    康平伯夫人心里鄙夷,嘴上却道:“麻烦公公跑这一趟了,不知尚服局的宫正近来可好,记得以前还在家时,宫正她在姐姐身边伺候着,我也时常能见上几面。”

    那小太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康平伯夫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于是顺着她的话道:“好的,一切都好。”

    太后与康平伯夫人都出自承恩公府,不过太后与承恩公两人是嫡出,如今这位康平伯夫人却是庶出的女儿,她早年也是借着昔日太后的光,才得以庶出的身份嫁了如今的康平伯。

    自从郑皇后仙逝,承恩公府又没有适龄的女子可以送入宫里,承恩公才无奈的听了康平伯的建议,将金姝婉送去皇宫,也好能照顾元后诞下的大皇子。

    那日承恩公也是因为大皇子,才拉着老脸进宫求的恩典。

    可惜承恩公以为自己这庶妹是真为大皇子和承恩公府打算,却不知道康平伯府的人打的小心思。

    康平伯因为上次选秀失了送金姝婉入宫的机会,本还在懊恼。

    却不想皇后居然难产没了,这叫康平伯又打起了算盘。

    借着这件事谋算了皇后之位,康平伯也没想到当初错失了选秀,后面却是有意外之喜。

    等送走了那小太监,康平伯夫人走进自家女儿的院子里,看着女儿在床上一个劲的摸着床上铺开的大红色皇后礼服,笑着道:“我的女儿注定是要不凡的。”

    金姝婉摸着礼服,也笑着说道:“想当初祈福节进宫时,还是那样一番光景,可谁又能想的到,才不过一年的时间,皇后说没就没了,而我金姝婉马上就要成为皇后了。”

    “当初选秀时,生生卡在了我那里,呵,峰回路转,果真是天意如此,该来的总会来的。”

    想一想宫里的那些人,林文巧也好,薛盼儿也罢,那些嘲笑她错失选秀的人,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她金姝婉能做上她们做梦都想坐的皇后位置。

    以前自己是林文巧的跟班,而如今呢,她只不过是个贵人,自己却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可真是讽刺啊。

    想起林文巧在宫里日后要向她行礼的样子,金姝婉只觉得神清气爽,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宫了。

    金姝婉回神,仔仔细细的收起床上的皇后礼服,畅快道:“有些人福气薄,只能白白的为她人做了嫁衣。”

    康平伯夫人点点头,肯定道:“进宫了,可需要时时注意,刻刻用心,尤其是身边人,一定要用自己带去的。”

    “皇宫里的人,莫要轻易的让她们近身,还有宫里的女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那什么瑞安皇贵妃,我儿定要多加用心,最好打压住她才是,我的乖囡可莫要学那元后,没半点正宫的威严,简直丢人。”

    一想到那日从御书房连发出来的两道圣旨,金姝婉恨恨的攥紧了手帕,想起上面给皇贵妃的大婚圣旨,就像是一道刺一样,直直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金姝婉抓住康平伯夫人的手,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女儿晓得的。”

    抬眼看去,一双眼神却是狠厉极了。

    时间过的飞逝,转眼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大婚那天的康平伯府格外的热闹,各色的轿子停在伯府门口,远远瞧去,竟像是占满了快小半条街了。

    旁观的百姓也是喜气洋洋的,伯府门口的赏钱不断,百姓哄抢完,再说上一两句好话,就又能讨到一两笔赏钱。

    等皇宫的轿撵出现的时候,康平伯府的人连忙去内堂通知早已等候多时的伯爷和伯夫人。

    不过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继后的排场比起当初元后入王府的时候可差远了。

    即使后来的郑雪玲身份多尊贵,可那时也只是王妃的规制。

    而金姝婉现在的身份再如何比不过当初的郑雪玲,可如今好歹是继后了。

    但打眼看去,一个继后的排场居然比不上当初元后还是王妃时的规制,可见宫里那位对这位继后有多不重视了。

    那时虽然还未册立太子,但都知道日后继位的该是谁,婚礼隆重些还有的说。

    可此次继后却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今日热闹的地方该是宫里的栖凤宫,而不是康平伯府。

    栖凤宫里。

    皇上怕乔月烟生怯,特意让好些官家的夫人小姐们进宫来陪着乔月烟。

    宫里的妃子们也早早的梳妆打扮好,一同到了栖凤宫里等着。

    这些妃子里面,真心高兴的怕是也只有贤妃一个了。

    其她人虽然面上也都笑意盈盈的,内心却是嫉妒极了。

    想一想,当初谁不是被一顶小轿抬进了这宫里,都是妃子,凭什么皇贵妃就能与皇上大婚,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大婚啊,是能被写进史书里,记录在皇家玉牒之上的。

    若是放在普通的勋贵世家里,以皇贵妃如今的地位,就是能与正妻平起平坐的平妻身份,试问谁不嫉妒。

    也就是皇宫没有平妻这一说。

    薛盼儿昭仪的位置,当初还是因为皇贵妃的原因,才落在了她的头上,可她就是不喜欢皇贵妃,尤其是看到她与薛浅在那言笑晏晏的一幕,就觉得格外的刺眼。

    薛浅哪里好,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她,当初的福兰郡主是这样,安如锦是这样,如今的瑞安皇贵妃也是这样,就因为她是嫡女,有一位做郡主的母亲吗,真不甘心。

    看出薛昭仪的神态不对,林巧儿上前挑衅道:“昭仪娘娘可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免得惹恼了皇上,可就没有第二个人在提拔你做昭仪了。”

    说完,还不忘笑两声,薛盼儿看了眼林文巧,也不甘示弱道:“用不着林贵人担心,倒是林贵人,昔日的好闺友,如今一跃成了皇后娘娘,想必林贵人心里也是欢喜的,漫漫深宫,也有了能说话的不是。”

    薛昭仪说完,也不管林文巧的脸色,转身就走。

    罗贵人与柳才人等薛昭仪走后,走到林文巧身边,小声又带着些讨好似的说道:“与她一般见识什么,人家清高着呢。”

    林文巧“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罗贵人与柳才人两人,面上没说话,看着迎面走过去的张贵人与宋才人,道:“这宫里的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

    罗贵人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又望向一旁正上妆的瑞安皇贵妃,感叹道:“可人再多又有什么用。”

    安如锦正坐在薛浅旁边,看着宫人将一顶耀眼的金凤发冠簪到乔月烟头上,感叹道:“贵妃娘娘可真是漂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当真是让六宫粉黛无颜色。”

    乔月烟微微一笑,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上了那身华丽的皇贵妃礼服。

    红色与金色交织,百鸟朝凤图案自上而下铺满整件衣服,尤其是凤凰长长的拖尾上,丝丝金线串起的白玉珠子显眼无比,配上头上的金凤冠,这哪里是皇贵妃礼服,这分明就是皇后礼服。

    金红的颜色不知刺痛了多少人的眼睛,自古以来,只有正宫皇后才配的上金红两色。

    外面的撵车已经到了,按照顾慎言的意思,从栖凤宫出发,绕城一圈后在从正门与继后一同进皇宫。

    外面等着的是赵国公府的世子赵临渊,按照顾慎言原先的意思,是想要亲自接亲的,可无奈群臣一致反对,不昔以性命相逼,他无奈才退而求其次的让赵临渊代为接亲,自己只能遗憾的等在皇宫门口。

    薛浅与安如锦一左一右的扶着乔月烟上了轿撵,伍九九并几个小丫头在轿撵旁站好,赵临渊看人都准备好了,才笑着高声道:“出发!”

    人们都知道皇后与皇贵妃一同大婚的事情,都在私下里猜,若是两队人真碰到,也不知道到时候谁会尴尬。

    叫乔月烟说,这不就是顾慎言一手造成的嘛,结果人们只看到了顾慎言对她的盛宠,却忽略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该说不说,两队人马是注定要相遇的,毕竟路就这么一条。

    狭路相逢,乔月烟作为皇贵妃,是理应退避的,乔月烟知道规矩,低声对外面吩咐道:“既然是皇后的凤辇,咱们自该避让的。”

    皇后那边的人心里不免的得意起来,就算是在如何的盛宠又怎样,皇贵妃终究也只是妃,一字之差,却是妻妾有别,皇后在怎么不受待见,可见了皇后终究还得退避。

    金姝婉坐在轿子里,面上却也是得意的。

    正当乔月烟这边准备退开时,赵临渊突然朗声说道:“皇贵妃娘娘身下坐得是皇上的龙撵,龙撵出行,自是没有避让一说,还劳请皇后娘娘避让。”

    赵临渊的话一出,满街寂静,原本金姝婉得意的神情顿时破裂,整条街安静的落根针都像是能听到。

    龙撵,皇贵妃坐得居然是龙撵,这是什么盛宠啊。

    龙撵代表的什么意思,有谁会不明白!

    金姝婉勉强压住自己滔天的怒火,嘶哑道:“还不快避开。”

    皇后退避皇贵妃,皇贵妃坐龙撵与皇上大婚,这些自古没有的事,现如今却都发生了。

    这让金姝婉怎能不恼怒,这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啊,还未入主中宫,自己已经威严扫地,以后该怎么协理六宫。

    瑞安皇贵妃,都是瑞安皇贵妃,都是这个贱人害的。

    金姝婉的心情乔月烟是不知道,绕城一圈绕的她都有些困了,身下的轿子也并不颠簸,乔月烟终究没忍住,悄悄的打了个哈欠儿。

    宫门口,两台花轿分别从两个方向过来,都落在了皇宫门口,不是不想抬进去,而是顾慎言正站在那里,礼部的官员急的满头大汗的也没人敢上前说句不合规矩。

    看到花轿过来,顾慎言径直走向乔月烟那处,亲自将乔月烟从花轿里抱了出来,朗笑道:“如今只差拜堂了,我的乔儿。”

    被侍女扶出花轿的金姝婉刚好听到这一句,心里再怎么疯狂,此时面上却也是笑盈盈的道了一声:“皇上。”

    顾慎言看了一眼金姝婉,淡淡的点了点头,道:“皇后。”

    乔月烟趁机让顾慎言放下她,嗔怒道:“成何体统,你的规矩都学去了哪里。”

    顾慎言凑到乔月烟身边,低声说道:“若是说规矩,乔儿,若我是按规矩的人,就没有今天这一出了。”

    乔月烟漠然道:“我从来都没期待过今天。”

    “乔儿,你不明白嘛,若论规矩根本就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你该是以皇后的身份站在我身边的。”

    “顾慎言,别骗自己了,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选择。”

    “怎么会呢,乔儿,今天的场景不都是按你的想法来的嘛,我尊重你不为后的想法。”

    “顾慎言,别说这些违心话了。”

    “乔儿,我从来不说违心话。”

    “你是报复我嘛?”乔月烟执着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如此爱你,今天咱们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话了。”

    说罢,顾慎言牵起乔月烟的手,快步入宫,宫里已经热热闹闹的摆好了宴席,坐满了人。

    等乔月烟被顾慎言牵着进来,众人下意识的都去看后面的金姝婉,那些人的眼神另金姝婉很不舒服,可她也只能压着性子,装的温婉贤良。

    当金姝婉看到乔月烟穿的礼服上绣的百鸟朝凤图案时,差一点破功,凭什么,她才是皇后,为什么事事都要被那乔月烟压一头。

    好在她身边带着的丫鬟是个机灵的,赶忙拉住了快要失态的金姝婉。

    拜堂很快,在礼官的颂唱下,拜了天地,并由平王亲自持笔,在皇家玉蝶上添上了金姝婉与乔月烟两人的名字。

    乔月烟也是第一个以皇贵妃的身份,被刻进了皇家玉牒的人。

    要知道,自古以来,皇家玉牒是只有皇后才有的待遇,而顾慎言偏偏为乔月烟开了先例。

    顾慎言就是要告诉乔月烟,不管她如何不愿意,她只能和他在一起,既然不想做皇后,那就做这天启朝唯一的皇贵妃。

    乔月烟只觉得浑身发冷,这是在逼着他抛去二十多年的现代生活,将血肉揉碎进几千年的天启朝,他在亲手打碎她的思想,再塑造成他顾慎言想要的模样。

    更可怕的还是,所有人都觉得顾慎言对她爱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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