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底下尖叫的人群被疏散开来,不过片刻庄园就剩下零星几人。

    伊莱坐在轮椅上抬头仰望横亘在庄园上方的两头巨兽,深陷下去的眼窝凝聚着难以琢磨的黑暗色彩,他残缺的双腿下方隐隐蠕动着,仿佛有什么怪物在爬行。

    庄园上方,陆苍林稳稳当当地落在谢宁古尔对面,谢宁古尔一言不发,周身杀气弥漫,他的精神力将陆苍林牢牢锁住,导致陆苍林无法逃脱。

    巨兽扇动两下翅膀,陆苍林舒展了一下身子,笑道:“你就算来报我暗杀你的仇,未免来的也太晚了些!”

    当初陆苍林在电梯里一把毒刃刺入谢宁古尔的心脏,他还以为谢宁古尔会死透,哪儿想到谢宁古尔硬生生挺了过来。

    现在这么一想,陆苍林倒是回过神来,“是虫母治愈了你,对吧!”

    谢宁古尔一言不发,他眼中的杀意越发浓厚。陆苍林十分熟悉谢宁古尔,男人毫无反应,就证明他……猜错了……

    倒真是有几分意外,陆苍林仔细打量着谢宁古尔,“难道是Eil剽窃虫母的创意,所以你生气?谢宁古尔……你真是把虫母看得比你的生命还要重要啊!”

    “我倒是好奇——”

    “除了剽窃虫母的创意,你就没有别的想要忏悔?”谢宁古尔骤然开口,打断了陆苍林的话,陆苍林思索片刻实在想不出来,他反问:“我还需要忏悔什么?忏悔我有一颗忤逆虫母的心……”

    “谢宁古尔,只有虫母她自己亲自来审判我对她的不尊,其他人没有资格来审判我!”

    谢宁古尔浓厚凝实的杀意,在陆苍林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立刻转变为细密的风刃朝陆苍林攻击过去。陆苍林猝不及防,少许的风刃伤到了他表面的皮肤,有丝丝血迹渗透出来。

    巨兽仰天咆哮,愤怒的气息蔓延开来。

    在伊莱的视角里,两头巨兽朝天空高处飞去,精神压迫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消散,有仆人被压得喘不过气儿来,在两头巨兽离开的那一瞬间,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云霄之上,宽旷无垠的天际沦为了谢宁古尔和陆苍林的战场。

    陆苍林善用毒、善化形,他不擅长近战搏斗。而近战和精神攻击,恰巧是谢宁古尔所擅长的。

    天空的云波都被他俩的战斗给震散开来,刚凝聚出的乌云顷刻之间烟消云散,露出晴朗的天,天空巨兽正打得难舍难分。

    急速的飞驰和搏斗都消耗了两人巨大的精力,他们的攻速放缓了下来。陆苍林喷射出一团紫色的毒雾,企图让谢宁古尔迷晕在此。

    谢宁古尔并非那么好对付的人,他振翅迎击,精神波纹如滔滔不绝的海浪瞬间掀起风暴,他们飞到一处荒地的上方,雷鸣电闪间,两头巨兽的斗争让底下搬运干活的人都停了下来。

    这是当初花容为那三千多名虫族购置的土地,如今宏伟的建筑已经建立得有六七层,中央洁白的圆形祭台神秘荒凉。

    巴沙站在巨大的绘制神秘花纹的祭台上,他抬头仰望着天空之上两名虫族的战斗。

    谢宁古尔,陆苍林……

    他都认识的、千年以前他敬仰的前辈!

    巴沙背在身后的指腹捻了捻,他低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完全遮拦住他内心的神思。

    天上雷鸣闪电风云变动,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这场风暴才停止下去。乌云凝聚,绵绵细雨落下,洗涤着大地的一切生灵。

    打架的两名虫族离开了,以巴沙的精神感知来试探,谁都没有落好,谁都有负伤……谢宁古尔棋高一着,他伤了陆苍林的翅膀,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陆苍林将会变成不能飞的虫子。

    这个结果其实并不能让巴沙满意,他还祈祷着这两人两败俱伤、最好全都陨落!

    他的希望落空了,巴沙招招手,有虫族小卒赶来,巴沙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随后这名虫族士兵转身朝着底下一级一级吩咐。

    雨落了,要撒种子了。

    虫母给他们的种子,给他们的希望,将围满整座建筑,等待细雨再次到来,等待花开,等待虫母归来。

    虫母在上虫母在上虫母在上!

    今天风和日丽、阳光晴朗。

    你说我是穿这件小西装呢,还是这件休闲服?早餐你想吃什么,培根是不是太腻,要不要来点芝士烤肠塔可?

    虫母在上虫母在上虫母在上!

    你种的玫瑰有好多花苞,我一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窗边看你的玫瑰,不知道什么时候绽开第一朵花苞……我对您的爱意就如这欲语含羞的玫瑰,不知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地在你面前绽放。

    虫母在上虫母在上虫母在上!

    你听到了我对你的爱吗?我觉得我今天文思泉涌、有说不出的话想对着你祷告!

    啊啊啊啊——闭嘴闭嘴闭嘴闭嘴!睡梦中的花容骤然间被这一连串的絮絮叨叨的祷告给惊醒,她还未彻底清醒,那祷告声如绵软的针钻入她的耳朵,活生生扰乱了她的清梦!

    她好困她好困她好困!

    花容勉强睁开眼看墙壁上的挂钟,这才四点多……维坦尼亚这是在鬼叫什么!

    我亲爱的虫母……

    花容的感知中维坦尼亚的祷告又变了一个调儿,玫瑰真漂亮。你见过凌晨四点的庄园吗,外面还朦朦胧胧的黑,但是玫瑰叶子上晶莹的水珠是真的亮!

    虫母在上虫母在上虫母在上,你说我今天穿燕尾服好呢、还是穿风衣好?

    我看电影里那些帅气的男主角出场,都是打着一把黑伞然后缓缓露出他的脸,风衣要轻薄款,这天儿还不是很冷。

    啊啊啊啊啊——花容把自己彻底埋进柔软的枕头当中,那边的祷告声不知为何停止了,花容带着无尽的怨气再度枕入黑甜的梦乡。

    指针滴滴答答地走,走过了六点,终于追上七点的尾巴。

    那股让花容讨厌无比的祷告再度响起——虫母在上虫母在上虫母在上!

    我今天穿得很帅气,你今天是否也一如既往的美丽?我时常留恋你乌黑的青丝,我很想去抓,但是我害怕——

    虫母在上虫母在上虫母在上,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

    “闭嘴!”

    花容盯着乌黑的黑眼圈,独自一人猛地从床上起来,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墙壁上的闹钟,滴滴答答,终于过了七点。

    外面晨光熹微,房间也被清晨的露珠青草气味笼罩,空气中带着一点冷,花容彻底清醒过来。她起身穿衣、洗漱、整理房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难以想象的怨气!

    终于一切都整理完毕,花容的手刚放到门把上,她就听到了格雷尔在她耳边乍响,“喂,女人——”

    随后就瞬间没了声儿……花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然后她又听到格雷尔在她耳边喊得一句:“起床啦——”

    花容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幻听不是产生了幻觉,她东张西望,都没有从任何一处地方找到格雷尔的影子。花容稍微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格雷尔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她松了一口气,缓缓走下楼。

    花容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漓先生在店里告诉格雷尔和维坦尼亚两人——虫母能听到虫族的祷告。

    所以维坦尼亚疯狂表白,格雷尔浅浅试探。

    花容走下楼梯,十分奇怪的是除了谢宁古尔,所有人都早早地等候在大厅。

    花容看了一眼,维坦尼亚今天穿的格外骚包,黑大衣配了亮皮鞋,他真的努力把自己的形象往□□.老大的方向靠。

    格雷尔反倒是心事重重,他的头偏向一侧,花容看不清他的表情。

    唯一让花容感到欣慰和正常的,可能就只有雷诺和漓先生了。

    见花容下来,维坦尼亚亮晶晶像小狗一样的眼神立马就望向花容,他眼里莫名的期许让花容看不明白。

    “容容,今天有我亲手做的芝士烤肠塔可哟~”

    花容点了点头,她问道:“谢宁古尔呢,今天他怎么那么晚还没起来?”

    “我在这!”花容话音一落,谢宁古尔就从楼梯上走来。花容眼尖地注意到谢宁古尔在走第一步的时候没有稳住身子,他虚晃了一下,然后镇定自若地朝花容走来。

    花容皱起眉头,虫母对虫族的感知远超谢宁古尔想象,在花容的视角里,谢宁古尔的精神识海一片狼藉。

    她深深地皱起了眉,正要开口询问,谢宁古尔就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走下楼。

    两人自然而然的亲密动作终于让格雷尔转过身,他盯着两人的手,随即又烦躁地转过头。

    花容和谢宁古尔落座,几人正式开始了今天的早餐。

    维坦尼亚十分骄傲地对花容说:“这些都是我凌晨五点起床就开始准备的食物,我搭配了各种塔可、吐司和时蔬,颜色上我也做了好几种搭配,书里说……色彩丰富且鲜艳的食物能极大地增强人的食欲,一顿丰盛的早餐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花容拿起刀叉,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对面前的这个扰她清梦的维坦尼亚说道:“谢谢你,维坦尼亚,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起得这么早……”

    维坦尼亚得到了花容的谢意,两眼都要放光,“不用谢不用谢,容容觉得好吃就行!”

    实际上维坦尼亚内心已经开始涌现出了泡泡,他心里盘算着明天要不要起得更早。

    谢宁古尔的神色有着细微可见的疲态,他为了在花容面前掩饰自己的伤势,着实废了不少功夫,在维坦尼亚邀功耍宝的当儿,他突然道:“六眼沙蜘蛛与陆苍林无关,杀我们的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餐桌上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谢宁古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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