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话太冷,桑恬被冻的牙齿泛酸,忙不迭地跨进屋子。
陆嘉南没分给桑恬一个眼神,给大金毛倒了碗狗粮,就径自走进卫生间。
哗啦的流水声响起,陆嘉南面无表情地解开袖扣。门外,女人和小狗单方面的对话时不时传进他的耳里。
背上被砸的部分隐隐作痛,他闭眼轻轻吐了口气。
陆嘉南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把桑恬带回家。
他鲜少如此冲动。
但在桑恬想要毫不犹豫离开时,他心里几乎是被活生生气笑。
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她走了。
于是半威胁地将人带回来。
然后呢?
你现在又想做什么?
陆嘉南洗了把脸,抬起头,审视着镜子里的男人,无声沉默。
屋外的对话似乎没了。
陆嘉南扯过毛巾,将镜子里的面孔随意盖住。
打开门时,桑恬正背对着他,一边翻茶几上的药,一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茶几上还有她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绷带。
陆嘉南静了几秒,皱眉问:“你在干什么?”
桑恬转头,视线落在他身上几秒,一脸“你居然这都看不出”的表情对他说:“准备给你上药呀。”
“……”
“把上衣脱了吧,说明书上说这药要抹在伤处,我看你也不太方便。”桑恬站起身催促着。
话落,陆嘉南脸色不变:“不用,我等下让乔森来。”
桑恬眨眨眼:“乔助理没和你说吗?他肚子突然不舒服,去医院了。”
陆嘉南:“……”
“你快点,时间很晚了,我爸爸不让我在陌生男人家久待的。”
陆嘉南不说话,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无声地漠视桑恬。
桑恬用药瓶戳他:“你快点呀!”
陆嘉南语气平静:“我拒绝。”
桑恬睁大眼:“为什么?”
语气无辜的,彷佛她真的诚心想给他上药似的。
“你爸让你别在陌生男人家久待,难道没告诉你也别随便让一个陌生男人脱衣服?”他冷嘲。
“这是两回事。”桑恬理直气壮地说:“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和我爸都不是那种古板的人。”
“桑记者。”
“嗯?”
“麻烦下次你说这话的时候,把采访本收一收。”
这女人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无非就是想借着上药,制造机会开始采访。
陆嘉南不想搭理她,也不想深究桑恬为什么又开始采访。
不是有更好的采访任务了么?
再来招惹他做什么?
桑恬心想这次可真冤枉。
虽说她一有机会就喜欢给陆嘉南制造不痛快,但此时还真没有利用上药来换取采访的想法。
嗯……好吧,也可能有一点。
但她发誓,最多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一点!
这种心知肚明的事,陆嘉南为什么非要光明正大地拆穿她呢?
还有没有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与礼仪了?
桑恬寻思要不要再挣扎挣扎。
陆嘉南漠然的声音又响起:“别做白日梦了,等下我就叫车送你回去。”
桑恬:!!!
她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声音瞬间变得可怜兮兮:“别呀,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吗?这个采访对我很重要。”
“你知道的,我一个新人没了采访真的很难熬。”
“我又很穷,穷得都快没饭吃了,还要还你钱。”
袖子被扯得越来越紧,她整个人也离他越来越近,仰着头一副想要哭的委屈表情。
“松手!”两个字从男人喉咙挤出。
“我不。”
“……”
“答应吧,答应一下又不要钱,我很快的,你难道不想我尽快挣钱还你吗?”
还钱?
这个装模做样的女人都快缠到他身上了!
陆嘉南脸色黑得彻底,咬牙道:“桑恬!”
这下子是真生气,连看人的眼神都冷得掉冰碴。
但桑恬仿佛毫无察觉,肆无忌惮地与他对视。
陆嘉南从她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脸,因为咬紧后槽牙而显得下颚极其紧绷。
他合眼,避开那双眼睛,却忍不住质问:“桑记者,这种半途而废的事,是你想捡就捡起来的吗?”
当他是什么?
他一句话包含的意思太多,桑恬一时听不懂,满脸茫然:“我什么时候半途而废了?”
明明是赵筱雅抢她采访,她不过是“忍辱负重”拿回来而已。
陆嘉南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一问出口就心生悔意。
沉默了几秒。
“算了,给你一小时。”
“现在,离我远点。”
这是他仅有的让步。
时钟滴答作响。
桑恬的位置从陆嘉南身边的沙发移到了对面。
大金毛躺在她的脚边,安静地摇着尾巴。似乎是能听懂人话,在采访结束后,还歪着头盯着桑恬。
在得到期待已久的抚摸后,又一下子热情地缠上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桑恬的腿,嘴里发出哼哼声。
桑恬被它蹭的发痒,高强度用脑后的疲惫一扫而空,嘴角忍不住上扬:“甜甜真乖。”
后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摸到它。
陆嘉南冷眼看着亲亲热热的一人一狗,突然开口:“你还不走?”
桑恬:“……”
唉,连摸狗都不让的男人啊。
不过时间也的确很晚了,她见好就收,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看着沙发上淡漠的男人,慢吞吞问:“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上药吗?”
陆嘉南面无表情:“要不起。”
好叭。
金毛摇着尾巴把人送到门口,甚至跃跃欲试地想跟着人一起走。
被拒绝后,又垂头丧气地走回陆嘉南身旁,冲着主人呜呜叫。
陆嘉南没理它,望着窗外的夜景,神色淡淡,宛如一尊雕塑。
过了一会儿,甜甜见陆嘉南一直不理它,慢吞吞叼来一个洗得掉色的小布狗。
一只狗自娱自乐叼着小布狗在地毯上乱滚。
陆嘉南被动静闹的扫它一眼,轻嗤一声。
“傻狗,她都忘记你了,还一直卖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