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

    段合川走到洗手间掬了捧水洗了把脸,这个时节水的温度也很高,这捧水也没让他多清醒。抬起头看着被洗手台暖黄色灯光照的柔和的皮肤,他揉了揉睡得酸疼的脖子,左右转了转,准备出去找找郁葳。

    他刚到酒店门口就碰到了刚刚到大厅的旅游团,导游大厅里宣布了解散之后,一米八的男人立刻拱起了背,真的太累了。

    “小何,你看见郁葳了吗?”段合川着急地往外走,看见导游问了一声。

    可怜的小何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刚松了口气,听见段合川找郁葳,心又提了起来,他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郁葳啊......”

    段合川看见小何顿了顿的语气,心里一紧,结果小何继续说:“郁葳拿着相机在花台呢。”

    段合川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伸到太阳穴比了个salute的手势,冲着小何眨了眨眼睛。

    小何如同石化了一样,在原地站了很久,段合川都走远了,她猛地甩手抽了自己一耳光:“何光,他可是是个alpha!”

    段合川也没多想,从酒店出来就照着路标往上山跑。山林里的台阶上起初还有灯,越往山上走越黑,人越少,这个时候都是下山的人,除了他哪里还有上山的。

    路过的每一个下山的人,他都会抬头看人家一眼,都不是郁葳。段合川除了早晨在高铁上赶时间吃的那俩包子,今天几乎没有进食。此时此刻腹中的饥饿感让他不得不分出注意力去关注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他捂着肚子又往山里走了走,可是越来越难受,让他的步伐慢了下来。

    郁葳这个家伙到底跑哪去了,他都快登顶了都没看见郁葳的人影。一阵又一阵的晕眩袭来,让他不得不扶着膝盖,弯着腰站在台阶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还熟悉这样的感觉,就像......就像是分化那天一样。

    段合川还在坚持往上一个台阶缓慢地迈出一步,可是腺体上传来的刺痛远远比腹中的疼痛要难受的多,这疼痛压得他膝头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昏死在台阶上。

    郁葳一边看着相机里今天拍的照片,一边想这这照片要怎么修,那张照片要怎么调色,走到房间敲门的时候,敲半天没人开门,她还纳闷段合川就这样把自己赶出去,没想到旁边的房间探出来个湿漉漉的脑袋。

    何光正准备睡觉,眼睛刚闭上就有人敲门 ,那个敲门的频率她前所未听,敲得她心烦意乱,刚想开门骂两句结果一开门看见了郁葳。

    “咦,郁葳,你怎么在这儿?”何光看见是郁葳,收起了自己的臭脸。

    郁葳真诚地笑了笑:“嗯,我下午去花台拍照了,刚刚碰到的时候我正准备去前面商业街吃饭,吃完饭我又去一个小酒馆喝了一杯,现在才回来。”

    “啊?”

    “很奇怪吗?”

    何光连忙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是不是,是刚才碰见段哥,他问我你去哪了,然后出去找你了。”

    门敲不开原来是这个原因,郁葳拒绝了何光进她屋里坐着的邀请,准备去酒店大堂的椅子上等着段合川回来。她刚转身走了两步,身后何光“喂”了一声。

    郁葳回过头看见了挠头的何光,她偏偏头,嘴角一勾:“还有事?”

    “呃......刚刚我迷迷糊糊地好像给段哥指错路了,他可能去山上找你了。”

    郁葳摇摇头:“没事儿,他上山找不见我自己就回来了。”

    这家酒店前台外的庭院摆着几个吊椅,郁葳起初坐在一旁茶几边的靠椅上,后来不停地打盹儿,这才让服务员拿了备用的房卡替他开了门。

    可是她到了屋子里反而没了睡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发慌,不住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可这屋子方寸之间,让她更加烦躁。

    她看了看房间里的表,已经是11点半了,花台来回也不过俩小时,段合川出去这么久怎么还回不来,不是在乌漆麻黑的山里迷路了吧。她拨通了段合川的电话,电话通着但是一直响到机械的女声提示都没人接,郁葳才意识到段合川可能真的出事了。

    虽然他那个人骗了她,但是她也不想他是在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出事儿的。郁葳认命一样踢了门一脚 ,然后开门冲了出去。

    顺着花台的方向一路找了过去,今晚添上没有月亮,星星倒是很多,在天空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可是他们离地面很远就像他跟段合川一样,彼此能看的到身上的光,可是实际上的距离不知道有多远。

    夜深了,去花台的路上已经没有人了,气温比下午上山的时候低了不少,山里的风一吹,上山的路上涌起了阵阵凉意。山里的虫鸣像一支协奏曲,她并不怕黑,伴着大自然的声音和微风,其实夜晚也很惬意。

    还好去花台只有一条路,只要段合川在这儿就很好找,可是郁葳都快到花台了,还没看见段合川。她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黑暗里看见前面台阶上仿佛躺着个人,那人背对着自己,浑身蜷缩在一起,痛苦地颤抖着身子。

    郁葳打开了手电筒,照了照,那件花衬衫可不就是段合川的嘛!她稍稍放了下心,快步地走到他身后,喊了段合川一声:“段合川!”

    段合川一点反应都没有,郁葳又连续地喊了好几声,段合川还是一动不动。郁葳蹲下来,把段合川翻了过来。

    他双眸紧闭,额头上不断地渗出汗,脸色因为体温过高泛着不太正常的红色。郁葳想把段合川叫醒,可是在郁葳把他扶起来靠坐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昏迷中的段合川好像被什么唤醒了一样,他猛地睁开双眼,空洞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郁葳,随后他头一歪,歪倒在郁葳的肩头,不动了。

    郁葳想着着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心里涌上来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她没有推开段合川,静静地坐在地上,好像现在的场景和多年前记忆的某一幕重合。

    她嗅到了空气里玫瑰花的气味,这是段合川的信息素。他的信息素跟自己契合度很高,虽然自己此时不会被诱导提前发晴,但是会让自己浑身发热无力没办法带他下山。

    要不下山叫人?不行,来不及。

    郁葳艰难地举起自己的手,那只手苍白,手指修长,手背上青筋凸起。她一只手把段合川从自己肩头拽了起来,另一只手卯足了劲,狠狠地,狠狠地,抡圆了朝前一挥。

    “啪”的一声,段合川脸上多了一只手掌印。

    果然这一巴掌是有用的,段合川终于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看向郁葳。

    郁葳有些心虚:“你醒了?能走吗?我带你下山。”

    段合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但是他没力气,只想倒进郁葳怀里,吸一吸那股略带着苦味的忍冬香。

    郁葳想了想,先撕掉了自己颈后的信息素贴纸,毕竟他俩的契合度很高这个时候也能很大的程度的安抚他,降低他的不适。她吃力地用右手搂着段合川的腰,另一只手拽着段合川的左手绕过自己的脖子。

    两个人就这样跌跌撞撞、一步三晃地下了山。

    段合川醒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根长长的弯曲的滑轨,滑轨上挂着浅蓝色的窗帘,把自己和其他的人分隔开来,还有连接着输液瓶的长长的输液管,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往下滴,通过手上扎着的针头,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这是在医院?

    他刚醒,郁葳就掀开帘子提着打包地粥回来了。

    郁葳见段合川醒了,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粥放在床头柜上,自顾自地拉开了帘子。

    段合川的眼睛一直随着郁葳的行动而动,郁葳走哪儿,他眼睛就看到哪儿。见郁葳拿着保温杯出去了,段合川便挣扎着要从病床上下来。

    郁葳拿着水杯进来,见段合川要下床,连忙上前阻止:“你干什么?”

    段合川下床的动作就那样定在那儿,他呆呆地看着郁葳,他躺下也不是,他不躺也不是:“我......下床。”

    郁葳走到病床跟前,把段合川按回了床上:“别动!你手上的针好不容易才扎进去的,把这瓶抑制剂打完。”

    段合川疑惑:“我这是怎么了?”

    郁葳扶了扶眼镜:“信息素依赖症急性发作。”

    段合川用那只没有扎着输液针的手遮住眼睛,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这都多少年没有犯过了,怎么就......”

    郁葳盯着段合川露在被子外面的洁白的脚趾头:“医生说你是精神高度紧张引起的。”

    段合川的手超前伸了伸,盖住了郁葳的手:“你看吧,我没骗你,我需要你。”

    郁葳放在床沿上的手被段合川的手包裹着,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好沉默着。

    她的沉默仿佛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继续说:“我们和好吧,我想我是真的离不开你。”

    郁葳望着病床上段合川泛起水色的桃花眼,那双眼睛很美,很勾人,此刻他病了,那朵原本盛开在他眉眼上的桃花,仿佛跌落枝头。她想,不如就再相信他一次,就最后一次。

    “你要再骗我......”郁葳说出了自己的忧心。

    段合川三指并拢立在胸前:“我发誓,我不会在骗你了,我希望你不要离开。”

    他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郁葳从床头柜抽屉拿出了段合川的手机,他看见屏幕上那个备注姓名就皱起了眉头,等到电话接通,听筒里传出了声一唱三叹,山路十八弯的“川哥——”

    郁葳瞬间变了脸,把手机扔在了段合川肚子上,气恼地转过了身子。

    段合川慌忙拿起手机,对着听筒大喊:“你喊你爹呢!不许再给老子打电话,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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